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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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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发现自己的右手臂被人死死压住了,回头一看,发现这个人竟然是姜晓!
“你干什么!”我尽量压低声音,但是抑制不住心中怒火,身边的叶晨却也眼疾手快,顺势夺走了我手上的竞价牌,还用手死死抓住我的左手,我一时无法活动双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件东西被别人拍走了。
“1000万最后一次,恭喜后排的那位女士!”拍卖师话音刚落,场上响起了掌声。姜晓松了手上的力道,我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冲到脑子里了,碍于现在的场合发作不得,于是我就立即起身,气急败坏地离开了现场,叶晨见我如此,也跟了出来。
“这场子后台不简单,你别冲动!”姜晓快步走上前来,很严肃地对我说。
“你知道我出了什么事吗?这事情轮得到你给我做主么?”我使劲踢了一下墙面,表示自己的愤怒,一边转头去看叶晨,他却一脸轻松的样子,冲我吐了吐舌头。发想到我自作聪明,盘算了半天,居然还是被叶晨给搅了。
“谁闲着要管你的事情,要不是叶晨求我,今天晚上削死你的人里肯定有我!”姜晓也没好气。
“滚,谁求你了?我说肖海你这个人真是的,都一屁股债了,还这么不消停,非要闹到缺胳膊断腿才罢休?”叶晨一脸劝人从良的表情。
“你丫做危险动作前,能不能也顾及一下别人的安危。”姜晓撇撇嘴说。
我知道自己理亏,前两次让叶晨遇险可以算是意外,但这次确实是我自己太冲动了,这个拍卖夜场虽然规模不大,但交易金额相当惊人,幕后老板绝不会是泛泛之辈,在这种情况下,贸然使用这样的手段去要挟,后果真的难以预料。
“这里说话不方便,你们俩先找个地方等我,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来找你们。”姜晓干净利落地仍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我跟叶晨摸到附近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里,两人蒙头玩了一会儿手机,我忍不住开口问:
“你什么时候跟姜晓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哼,看你紧张的那样儿,怎么会注意我在干嘛?”叶晨头也不抬地说。
“噢。”
“跟你说句实话,姜晓不是一般人,那场子也不是一般的场子,看你长着一张聪明脸,脑子里都是屎……”叶晨又说。
“你脑子才是屎,姜晓到底什么来头?”我听叶晨话中有话。
“你知道姜晓为什么不在部队了么?”叶晨把手机轻轻丢在桌面上,抱着手臂伸了伸腰,叹了口气接着说:
“想当年,教官里出类拔萃的人物,身手了得,心思敏捷,说是重点培养对象,一点都不夸张,要不是得罪了上面的长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你想想,能用他这样一个高级别的退伍军官的人,会是等闲之辈么?”
“那是啊,就他那火爆脾气。”我插嘴到,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是听别的战友说的,姜晓手下有个年轻的新兵,偏僻农村出来,为人特别简单朴实,那时候部队上层的一个老领导身体出了点毛病,要做肾脏移植手术,不知怎么得就盯上他了,辅导员三天两头来动员,这小伙子根本什么都不懂,还以为自己是为领导做贡献,结果就答应了,本来好好的一个人也就废了,姜晓不过是私下多关照了他一下,就被辅导员认为要有什么动作,之后,就三天两头暗地里做一些针对他的事情,逼得他只能离开。”
“没想到你们部队里还有这样的事情。“我感慨了一下。
“呵呵,军队就是一特别典型的浓缩小社会,什么事儿没有啊!”叶晨无奈地摇了摇头。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发现,叶晨表面上喜欢装天真卖萌,其实内心还是挺成熟的,就是偶尔会做出些犯傻的举动,总之脑子里那根线接没接上,对他的表现有着很大影响。
“今晚的事情我已经想过了,姜晓他没跟我们说实话,他对于裕鑫城的了解,不像他自己说的这么简单,我建议你把事情跟他说开了,让他给你打听清楚具体情况,或许还有机会能见到你要找的人,这不你单枪匹马硬拼强?”叶晨一脸严肃对我说。
“可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并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也很犹豫,毕竟叶晨的方法是稳妥的。
“得了吧,我都替你挨了两次打了,刚刚场上姜晓硬拦着你,也是冒了险的,还说什么牵涉不牵涉的。”叶晨边说边白了我一眼。
“可是,我……”
“别可是了,一会儿看姜晓能带什么消息回来吧!”叶晨招呼服务员,点了一份酒酿圆子。
门口不断飘散进来烧烤的焦糊味儿,熏得我头脑发胀。大约等了两个小时,姜晓终于来了。
“你先问,还是我先说?”姜晓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本正经地问我,叶晨瞟了我一眼,示意我先交代问题。我看着姜晓的表情,觉得大概是有线索了,既然他肯帮我,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就把从丢掉那批藏品的始末说了一遍,但跟八条街相关的部分我没有提。
我的公司作为一家有海外背景的拍卖公司,藏品出境是寻常事,但是这批出事的东西与一般的拍品有些不同,它们并不去出境进行拍品的,而是出境进行展示交流,说白了就是做展览,多少件东西出关,多少件东西回来,比起拍卖会,这事情相对的还算轻松,所以并没有太多人员随行,我们这些业务上的人员,也分担了一部分安保职责。问题应该出现在东西入关之后,我记得当天海关开箱随检之后,我与其他几个业务人员在仓库内清点藏品数量,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又重新用印有公司LOGO的封带包装,搬运人员会根据包装封带确定该将哪些东西搬运上车。按照公司的规定,我应该随车押运的,但是这种规定基本上也就是走个形式,所以我那天也没有上车,而是直接去了客户家里鉴定藏品。可是,第二天重新开箱清点的时候,却发现我负责的那一批东西都不见了,更离奇的是,本该证明东西已经清点过的单据,与报关单也全部消失不见了。
说到这里,姜晓打断我说:
“没有同事可以给你证明看到你清点了那批东西么?”
“有人可以证明,我在仓库进行过清点,但是却不能证明我到底清点了哪些件,此外,我们业务部门竞争激烈,人情本就冷淡,何况这种涉及大金额货品的事情,谁肯为你多说一句。”我回答说。
“听你这么说,整件事情其实跟你没有关系?”姜晓很疑惑,叶晨脸上也是同样的表情,我只好解释说:
“这里面有两个问题,首先我没有按规定押送东西到公司,再有报关单等资料都没有了,如果有人偷走了报关单,那么他可以凭借报关单再去仓库把东西取走。”这个问题我已经反复想过无数次了,那批货只可能用这样的方式才会被运走。”
“报关单都会经过谁的手?”姜晓继续发问。
“除了海关工作人员,还有就是雇佣的安保押运人员与业务部门的负责人,其实这方面公司是管理漏洞的,为了节省时间,负责人将报关单直接给到押运人员,而在公司里收货的人,也只管核对报关单与验收清单上的货品数量,所以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东西少了,第二天是仓管根据此前的出库单据才发现数量不对,而仔细查看后知道东西少了,而少掉的那些,正好是我负责的那一批。”我也接着说道。
“真奇怪,说到底都是公司责任,怎么那些人却都来找你呢?”叶晨皱着眉头看着我,我正要说话,姜晓却抢过话头说:
“很简单,你老板或者有人向你老板暗示,偷走东西的人是你,而且他们把这个信息透露给了客户,这样一来,比起打官司之后得到的少量赔偿,失主们更愿意威胁一下你这个偷货贼,说不定东西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可是,我没有偷东西啊!”我急着申辩。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姜晓镇定地说。
“言下之意,你知道是谁了?那个人到底是谁!“我有点急切。
“你别急,先听我说我打听到的事情。”姜晓环顾一眼四周,顿了顿接着说:
“这个场子的老板是两年前从北京过来的,跟我原来的主顾有点私交,像今天这样的地下拍卖会,一开始也不过是聚聚人气,后来却是渐渐做大了。大约从一年之前起,就不定期举办各类名目的拍卖会,货品来源很复杂,但可以确定不是寻常的途径,所以这类交易很敏感,以我对他们的了解,那些人对东西的来源应该很谨慎才对。”
“古董艺术品本来就是稀缺物品,而交易依靠得就是相互信任这块牌子,既然裕鑫城的名头起来了,肯定吸引了不少人,要是先前的固定货源一下子接济不上了,他们的老板也不会放着大笔的佣金不赚,转头寻找本地来源的东西也非常有可能。”我顺着姜晓的话说。
“这个你是专业,按照你的分析来看,事实应该八九不离十了。有人利用你们公司在押运流程上的漏洞,截取了一批高价藏品,有一部分流到了裕鑫城的拍卖场上。所以,你是被自己公司的人出卖了,而且这个人应该与裕鑫城的人很熟悉。”姜晓呷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兜兜转转分析了半天,最后还是绕到这个关键点上,真是让人无法回避。
“没错,只有你们内部的人才知道你负责的是哪批东西,如果是不明白情况的外人来做,怎么丢的都是你的呢,依我看,这绝对是针对你的。”叶晨抱着手臂,面带同情。
“那么这个人你现在有头绪么?”姜晓问。
“暂时没有,随行的人都有可能,何况还有雇佣的安保人员,目前最让我担心是,那批东西已经开始外流了,一旦全部以这种方式出售,想找回来可就了。”我说出了自己最大的顾虑,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是这个内鬼我心中已然有数,现在最关键的其实是藏品,如果东西都被卖掉了,即使找出那个人也根本没有意义。
“话说到这里。”姜晓看了一眼身边的叶晨,又说:
“看在你是叶晨朋友的份儿上,你先把那批东西的资料给我,我会帮你监视着,一旦有类似的藏品出现,我会及时通知你,但是购买者的信息你就别奢望了。不过,要是裕鑫城只是销赃的其中一条渠道,我也就无能为了,你自求多福吧!”
回去的路上,我心绪繁杂,坐在副驾驶的叶晨也一言不发,就这么沉默着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明天什么安排?”我随口问了一句。
“领导安排了拍摄,试试镜头。”叶晨漫不经心地回答,眼睛却看向窗外。
我朝他望出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某个知名糕点品牌的霓虹灯在不远处发出粉色红的光亮,在漆黑的夜色中,它犹如孤寂大海上迷离的幻影。突然间,有一种不安却又熟悉的感觉从我的胸口涌上来,难以言表的情绪,眼前的车灯只能照亮很短的一段距离,我被黑暗不断侵蚀着,却又别无选择地继续驶向深渊。
“有个事情我得先跟你说。”我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
“恩?”叶晨略带疑惑。
“别这么紧张,不是表白。”感觉到气氛有点尴尬,我决定开个玩笑轻松下,却丝毫没有起到缓解的作用,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
“我知道你是想帮助我,但是我希望这件事情你以后就别管了。”
“啊?”叶晨好像没听明白,停顿了一会儿:
“肖海你这个人什么意思?我今天晚上忙前往后的都是为了谁的事情啊!”他果然炸毛了,但是我总得把话说清楚了,于是干脆找一个空地把车停下来。
“你说我听着。”叶晨气哼哼地说。
“你今晚做的一切,还有姜晓答应帮我监视,这些我都非常感激,但是……”我本想转过头看着他说,但是根本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但是,你们做了这些就可以了,下面的事情不要再参与了。”
“呵呵,你真搞笑,说让我做保镖我就得做保镖,说让我滚蛋我就得滚蛋?”叶晨轻蔑地一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意识到了,哦不是,我现在明明白白知道了,这事情根本那么简单,你继续在我身边会有危险,还有姜晓也是,我不能害你们!”一说到关键的地方,我情绪上就失控了,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都会这样,总是把身边无关的人拖入到险境之中。
没想到见到我这个样子,叶晨反倒不生气了:
“你是不是有阴影啊?上次你说得那个画家叫什么小东,也被你害过,不过我看他现在也没什么事嘛?我呢,帮你挨打也不算吃过亏,啧啧,严格说来你也算不上什么害人精。”
“那是因为,我的光荣事迹没全对你说。”我双手扶着方向盘,把整个脸扣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