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骨》菊一文

1、章一

　　初夏的时候在BBS上发现了一个贴子，“如果你有280亿愿意分享给别人吗？”。标题是鲜艳的红，比起眩目更让人觉得刺眼。虽然逛这里的只有些性格扭曲有自杀倾向的家伙，但这种非现实的话题似乎放到哪里都很受欢迎。一时好奇点进了贴子，还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回了贴子。
　　内容模糊不清，睡了一夜就忘得差不多了。不过认真的想想，那时候大概回的是“反正也不可能发生，讨论也就没什么意义”之类的吧。

　　深秋的时候收到了在网上交情不错的hana的EMAIL。
　　“虽然不能独占280亿，但是你愿意和其他几个人共度一周，平分了它么？”
　　内容可疑到我甚至怀疑这家伙把广告邮件错发到了我的电子邮箱里。
　　“你睡糊涂了？”
　　“恩……。开玩笑，才没有，是真的是真的啊。”
　　“哼~？真可疑。”
　　似乎觉得用短信解释不够正式一样，紧接着短信之后手机的来电铃声就像催命一样拼命响了起来。
　　“喂喂？影子君……之前的短信是开玩笑的，对不起。哦不对，平分280亿是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总之先听我说说吧？”
　　简直就像一不小心打开门，推销员一边道着歉一边不容拒绝的挤进了家里一样。
　　“我有个朋友是个怪人，他说想观察固定群体在封闭空间生活一段时间的行为内容……，就是让我们在某个封闭的房子里生活一周啦，当然不是白干的，最后所有人的报酬是280亿。他已经找到了几个人，上周我们也和律师及公证人见过面了。”
　　“哦。”我漫不经心的应道，只需要在屋子里闭门不出住一周就可以轻松分到280亿，还真是最适合家里蹲的工作啊。这小子是跑来炫耀自己的狗屎运的？
　　“你还记不记得7月初的时候有个贴子问‘如果你有280亿愿分享给别人么’？那好像是那家伙做的测试，似乎所有选出来的人都是来自我们这个BBS的。昨天那家伙打电话说还有个很中意的人，问我能不能联系到。
　　就是你。”
　　……哪个贴子？我回了什么？……‘这种非现实的话题讨论了也没意义。’……这种毫无干劲垂头丧气的回贴哪里值得人注意？
　　我的大脑似乎空白了一段时间，等我再回过神的时候那边正不停抱怨着‘快说话阿你这家伙’之类的内容。
　　“几个人？”
　　“啊？”对话进展得太快，似乎连强行推销的对方也吓了一跳。
　　“既然是所有人的报酬平分的话一共有几个人参加？”
　　“哦，哦……现在是5个，如果加你就是6个人了。……这么说你要参加了？”他犹豫着补上最后一个疑问句。
　　‘这么说你要参加了？喂喂，给个明确的回复啊。’手机那头又变得吵闹起来，我无暇顾及匆忙的计算起来。
　　6个人，280亿，一个人大概能分到45亿左右……话说为什么不是给个能整除的钱数阿。
　　“倒底参不参加啊，你这混蛋，再不答复我就挂电话了。”
　　为了让罗嗦的家伙闭上嘴，我淡淡的“恩”了一声。
　　“对了，你知道为什么找的家伙都是自杀BBS的人么？”那边停顿的阴笑了一声，“在封闭生活其间如果发生任何意外包括参与者死亡，参与者与实验者不付任何责任。今天从律师那里听到的，还真适合我们这群随时想去自杀的人呢，不是么？”
　　就像一个推销员，在你就要决定买下他推销的一套精美而实用的器具的时候，对方突然说，‘虽然这个东西即实惠又便宜，但是如果您用它发生了任何意外我们都拒绝付任何责任。’一样。
　　“哦，我知道了。我参加。”
　　说倒底我也只是个意志软弱的家伙，即使商品有可能致命的缺陷，还是让对方得意的数着钱离开了。

　　然后，在浑浑江江的度过了一周残余的日子后，我简单的收拾了下行李去对方指定的地点集合。
　　阴冷的乡下。
　　能想到的形容只有这个。从一天只通一次的公交车下来，除了公交站几乎看不见其他的建筑物，来往在路上的行人数是零，手机没有信号，换句话说如果迷路了连求救恐怕都很难。在这刚被充斥着凉意的雨水洗刷过的深秋显得格外的凄冷。
　　唯一能仰仗得只有hana用鼠标歪歪扭扭绘制的地图，打印的纸张紧紧捏在手里连汗都渗了进去。弄丢的话饿死在荒野等待被人偶然的发现尸体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也许是刚下过雨的原因，这乡下地方连天黑都比我预料的来得快。身上湿漉漉的在弥漫着雾气的树林里穿来穿去让人心情越发的恶劣起来。‘莫非是哪个整人节目……’，连这样的想法都无法克制的涌了上来，这个时候如果有哪个节目制作组跳出来恭喜我的话，就算是素来被夸奖为温和的好人的我也会冲上去揍人吧？想到这里我不仅又紧紧握住了拳头，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揍人的架势。
　　就在精神紧崩的快要崩溃的时候，透过朦胧的雾气，我隐隐看见远处的灯光。似乎是车前灯的灯光在雾气中像掺了砂子一样让人眼睛不舒服起来，但我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一边‘喂喂！！’的大喊着，一边向有灯光的地方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因为有着碍事的雾，跑近了才发现车的主人正靠在车上悠闲的抽烟，他似乎听见了我之前狼狈的叫声，正好奇的打量着我来的方向。什么会把我丢下自己把车开走之类的念头顿时变得可笑而幼稚了起来。
　　“哦……？没见过的面孔呢。你迷路了？也是，晚上起了点雾真让人心情不愉快。连车子都都没有干劲了。还好只剩几步路了，虽然不能让你搭车，不过不介意的话愿不愿意与我慢慢走上去？”
　　“等、等等……”这太过熟人式的问候让我有点招架不住，“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不对……，你是谁？”
　　男人叼着烟友好的笑了出来，“在这个时候还在这个鬼地方徘徊的人当然是要去那个什么伯爵的那里参加实验喽~？其他的人之前确认报酬的时候我就见过了，而从没见过的你就是那个被hana拖来的最后参与者吧。”
　　一针见血的正解。
　　见我不能反驳的呆立在原地，男人脸上的表情换成了苦笑，“别看我这样，以前也曾经是一家小公司的社长。这点观察力还是有的……，”在雾气中有规律的微弱的闪烁着的红点随着深吸的最后一口气被掐灭了，“走吧。”
　　我呆呆的看着车。虽然是看起来有些破的二手车，但是被保养得很好，似乎一直被主人很珍视的样子。而如今烟头被轻而易举的捻在了车身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黑点。
　　“怎么了？”
　　“车……车怎么办？就丢在这里不要紧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的一边笑着一边摆了摆手。‘不要了不要了，反正在这度过一周之后得到的钱也足够换辆新车了。’……大概说了类似这样的话。小心翼翼提在手里的，只有一个看起来似乎很重的大行李箱，大概是装了什么工作吧，别人的隐私并不是我关心的兴趣。
　　我们小心翼翼的穿过了一段山路，然后在陌生的男人的带领下终于一路摸索到了庭院。直到到达庭院，我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夜里找不到如此显眼的目标。
　　城堡也好，豪宅也好。
　　壮观的建筑物黑压压的屹立在雾中，而这还并不是让人最吃惊的。所有我能看见的窗户都被切实的钉死了，泄露不出一丁点的目光。我终于切实的感受到了自己即将在怎么的封闭空间中度过漫长的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