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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仰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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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风被他的父君带了回去,听说此番回去估计一时间难得空再出来胡闹了,他走前郑重地伸爪子握住我的爪子,热泪盈眶:“等我得空出来······一定······一定再同你一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父君一爪子扔到饕餮一起,然后真龙化出真身腾空而起,朗声道:“这几日叨扰了,多谢陆吾君对吾儿多加照拂,他日必当重酬!”说着刹那没入云中,不见了踪影。
陆吾目送真龙父子离开,转身看着望着天空出神的我,叹了口气,道:“吾儿,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与嘲风若有缘,他日必能重逢。”
我眨了眨眼睛,爹啊,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想,下一次嘲风再拉我去冒险,我必是打死都不去的······
我爹无视我那无辜的眼神,继续道:“白泽啊,爹要出趟远门——”
我转身进屋,没半晌脖子上挂了个小包袱慢悠悠走出来,我爹看了一眼,泪目:“儿子,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赶爹走吗?”
“哈?爹啊,你不是要带我一起上路吗?”我摊摊爪子不解道。
我爹舒了口气,弯腰抱起了我,吧唧一口亲我脑门上,逃无可逃,他感慨:“一看就是亲生的!爹爱死你啦!”
我都不好意思提醒他老人家我是他路边抱来的,只听得他摇摇头道:“爹也很想带你出门呐,不过你还太小了,爹这次出门要办的事比较危险,带上你多有不便啊,不过,你不是一直很喜欢离朱神君吗?爹托他照顾你一阵子,只是——”
“儿子啊,你个没心肝的!千万别把爹给忘了!”说着把我抱更紧了,我半句话都没说就被他搂得透不过气,挣扎着吱呀乱叫。
他这才稍微松了松手,我咬了咬牙,一咕噜爬他头上,扒拉着他的头发便不挪窝了。
我爹乐呵呵地顶着我这顶王冠前往琅环树去找离朱神君。
离朱神君今日好兴致,正躺在琅环树第三层的枝桠上睡觉,一身淡青色宽袖大袍更显得离朱风清月朗,容姿倾城,我爹老远就朝他招手:“美——吃饭没?”
离朱从枝头坐起,转瞬便到了我爹身边,挑眉道:“并未吃过。”
我爹呵呵干笑一声,说:“没吃啊,哦呵呵······”
离朱不再看他,抬眼看我爹头上雄赳赳气昂昂的我,伸出双手,眼睛弯弯,嘴角展出一抹笑意:“小白泽。”
我两眼星星眼,伸展身体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一跃跃进离朱怀中,迅速地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咕噜咕噜”眯着眼睛在离朱怀中扎根。
我爹扯了扯嘴角,悲愤了,什么叫见色忘义,这就是了!什么叫木有节操,这简直就是节操掉光了!什么叫有了媳妇忘了娘······等等,貌似哪里不对······
离朱温声提醒他:“陆吾君,你可以上路了。”
我爹“······!!!”他忧伤地四十五度角望天,自己当爹怎么当得这么失败呢?想归想,他还是无线郁闷地上路了。
离朱抱着我回了琅环树屋,我伸爪子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神君,我爹他要去多久啊?”
只见离朱眉头轻蹙,沉吟半晌,缓缓舒展眉头,道:“小白泽放心,三个月后,陆吾君便会回来。”
我点了点头,沿着他的袖边轻轻蹭了蹭,离朱轻声笑了起来,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轻地顺着我的脑袋往后抚过,一下又一下,而小小的我只有抬着头才能仰望他,那时的我还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单纯的很喜欢眼前的这个人,睁大眼睛仰望着他,渐渐地脖子麻了、眼睛酸了、意识模糊了,耳边还似有人轻轻唤着我的名字······
“小白泽,小白泽,白泽······”
琅环树下的日子大概是我幼年最最难忘的一段时光,悠然惬意的时光抹去了我曾经的宏伟志向,我开始期盼时间慢些走,偶尔想起我爹,不觉有些愧疚,年少无知的我早就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渐渐入冬了,昆仑早早地被冰雪覆盖,银装素裹的昆仑有一种别样的风物之美,就是天寒地冻不免冷了些,离朱在树屋中又多铺了两层琅环叶,将漏风处修补完好。
最冷的时候,他在门前伸了个火炉,然后抱着我坐在火炉前,他常常眺望远方,而我顺着他的目光却只能见到白茫茫一片。
“神君,你在看什么?”
“千里之外有一座城镇因雪崩而被大雪掩埋了,那里的人却没来得及逃出来。”
“嘲风说过,神君你能视于百步之外,见秋毫之末,好棒!”
“见人之未见,察人之未察,在很多时候并非是一件好事。”
“那样不好么?”
离朱稍稍用劲,将我有些长的毛发揉乱,摇头道:“并不是不好,还是易惹灾祸。”
我似懂非懂,离朱却也没指望我真的明白,只是闭着眼睛,轻轻哼起一段悠扬的调子,离朱说那调子没有名字,而我也只听离朱哼过,可这一段无名之歌,在日后多少个日夜回荡在我的梦境中,浸润我的梦境,我的眼角。
那年冬天身边有离朱的陪伴而显得格外地短暂,不经意间琅环树已经爆出新芽,对面的赢母山再一次被绿色覆盖,山中的飞鸟走兽全都出来活动筋骨,而我跟着离朱在琅环树上上蹿下跳,哦,确切地说是我追不上离朱的步伐,才不得不上蹿下跳。
离朱看我那几日着实活泼过了头,便做了张短桌放于树下,然后抱着我坐在了桌前,他耐心地教我识字,一开始我是不配合的,可他说,认一个字,我就帮你抓一次虱子,所以······我可耻地答应了。
世上那么多字,我最先认清楚的却只有两个字“离朱”,“离别”的“离”,“朱颜”的“朱”,很多时候,我都坚定地认为,我和离朱之间的缘分天注定,不然为何会有那么多巧合呢?我恰巧遇上了他,又恰巧在他身边长留三个月,而我最初认下的字便是他的名字,可我万万想不到,一个“离”字便说定了别离。
悠悠春日,阳光和煦,他靠着琅环树下小憩,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轻轻地给手边的我顺毛,而我微眯着眼睛偷眼看他,待他睁眼看我,我便紧闭了双眼装睡,脑袋只是被轻敲了几下,耳边是他低沉的叹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