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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心有隔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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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止,此事非同小可。”
但你怎会告知我?
他未说出后面一句,阿止却猜到他心思一般,说的也是那般笃定,看着他:“我不告知你,你今日见到那位公主也会产生怀疑,然后派人查探清楚,不是吗?我还不如直接告知你。”
穆九直至愣住,微张了嘴,无话可说。
他今日确实吩咐了暗卫打探消息,查看这个阿胥的身份。
此人武功深不可测,面上痴傻,谁又知是真是假?之前在晋国内,这两人未做有害晋国之事,他深信阿止,连带着这个阿胥也未做怀疑。
但今日,他见了那位紫衣姑娘,看她腰挂陈国皇室特有的凤凰翡翠玉佩,知晓她身份,又见她跟阿胥如此相像。世间人长有相似者多,但长的那般眉目相似却少之又少......
阿止低了头:“如今突厥跟周国联姻,晋国虽胜,但消耗颇重,已然无力再战,跟陈国联姻是最好的方式。”
穆九起身,低头俯视,嗤笑一声:“阿止想说些什么呢?”
阿止抬头,凝视他,眼神里满是坚决跟警告之色:“阿胥这样的心智若为皇帝,也只是被摆布的傀儡,对你构不成威胁。他对你来说还有些用处……你不要伤害他!”
刚刚涌现的喜悦之色瞬间被打的四下散裂,粉碎,穆九只觉胸口被利剑重重刺入。
是啊,如今陈国唯一的皇嗣便是那位公主,但若让人知晓陈国国主另有皇子,不管他是否神智清醒,到底是皇位继承人!
公主出嫁,陈国将来终不会是穆姓……这对晋国来说并不是好事,平白无故多出一个陈国太子来!
不能否认,他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可终究那不过是一瞬。
虽相处不久,可他知晓这个阿胥在她心中的分量,但凡跟她相关,他总不会去做伤害她的事。
再说若阿胥身份被人知晓,第一个要杀他的恐怕也不是他......
穆九良久才颓然重新坐下:“阿止,你告诉我的目的就是让我不要伤害阿胥?你以为我跟你来陈国为的是一睹陈国公主容貌?要与她联姻?”
你对我的信任如此浅薄?
我跟你来陈国的目的,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般吗?
阿止看他这副落寞神色,有些怀疑:“你对阿胥原本便不喜欢!你说不娶那位公主,难道便果真不娶吗?你敢说如此大好机会,怎会放弃?”
穆九眉眼皱起,一片冰凉,沉默良久,才启口:“我在阿止眼中便是如此的不堪吗?想要皇图霸业,便靠女人联姻来获取?”
他对阿胥是不喜,那不过是因他那可怕的嫉妒!可从未动过伤害他的念头。
至于陈国公主,他若不愿娶,皇帝也奈何不了他。
他穆毓昭若想登皇位,一统天下,何须借用女人势力?
何须借那个痴傻的皇子?
她竟是如此瞧他的吗?
阿止叹,也谈不上信任不信任,她不过偶尔救过他性命,如今此人跟随自己说喜欢自己,说要娶自己为妻,说他苦苦等待......
她何德何能,能得他如此对待?她不信!也不能相信!
即便相信又如何?父汗已将她许给大周太子燕云曦,而她对他并无厌恶之情,诚如外界所传,他们确实志趣相投之人!
“母亲说过,要许给阿胥无忧一生,并不希望他沾惹血腥肮脏,我只希望你不要将他牵扯其中。阿胥不知自己身份,我也永远不会告诉他这些过去。”
她顿了顿:“我回来陈国,一是遵祖父命,帮陈国皇帝治旧疾;二是探望母亲故里,顺便带阿胥看看他那位从未谋面的父亲。从未想过要泄露阿胥身份,但我不曾想我们刚入金陵,便跟那位公主在酒楼上相遇!”
穆九听出她的担忧,即便自己不动心思,但若被别人知晓,恐怕难说。
他们两人虽武功甚高,但到底会有些寡不敌众。
穆九柔声道:“我曾说过,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也永远不会做伤害你跟阿胥的事!”
见阿止毫无反应,他无奈苦笑,“无妨,你若不信,就让时间来证明好了。”
“阿止,其实我十分高兴!你若不信我,又岂会告知这种事?坦白相告,便是知晓我不会真对你跟阿胥如何吧!”这么一想,穆九面露笑容,心理也舒畅了许多。
阿止疑惑,她内心果真这样想吗?
但无论如何,这位宣王爷最好如他所说,并无伤害阿胥的心思!
隔日,阿止揭了贴在城墙上的皇榜,围观人皆惊讶不已,想这位先生真是大胆。
那榜已半年多没人敢揭,传闻陈主暴虐,那些自恃医术高明之人入宫而去,出来的却寥寥无几。
人心惶惶,也再无人敢自荐给那位皇帝看诊,那皇榜不过是虚挂着而已。
“你可要想清楚了!”穆九拉住她,有些担忧。
他信她医术高超,却并非能治百病,且传言那位陈主暴虐,若万一有个好歹,那个陈主不知她跟阿胥身份,并不会手下留情。
“你放心,陈主那病是旧疾。外祖父在时曾告诉过我那病症,他曾研究过,能治。只是那时受澹台贵妃所托,逃离了陈国,失了给陈主治病的机会。我若能医治好,也算是告慰祖父,另也算是阿胥对那位父亲孝心。”
穆九迟疑了下:“我还是不放心,陪你一起去。”
她凝眉,实在不愿将他扯入其中。
穆九脸色难看,有些动怒:“你如今该担心的不是我,那位公主心性如何谁也不知。搞不好第一个要知晓身份要杀他的是公主或者那位摄政王!”
“可是......”
“可是什么?”他皱起眉头,十分不耐,声量也提高,面容怒意明显。
他不过是担心她而已,这人看似聪明,实则骨子里仍是有些太过轻易信人,也单纯的很,不然也不会“好心”告知他阿胥的事。
阿止实在觉得好笑,忍不住一口气说完:“你身份尊贵,到了皇宫免不了要行跪拜之礼,你能放下身份?”
穆九一愣,在她面前他一旦动了气,似乎便有些失了谨慎跟镇定,犹豫了片刻才道:“那你将我也易容,当你的医童吧!如今陈国跟晋国交好,就算被发现也不会为难与我。”
最多就是被世人耻笑一番,传些流言蜚语,但他丝毫不介意那点名声了。
也亏铭扬此刻不在身边,若被他知晓,他定也要嘲笑一番。
昨夜他既表明态度,阿止也并不刻意防着他,一笑开口:“好,但还是装扮成家丁吧,我从未见过这么老的医童,有阿胥当医童就够了!”
穆九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但见她眉眼笑开,似昨夜之间两人的矛盾隔阂从未发生过一般,哼了声,决定不跟她计较。
陈国国主已然病卧床榻上不能理事,一切国之大小事物皆由皇帝胞弟摄政王陈楚奕处理。
阿止揭了皇榜,自然要先经摄政王探实一番。
陈国地处南方,雨水丰润,产粮丰盛,且跟南洋水域一带的诸小国贸易往来频繁,算是周,晋,陈三国之中最富饶的一国。这从皇宫内的摆设便可见一二,小小的等候室内便摆放着了无数从海外各国搜寻而来的奇珍异宝。
阿胥对那些东西十分好奇,不顾内侍警告的目光,自顾东摸摸西摸摸。不知碰到了什么暗键,那一小木屋形状的忽然奔出了一只咕噜咕噜叫唤着的青毛小鸟!
阿胥被吓的后腿了两三步,看它不停的叫唤,却直愣愣的停留在小木屋突出的木块上,也不借机展翅飞走,他这才靠近几步细细看,出手碰触了下,原来也是个木头的鸟儿!
内侍听了动静,忙跑了过来,一手小心翼翼将青鸟塞进小木屋中,朝着阿止道:“哎呦,何先生可千万看好了你这人,宫中的东西都有价无市,随便弄坏了一个,赔也赔不起啊!且还连累奴婢!”
他不敢大声斥责,也不敢过分不敬,毕竟是将要为皇帝看诊的,万一果真是个神医,他是不敢得罪的。
阿止拱手道了一声对不住,拉了阿胥近身,叮嘱他不可再乱动。
这些新奇的摆件她曾见过一个类似的,只不过被她弄坏了。
那是燕云曦随身携带来突厥,一路作为无聊的陪玩物件......
也不知燕大哥此刻在哪里?忙些什么......
比较起来,周国也算是富庶之国,却少强壮的兵马,不像突厥,游牧之邦,马匹甚是强壮。
若不是因为周国跟突厥早定有婚约,燕大哥也会来陈国,争抢那位公主的吧?
她心里叹口气,国之间的联姻,不过是相互之间的利益之争夺,哪里还有真正的爱可言。
正如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不能自主的人。
但她又何其幸运,那个联姻之人刚好喜欢自己,而自己也刚好喜欢他!
至于旁边的这位宣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去招惹,不愿再去碰触。
等她出了这陈国皇宫,她便要带着阿胥回去了!
那时,彻底了的断了他那念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