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南柯梦·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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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姜无极虽然还手脚虚软走不得路，但已经能从床榻上坐起身了。自从入冬她们便不再四处游荡，而是在安陵偏僻深山的一座废弃空屋里落了脚。君宁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整修屋舍，又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从临近的村镇里采买了足够过冬的粮食炭火。等到大雪封山，她们就彻底成了两只蜗居在家的狗熊。
姜无极每日被君宁按着脑袋读书读得生不如死，只得吹毛求疵地挑拣君宁清晨练武健身的毛病。日子便在这一日日嬉笑打闹中慢慢过了，冬日深山里不知岁月，放眼望去一片茫茫的白，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们二人一般。
姜无极本就不是能闲得住的人，就算生活还无法完全自理也要时刻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连君宁这般好脾气的人也被她撩闲得一个头两个大。
那日君宁正津津有味地读她之前好不容易淘到的一卷志怪故事，姜无极托着下巴看雪看了两个时辰，感觉眼睛都要看花了，不由一百零一次地伸出半身不遂颤巍巍的脚踹了踹君宁。
君宁无语地捉住女人捣乱的脚扔到一边，没想到一句话没读完那只脚又来骚扰她。这简直叔能忍婶也不能忍，君宁把竹简一扔捉着她那只脚翻身而上，一巴掌给姜无极壁了个咚。
姜无极也被吓了一跳，第一次被壁咚令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脚丫还被君宁攥在手里，平日两个女人在家里没羞没臊惯了，她手脚不便又懒得次次如厕都和袴上绳结战斗，便只中空套了条厚罩裙。此时她一条腿被君宁抓住屈起，一条腿被对方骑在身下，这动作可就不太雅观了。
虽不是什么无知少女，但也只在上辈子没好歹地折腾男人，和女子从未真刀真枪的做过。不如说自从出了陪读姐姐的事后她对女人别有深意的暗示总有些过度反应，之前甚至还闹出过人命。
从第一次春梦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是个天生的磨镜，还是个在下面当男人使唤的天阉。或许正是为了伪装自己身为女人可怜的自尊，她才使些个人憎狗厌的玩法，硬生生把自己扭曲成了一个变态吧。
她无法忍受屈于人下，更无法忍受像个男人似的被另一个女人折腾得软弱求饶。她想想都觉得蛊虫要从每个骨头眼里钻出来把自己和对方都咬个稀巴烂，她感觉备受屈辱，她简直想吐。
然而唯有少拙是不同的。若是少拙，她恨不能将自己洗涮干净了亲自摆到床上。她大概的确是病的不轻，她想用能够使用的任何方法将两个人牢牢拴在一起。
如同浪潮般喷涌的欲念妄想在姜无极头脑中激荡不休，她呼吸急促双眼紧紧盯着君宁，一边恨不能立刻就发生些什么一边又清楚依君宁的慢性子恐怕要一直相敬如宾到老。然而令姜无极万万没想到的是，握着她脚踝的女人竟慢慢挑起嘴角露出一个堪称色气的笑容。
“无极，我看你这些日子的确是闲得长草了。就这么想有些额外活动？”
姜无极感受着对方不安分的手指简直风中凌乱，这一转眼之间，本以为纯洁如白兔的少拙怎么就画风突变了。
她……她有种被蛇盯上的青蛙的不妙感……
君宁仍旧文文气气地笑着，她身材高挑瘦削，绝比不上姜无极武将的矫健身材，但握着姜无极脚踝的手却意外的有力。姜无极还在为今日的突发事故天人交战，就听君宁又笑了一声。
“你这么久不答话我便当你是同意了。窗外大雪无声，窗内被翻红浪，这漫漫冬日里也十足是件逍遥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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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无极被君宁闹了好几回，可恨她身体强健却柔韧度一般，直到全身散架似的酸疼却硬是晕不过去。君宁少年贪欢也没个准头，看姜无极吱哇乱叫得似乎精神不错便彻底尽了兴致。直到第二日对方发起高烧才知道自己闯了祸。
如今寒冬腊月大雪封山，多亏姜无极仗着身体强健硬是靠着几副常备药挺过来，否者初夜被做死在床上的名声简直都没脸去死了。
自两人尝了甜头这百无聊赖的冬日就不再难熬，常常除了吃饭睡觉一整天的时间都在床上运动中度过。时间由冬至春又入了夏，直到再次层林尽染她们才决定在冬雪到来之前挪动一下。
在山中岁月还不到一年外面世界却早已天翻地覆，东溟到底没逃过覆灭的命运，彻底成了尧国口中的一块肥肉。大将无名权势日盛与金狼汗王反目，带着他手下的数万部将占了襄原自立为王。卞都天子安陵云晟生下一子，太后虞长舒欲另立新王终于逼得母子俩兵戎相见。安陵云晟在兵乱中遇刺身亡，然而他所生下的年幼王子也不知所踪。
尚在尧王手中为质的上王子云初成了安陵王室所能找到的最后血脉，尧臣本想借着那正统之名一举夺得天下却不料发现安陵云初从尧王宫中无故失踪。
不过这种种纷乱离合对君宁和姜无极来说也只是太过于遥远的的天下事，她们就这样又流浪了三年，直到有一日打开房门后竟意外地再次见到药公，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四岁的男童。
“隐宗少主君宁，这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刻了。”老头背躬得像一只虾子，衰弱和疲惫仿佛从他每一根毛孔中渗出来。他将孩子往前推了推，那着实是个玉雪可爱的孩童，而且很奇妙的，虽是初次相见君宁却总觉得哪里有些面善。
“这个孩子和你有些渊源，或许你身旁的女人更明白老夫说得是什么。”药公瞥了面色不善的姜无极一眼，却并不把她的黑脸放在眼中。他又拍拍那个男孩的脑袋。“当然这小子若不是他伯父亲自拖着病体求到老夫门前老夫本是不想管的。不过既然那位临死前亲自张了口，看在他当年负尽骂名出城报信间接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也就当是为隐宗世交最后留下一点血脉吧。”
药公虽然语焉不详但姜无极立刻就对面前小崽子的身世有了猜想。在她看来这等烫手山芋合该有多远扔多远，却不料还没等她开口，君宁便俯身将孩子抱了起来。
“既然这是公当年救无极的条件，那晚辈自当守诺。不过这孩子到底怎生教养就请恕晚辈和无极自行决定了。”
“随你吧。”药公最后瞥了被君宁抱着惶惶不安的小崽子一眼，感觉登时卸下肩上重担。他摆摆手，弓着背，哼着走调的歌子一摇一晃的离开了。
待到又过了一年，两人才刚习惯了初为人母的生活，十余年不见的襄原王无名也领了个崽子找上门来。
彼时无名刚被岱钦姜桓联手坑了一把，手下将士死了七七八八，眼看不仅屁股下的王座，连性命都要保不住了。多年再见，当年尚且稚嫩的黑皮狗崽已经成了条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恶狼。他提溜着刚到他腰部的女孩扔给君宁。
“灭了樊国时我还不知道……他的父亲和阏氏相争而死，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和你血脉相连的亲人了。”他面容冷肃，只在转身时眼角滑过仅存的最后一点温柔。“君宁，对不起。”
一年来被她们养得胆大包天的小崽子从屋里蹬蹬蹬跑出来搂住姜无极大腿求抱抱。一转头被自己另一个母亲吓了一跳。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阿母流泪，她只是静静站在门前看着从没见过的黑脸叔叔离去，眼中的泪水却止也止不住。男孩的心中像被掏了一个大洞，从出生起仿佛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生离死别。他松开无极阿媪的大腿改抱阿母的。他感到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他发誓无极阿媪从没对他这么温柔过。
不到三个月襄原王无名战死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因为死后无嗣，昙花一现的襄原国也就泯灭在历史的尘埃中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4章 南柯梦·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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