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都》落依依

7、第 7 章

　　（七）
　　又是餐桌。
　　又是吃饭的时间。
　　静。
　　大家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根本没有心思吃饭。
　　从楼梯传来脚步声，大家的目光唰地一下集中到楼梯那儿。
　　天飞慢慢地走下来。
　　晴若冲上去，万分焦急地问：“忆梦……她没事吧？”
　　天飞摇摇头，对晴若勉强地笑了一下，以示安慰。
　　晴若整个人仿佛松了一大口气，“她……现在到底怎么样？”
　　天飞看了看晴若，然后目光扫了一下其他人，终于开口，
　　“伤势不是特别严重，”顿了顿，“没有骨折。”
　　这下，所有的人都舒了一口气。
　　晴若笑了笑，“我去看看她吧！”“不行！！”天飞很快大声拒绝，晴若突然愣掉了。
　　迟都疑惑地望着天飞，既然没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让大家看看她呢？
　　“她现在……嗯……就让她……休息一下吧！”天飞吞吞吐吐语无伦次地说。
　　迟都皱皱眉，总觉得什么事情不对劲，可是不对劲在哪里呢？
　　“她在睡觉呢，你们就不要打扰了，”突然又换了一种恶狠狠的语气，“枫潇！你给我出来！”
　　枫潇赖在椅子上不动，一脸铁青。
　　“听见没有！！！”天飞发火了。
　　枫潇斜起眼睛瞟了天飞一眼，冷静地说：“她的伤，和我没关系。”
　　“你什么意思！”天飞冲上去就要扁他，幸好迟都反应快，拦住了他。
　　枫潇起身，“怎么？想单挑么？”
　　压下自己的怒气，天飞尽量用以往的语气说话，“好啊，谁怕谁呢。”
　　枫潇转身，出门，朝外边的小树林走去。
　　迟都不放心地看天飞一眼，松开拦住他的手，天飞拍拍迟都的肩，“帮我看好忆梦，但不要打扰她。”说完，紧随其后。
　　迟都看着天飞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然后对大家笑笑，坐下，“吃晚饭吧！”
　　大家慢吞吞地开动起来。
　　然而迟都，心里却有了一个，打不开的结。
　　一层疑惑，开始慢慢笼罩着迟都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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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都站在忆梦的门外，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天飞，叫么叫他要看好忆梦的，可是又不让他进去，诶？不是很奇怪么？
　　难不成自己就这样神经高度紧绷地站在忆梦门外直到天飞回来？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万一天飞很晚回来，他就得一直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么？
　　还有，万一里面有动静，他是进去好呢，还是不进去好呢？？
　　真是的，刚刚一定是冲昏了头，这么重要的问题居然没有问。
　　天飞说她的伤势不要紧，那进去应该没问题吧？？？
　　万一她在睡觉那进去岂不是很不礼貌？
　　可是不进去怎么照顾她呢？
　　可是进去了…………
　　哎哟！迟都的头都大了，他站在忆梦的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突然，房间里传来“扑通”一下的声音。
　　迟都根本没有考虑，就开门冲进去。
　　只见忆梦穿着下午的那身衣服，脏兮兮的，但是脸上很干净，好像洗过了，现在她从床上摔到了地上，一脸苦相。
　　迟都赶紧上前扶她，还好，在他的搀扶下，忆梦慢慢站了起来，忆梦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诶？你是谁啊？”
　　迟都吓了一跳，该不会是摔成失忆了吧？赶紧回答到，“我是迟都啊！！”
　　“哦……”忆梦腾出一只手揉揉眼睛，突然想起什么，“你为什么在这啊？”
　　“我……”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突然，忆梦清醒过来，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紧张地问迟都，“天飞……他人呢？”
　　“啊？”迟都愣了愣，然后微微有些不开心，“和枫潇到林子里去了。”
　　“什么！！！！！”忆梦惊呼，因为太激动，甩开了迟都搀扶她的手，结果左脚又站不稳，还好迟都速度很快地再次拉住她的手，并且搂住了她的腰。
　　面对和她这么近的距离，迟都不太适应，脸开始泛红起来，可是忆梦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确实，她现在最关心的是那个一天到晚只会添麻烦的笨蛋哥哥。
　　“天飞他和枫潇到林子里去干嘛？”虽然心里有个底，但为了知道正确答案，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去……单挑……”迟都下意识地说，因为相对于忆梦的问题，迟都更在乎地是这个距离。
　　忆梦皱起眉头，紧紧咬住下嘴唇，真是的！！刚刚明明和他说过对于这件事不要再生气了，也不要再找枫潇的麻烦，可是他……哎哟，连她当事人都不介意，他来添什么乱子呀！
　　忆梦着急地说：“带我去树林！”
　　“嗯？”然而迟都正在神游太空中，他望着披着头发生气样子的忆梦，早就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忘记了怎么思考。
　　“我说，带我……”忆梦抬头，和一脸呆样的迟都对视，才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嘴巴张成O型的忆梦赶紧推开迟都，迟都因为在发呆，所以很容易地就被推开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忆梦因为站不稳，很惨地摔在地上。
　　“你没事吧？”赶紧问她。
　　虽然在心里嘀咕“没事才怪”，但为了不让迟都担心，勉强地说“没事。”
　　迟都弯下腰伸手想扶她，但是忆梦愣着就是不伸手。
　　“诶？怎么了？”迟都奇怪地问她。
　　“没……没什么……”终于犹豫着把手给了他。
　　迟都装着镇静地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搂着她的腰，扶她起来。
　　在起来的瞬间，迟都望了忆梦一眼，发现她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痛苦。
　　只是那么一瞬间，但却足够细心的迟都怀疑，“怎么了？”
　　“啊？什么怎么了？没怎么啊！！”忆梦笑笑。
　　迟都皱起眉，终于发现忆梦虽然上身的着装没有变，但下边的裤子已从下午的运动裤换成了一条宽松的长裤。
　　迟都把忆梦扶到床上，然后蹲下身迅速卷起忆梦长裤右腿的裤脚，忆梦的“不要”还来不及说出口，右腿上的血痕已映入迟都眼中。
　　迟都疑惑地望着忆梦，然后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又擅自卷起了忆梦左脚的裤脚。
　　相对与右脚，左脚更严重，迟都终于知道她为什么站不稳，不是因为身体虚弱，而是因为左脚的脚腕扭到了，再把裤子往上卷，膝盖也受了伤。
　　“你的手有受伤嘛？”迟都问。
　　忆梦不回答。
　　沉默。
　　迟都突然吼道：“伤这么严重为什么不说！！！！”
　　“我哪里严重了！！”忆梦生气地对迟都说，然后嘀咕到，“又没有骨折….”
　　“难道你认为骨折才是最严重的，你这样不算严重么！！！”迟都继续吼道。
　　忆梦不说话。
　　“天飞也真是的，为什么……”迟都开始责怪起天飞，但迅速被忆梦打断了，“是我让他不要告诉你们的，而且，他说的是实话啊，确实没有骨折。”
　　“可是差点骨折了不是吗！！！！”迟都生气地说，“为什么不告诉大家？”这家伙，为什么要替天飞辩护！！！！
　　“因为……”忆梦慢吞吞地轻声说，“不想让晴若自责，也不想让枫潇愧疚，还有，就是……”偷偷望了一眼迟都，“不想让你们担心啊……”
　　迟都怜惜地望着忆梦，心中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好了，快点休息吧，我会守着你的。”
　　我会守着你的………..
　　忆梦呆呆地想，这样，多好….
　　突然又大叫，“不行！！！迟都！！带我去树林！我要找他们！！我要阻止他们！！！”
　　迟都望着她，“不行。”“为什么！！！”“你的伤势……”“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迟都看着万般恳切的忆梦，心突然痛了起来，因为，她说，
　　“迟都，我求求你，带我去，以后你要我怎样就怎样好吗？？？我要去阻止天飞和枫潇，万一他们出事就糟糕了！”
　　“你的意思是，”迟都忧伤地望着她，“如果我带你去，你愿意为我做一件事？”
　　忆梦愣了一下，只是一下，很快就点头，“嗯。”
　　“无论什么事吗？”忆梦丝毫没察觉到迟都的忧伤，拼命地点头。
　　迟都看着忆梦急切的样子，心的裂口越来越大，越来越痛。
　　为了他们两个，你真的什么都愿意么？
　　他们对于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重要到连伤势都可以不考虑？
　　为什么，你都不想想我的感受呢？
　　难道，你不知道，看到你的伤势，我的心，有多么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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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单挑么？”枫潇走到树林深处，问身后的天飞。
　　天飞望着枫潇的背影，语气有些忧伤地说，“真的不想单挑，毕竟，我们是那么好的兄弟，可是……”
　　“可是什么！！”打断天飞的话，枫潇转身对天飞吼道，天飞愣在那里，枫潇恨恨地望着他，“是啊，我们是多么好的朋友，我们没有吵过，没有打过，可是你呢！！！你却为了一个女人打了我！！！！而且，那是我的女朋友！你凭什么打我呢？你的理由呢！！！”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夜晚的树林黑漆漆的，看不见谁脸上的表情。
　　“我只是想，”天飞吸了一大口气，“希望你对昨天的行为做出解释。”
　　夜风呼啸着，枫潇没有说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解释一下，”天飞继续说，“为什么，昨天你冲上去抱住的是晴若，而不是……”
　　“而不是忆梦对吗？”枫潇接着说，“可是，”枫潇朝天飞走了几步，“这又关你什么事？”
　　天飞沉默，然后紧紧盯着他，“可是，你说忆梦是你女朋友啊，那为什么，在女朋友危难的时候，你拯救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女孩，并且，在你关心那个女孩的同时，却忽视了自己的女朋友？请问，在任何事件中，男生都应该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不是吗？”
　　“是啊，”枫潇冷笑，“我确实保护了所爱的人啊！”
　　天飞一愣，然后迅速上前紧攥枫潇的衣领，“你说什么！！！”
　　“我说！！”枫潇一脸无畏，大声说，“我确实保护了自己所爱的人！”
　　霎那间，天飞明白了一切，“你个混蛋！”于是，一只手紧紧拉着枫潇的衣领，另一只手狠狠地给了枫潇一拳，或许觉得不解气，又打了一拳过去。
　　枫潇挣开，揉了揉脸，对他吼：“够了吗？这关你什么事！！！你是她什么人，凭什么为她打我！她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天飞冲上去又是一拳，“难道你这个混蛋就能管她了么！！相比之下，你比我更没有资格！任何人碰到你这种孬货，都会为忆梦打抱不平的！”
　　“你说什么！！！”枫潇终于开始还手，用胳膊肘狠狠地朝天飞腹部打去。
　　于是他们像昨天一样又打起来，但打得比昨天更狠，经过一番拼搏，两人都受了伤，然后相隔一段距离，各自倚着一棵树。
　　“混蛋……”天飞喘着气，“为什么欺骗忆梦！”
　　树叶沙沙作响，突然周围又安静下来。
　　“你小子说话放干净点！”枫潇擦了擦嘴角的血，已经没有力气吼了，“这算欺骗吗？”
　　“难道不是欺骗么？你既然不喜欢忆梦，为什么找她做你女朋友呐？”
　　“呵！”枫潇冷笑，“喜欢就要追不是吗？”“你就用这种卑鄙的手法吗？”
　　“那又能怎么样！！！！”枫潇仇恨地望一眼天飞，“你知道我有多爱晴若吗？从她第一次在舞台上主持节目，我在看见她的一瞬间，我就下决心要追到她！！可是她却谁都不理，你知道我有多么无奈而难过吗？你能否认，你不会喜欢上那么漂亮可爱的人么？她有时温柔，有时活泼，我怎么能不喜欢上她！！！”
　　天飞垂下头，没有说话。枫潇继续忧伤地说，“上天一定是于心不忍，所以送给了我忆梦这样一个大礼，只要接近她，一定可以接近晴若，不是吗？这样，等她对我有了好感，就可以……”
　　“就可以和她在一起然后不管忆梦了是不是！！！！”天飞愤怒地说。
　　枫潇先是一愣，然后说：“是又怎么样呢？”
　　“凌枫潇！你太过分了！你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晴若了么？？晴若和忆梦关系那么好，她不会做这种事的！你太天真了！”
　　“我太天真！呵！”枫潇笑笑，鼓足力气对天飞吼，“爱是可以超越一切的不是吗？？墨天飞！请问你有什么理由在这里质问我？？你好不到哪里去！！你不觉得脚踏两只船的行为很不好吗！！！为什么那么关心忆梦，却又那么关心晴若！如果你喜欢晴若，那么我们就是竞争对手，如果不是，你放心，我会把忆梦送给你的！！”

　　我会把忆梦送给你的………..
　　不远处的忆梦心啪地碎掉。
　　忆梦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
　　我墨忆梦，原来，原来，原来只是你们眼中的一个礼物吗？
　　迟都看着靠着树的忆梦，想上前阻止天飞他们的争吵，可是忆梦摆了摆手。

　　“你说什么！”天飞怒吼，“你凭什么……”
　　枫潇瞟了一眼天飞，“她现在是属于我的，不是吗？”
　　忍住不断上升的怒气，“你以为忆梦是什么！”
　　“一颗棋子。”枫潇冷静地回答，“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一个过于活泼，说话刻薄，长得丑，又不温柔的女孩，谁会喜欢？对于我来说，或许只是一个玩偶吧，如果哪一天没有用了，”顿了顿，冷冷地说，“那就丢了吧。”

　　棋子…..
　　玩偶…….
　　原来，原来在你们眼里，我是这么差劲，这么丑陋。
　　原来，原来我只不过是你们眼中的一个小丑！
　　忆梦捂住自己的嘴巴，无声地哭泣，旁边的迟都看得那么心疼。

　　“枫潇！！”天飞大叫，眼里充满愤怒。
　　“怎么？想说我过分是吗？？可是我真的是太爱晴若了，难道说，为了追求所爱的也有错吗？？”
　　“可是，可是，”天飞不禁为忆梦感到难过，“你的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
　　“痛苦？你痛苦吗？？顶多只有忆梦会痛不是吗？那么你又知道当初我看着晴若却又不能接近的时候，有多痛苦吗？我可以说，我是世上最爱晴若的！”
　　“你的爱……”天飞突然抬起头向枫潇冲过去，猝不及防地给了他重重的一拳，然后把未说完的话大声喊出来，“太自私了！！！！！！！！！！”
　　枫潇的嘴角已布满鲜血，来不及擦拭，“我……太自私？？？？”还了天飞一拳。
　　于是两个人又打了起来。
　　突然，有人跑过来，“够了！停下！”语气中满是愤怒，“不要打了！！！”
　　天飞和枫潇停下，同时惊呼：“迟都！”
　　“你们太过分了！！”迟都怒吼。
　　“你怎么会在这！”枫潇问道。
　　迟都没有回答，“枫潇，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么！”
　　“呵！”枫潇说，“那又怎么样！我只是……”
　　“不用解释……”迟都低声说，“……我们……都听到了……”
　　“你们？”天飞一愣，“你是说……”
　　“忆梦硬要我把她带出来找你们，她……很担心你们！”
　　枫潇顿时呆掉，“那些话……”“都听见了。”迟都硬生生地回答。
　　整个人仿佛雷击一般。那些贬低忆梦的话，纯粹是想激怒天飞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可是……”天飞疑惑地望迟都，“她人呢？”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迟都心头，迟都转身，果然！刚刚忆梦站的地方，已是空空如也！
　　“她……先回去了吧？”枫潇试探地问。“不可以！”天飞惊恐地说，“她不能再走下去了！不然她的脚会伤得更严重的！”
　　“不是说……”没等枫潇说完，迟都就跑开了。
　　“枫潇，你到那边找找，我去这边！”暂时忘记不愉快，天飞神色凝重地说：“她应该不会走很远……”然后赶紧跑远找忆梦。
　　枫潇一下子紧张起来，万一忆梦发生什么事……不可以！于是，他也赶紧找起来。
　　“忆梦！”迟都一边跑一边大喊，这家伙！跑哪里去了！！！！忆梦！！千万不能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