23、转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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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虎瞪大眼睛心惊肉跳地盯着陆青，只觉得匪夷所思，又有些好笑，却本能地不敢妄动，瞄着陆青的神色，心惊胆战地将胳膊一寸一寸缩了回去，随后扯着脸皮尴尬地笑了两声，打着哈哈试图缓解气氛，“哈哈，看不出来，小丫头脾气倒不小！你不愿意借车就算了，何必编这种吓唬小娃子的话……”
话到中途，陆青把玩着刀片的手突然顿住，抬起眼皮轻描淡写地扫了刘虎一眼，声音平稳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冷意，不急不缓地打断了刘虎的话：“你想试试？”
刘虎顿时一噎，被陆青眼里似有似无的冷笑盯得浑身发毛，一时没敢往下接，只得强绷着面子，讪讪地摆手掩饰道：“算了算了，我一个大老爷们不跟小丫头一般见识。”
李存一冷眼看着陆青的反应，心里也存了几分讶异跟好奇，暗中瞄了自家老板一眼，略一思忖，方展眉看向陆青，笑意温和地接过刘虎的话问道：“车不能借我们也不强求，修车的工具总能借吧？”
陆青根本没看李存一，只低头转动着手里的刀片。屋门外照进来的光线经由刀面的数次反射慢慢绕成了一道极为浅淡的光晕，看得让人晃眼。
李存一也不恼，脸上仍旧笑得十分无害，视线顺着陆青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陆青手指上，随后突然滞了滞，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震惊，面上却并无半点波动，再看向陆青时眼里便多了几缕亮光，态度也干脆了不少。“我看后院的车里还有几桶备用汽油，不知道能不能一并借一桶？”
“借？”陆青漫不经心地反问了一句，停住手上的动作，抬眼看向李存一，眸光微漾，眉间多了抹极轻的讽刺，“我从来不借东西。”顿了顿，视线移向李存一旁边的人，语气漠然地把李存一还未出口的后半句话也给堵了回去，“也不卖！”
屋子里霎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静中，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压抑，刘虎动了动胳膊，来回瞄着陆青跟萧长衍的脸色，有些不自在地咳道：“小丫头，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啊——”
“你想要什么？”不等刘虎说完，萧长衍突然开口问了一句，目光清冷地看着陆青。
陆青神色自若地迎着萧长衍的目光，抬手指了指刘虎，“他手上那把枪，还有——五十发子弹。”
刘虎瞠目结舌地听着陆青的话，下意识就想拍桌子，被李存一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
萧长衍平静的脸上总算有了丝波动，看向陆青的目光也多了抹居高临下的兴致。“枪可以给你，但子弹——只有十发。”
“二十发！”几乎是在萧长衍说完的而一瞬间，陆青就果断地回了一句，语气干脆利落，脸上仍旧平静无波，仿佛讨价还价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般。
萧长衍眸底闪过一丝极轻的错愕，盯着陆青定定地看了一瞬，突然扬眉笑道：“可以。”
半个小时后，刘虎万分不情愿地将工具箱连带手里的枪跟二十发子弹递给了陆青，从陆青手里接过汽油，忍着满肚子的疑惑，一步一叹地往公路上走了。
其他几人已经回到了车上，等刘虎加满油便直接开车往Z城的方向去。李存一坐在前座，余光一直留意着萧长衍的神情，想了想，方转头朝萧长衍斟酌着问道：“老板，那小丫头像是——”
“把卫星电话给我。”萧长衍摆手打断了李存一的话，从刘虎手里接过电话拨通了号码，仿佛正对着电话另一端的人一般，眸光浮动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极有耐心地等对方开了口，才低沉地笑道，“顾长洲，有个人你应该会感兴趣……”
察觉到萧长衍几人已经开车走远了，陆青紧绷的神经才总算松了下来，轻轻舒了口气，浑身无力地瘫倒在门框上，只觉得眼眶干涩酸胀，却根本流不出泪来。
上辈子，程阿姨跟程皓这个时候都活得好好的。她原以为重活一世，自己做足准备，一定能保住他们的命。可如今程阿姨没了，程皓也……
如果昨天她没跟着去余家，或者她当时抛开顾忌，跟余武一样不管不顾强烈坚持打/死余文，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为什么重活一世，她身边的人还是留不住？为什么她苦心竭力想要避开的危险却还是没躲过？为什么上辈子逼死她的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而她却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敢做？
陆青心头一阵纠痛，意识在那一瞬间有片刻的疯狂，一缕晦暗阴沉气息从脑海深处蔓延出来，浑身上下遍布着一股想要报复一切的冲动，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极其颓丧阴冷。
魏忠汗从院子另一头的小路上赶过来，一眼便瞧见抱着手脚蜷缩在门口的陆青，摇着头叹了口气。走近了才发现陆青的情形不大对，先前那几个人也不见了，魏忠汗心头一凌，赶忙上前拉了拉陆青的胳膊：“小丫头？”
陆青僵硬地抬头看向魏忠汗，漆黑的眸子里神采全无，在魏忠汗担忧焦虑的呼喊中，眼珠慢慢动了动，像是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一般，狂乱躁动的意识渐渐平复，原本在脑子里蔓延横肆的阴沉狠厉也在魏忠汗温和慈祥的目光中朱槿平息，随后一点一点退了回去，直至再次沉入脑海深处。
“魏叔？”
“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儿了？”魏忠汗见陆青眼光清醒了，总算松了口气，额头上满是褶皱，目光焦虑又慈和地拉着陆青问道，“那几个人呢？”
陆青感激地朝魏忠汗扯了扯嘴角，手指蜷缩着握拢成拳，心底拢了层迷惑跟疑虑，面上却并无异常，声音干涩地摇头道：“我没事儿，那几个人刚走了。”停了停，敛下眸子，又呢喃般问道，“阿姨那儿……”
“都收拾好了，你不用操心。”魏忠汗叹了口气，打断了陆青的话，手掌犹豫着拍了拍陆青的脑袋，“这都是天灾人祸，咱们也没办法。你也劝劝程皓，人死节哀——好了，门口上当风，你进屋去吧。这几天把门都锁好，没事儿别到外头去，不认识的人谁来了都别开门。有什么事儿，你站楼上吼一声，我们就知道了。”
陆青顺从地点头应了，心里漫开一丝酸涩热流，扶着门框站起来朝魏忠汗道了谢，将魏忠汗送出院子，依言将院门跟堂屋大门都锁了，这才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上楼进了程皓的卧室。
屋子里有些昏暗，陆青将窗帘拉开了些。夹杂着湿意的冷风也窗户中漫了进来，陆青却恍若未觉，转身看着床上的人，视线落在程皓的手臂上，轻轻吸了口气，冷静而克制地带上手套，重新换药。
程皓的伤口已经开始出现腐败的迹象，陆青咬着泛白的嘴唇，手指颤抖着缠好绷带。刚要起身，却突然察觉到程皓身上异常的波动，陆青心底一震，忙抬头看向程皓的脸，视线正好撞进程皓泛着血色的眼眸中。
陆青的呼吸在刹那间滞住了，捏着绷带的手指用力握拢，一动不动地等着程皓的反应。
程皓的身子猛地紧绷起来，挣扎着想要起来，察觉到缠在手脚上的纱布跟绷带，原本剧烈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血红的眸子狰狞地望向陆青，声音喑哑中透着股浓重的煞气，近乎撕裂般吼道：“杀-了-我！”
陆青紧绷的身子突然松下来，眼里心里都堵得难受，咬着嘴唇没吭声，在程皓颓败焦躁的挣扎中牢牢抓住了程皓的手，十指相扣，固执而坚决地看着程皓的眼睛：“你肯定会没事儿的！”说话间另一只手已经将带着麻醉药的注/射/器扎进了程皓胳膊里。
普通人难以承受的强效麻醉药对病毒感染者而言却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药效，怪不得当时余武会受伤，只怕余文是在去医院的中途就醒了。只可惜陆青当时并没有这么精准的判断。
看着程皓从剧烈挣扎到隐忍绝望，最后重新昏迷过去，陆青闭着眼睛松了口气，冷静地收拾了床边的狼藉，算着时间到楼下厨房去弄了点吃的，随后匆匆上了楼，一动不动地守着程皓。
从昨晚到现在，陆青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身体又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精神原本就不太好，脑子里一阵一阵地刺痛，直至让人精疲力尽，昏昏欲睡。
不知何时，窗外的细雨已经停了，刺眼的眼光从云层中透出来，直直地照进窗户里，陆青猛地从恍惚中惊醒过来，下意识地往窗外望去，刚一抬头便撞上了程皓的视线。
陆青的动作猛地顿住了，手指紧握着微型注/射/枪。
看着程皓那双已经褪去了血色的黑眸，陆青怔了一瞬，随后一阵狂喜，暗淡的眸子在刹那间亮了起来，脑子里已经自然而然地开始捕捉程皓身上的波动。
不过转瞬之间，陆青眼里的欢喜却骤然暗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
程皓的眼睛里没有半分她熟悉的波动，她能明显地辨别出的情绪是疑虑、恼怒、戒备，还有……陌生！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转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