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枯藤老树judy

7、她出事了

　　收到她的短信之后，他登陆邮箱，然后面色苍白，呆坐了好久。
　　这个邮箱是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申请的，用了他们名字的组合，密码也是一起设置的，其实是他们共同的邮箱。
　　那是他们抒发情感的地方。恋爱的时候，他们都会将自己的感受，对对方的思念写出来，发到这个邮箱，然后让另一个人看到。所以这个邮箱中的信件其实是两个人分别书写的，一来一往的书信，都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自从她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登陆过这个邮箱。
　　今天打开，看到的是61封未读邮件！
　　61封！
　　最后的一封是她对离婚提出的条件，其余60封，其余60封啊。。。。。。
　　他无奈地闭上眼睛——全部都是她写给他的，每一封都只有一句话：请将儿子的近照发来！
　　她用的是这样的方式向他开口，可是，他做了什么？
　　除了沉默，没有任何反应，不仅仅是这样，还背叛了她！
　　这一刻，他肠子都悔青了。
　　之前对她所有的怨恨与埋怨都灰飞烟灭，只剩下满脸的泪水。
　　碾落红尘，化作淤泥，他都无法原谅自己！谁也不能怪，他只是恨自己。
　　自作孽，不可活！
　　“离婚，看来是必然的了。”他绝望的想，“既然这样，她所有的条件他都同意。”
　　他步履踉跄地走出书房，头疼欲裂。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母亲关切地看着他。
　　“她同意离婚了。”
　　“太好了！”母亲很高兴，转而又问，“她是不是提什么苛刻的条件了？”
　　“这个你不用管了。总之，不管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
　　“那不行，我们……” 母亲停住了——是“她”拉了一下母亲的手，示意母亲不要说话。
　　“行，只要能做的，我们都答应吧，” “她”温婉地说。
　　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是否离婚与你没有关系，即使离了，也不会跟你结婚。我早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其他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怎么能这样胡闹？！”母亲急了，“……”
　　他没有听完母亲的话，关上了身后的家门。
　　秋风中，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何去何从。
　　浑浑噩噩过了几天。这几天母亲老是看着他的脸色，欲言又止。他也没有心情去关心那些。
　　这天，他突然接到教育局的电话，让他去市医院。
　　到了市医院，给他电话的人告诉他：她出事了！
　　她是接到任务，出差到下面的乡镇去视察乡村学校的情况，在放学的时候，有一辆车子突然驶向一群孩子，她冲上去推开了孩子，自己被车撞伤了，现在正在抢救。
　　“那些孩子都没有受伤。我们会全力抢救的……”
　　靠在急救室的外墙上，他的腿抖个不停。看着跟他说话的人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却很飘渺。他能听见说话的声音，但是却不知道每一个字是什么意思。掏出手机，想给打电话给母亲，请她把儿子送来，可是摸索半天，都没能解开手机屏幕上的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过神来。找个位置坐了下来，静候抢救的结果。
　　边上的人递给他一杯水，他接过来，喝了一口：“能帮我把儿子接过来吗？”
　　“我们已经通知你儿子的老师，应该很快就到了。”
　　“谢谢！”
　　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只是感觉时间很漫长。
　　手术室的门开了。出来的人说：“破裂的脾脏已经切除了，其他的器官没有问题，骨折需要慢慢静养，脑部的出血已经处理。”
　　“生命呢？”
　　“现在要看术后的反映，还需要看病人的恢复情况，特别是脑部……”
　　不管什么部，他只要她活着！
　　儿子到的时候，只能隔着门上的玻璃看到妈妈浑身插满管子，睡在特护室。
　　“妈妈怎么了？”儿子仰头问他。
　　“妈妈为了救别的小朋友，被车撞了。”
　　“妈妈不会死吧？”
　　“不会。”
　　医生说，她要先在特护呆两天，这两天，不用家属照顾。等到病房后，家属再来。但是他晚上还是来医院坐在特护室外面守着。
　　她的情况不好。
　　医生说她术后麻醉唤醒的时候是有意识的，但是在特护室的两天她一直没有醒来——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两天后，她被送到病房，依旧是昏睡着。
　　偶尔她也会睁开眼睛，但是眼神没有聚焦，跟她说话她也没有反应，对食物也没有咀嚼和吞咽；更多的时候她就是昏睡不醒，就连大小便也没有知觉。
　　但医生说她不是“植物人”，因为她的脑电波不是那种杂散的波形，肢体的触感也很强烈，对于她的昏睡，医生的解释是：很可能是一种心因性的，是潜意识中的一种自我保护。
　　对医生的这个解释，他能接受：肯定是这样的，他的出轨，带给她的不仅仅是伤害，也是屈辱。睡梦中或许还有对甜蜜过往的回忆，现实中却是他给她造成的真实的伤痛。她肯定情愿在睡梦中生活，也不愿意醒来。
　　他无法形容自己繁复的心态：看到她在病床上昏睡，他担心，恐惧，害怕哪天她就再也不能醒来；同时，他也庆幸，庆幸她还活着，给自己一个补偿的机会。他几乎用一种赎罪的心态来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