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君》西郊左丘

12、第十二章 你可不要毁了他

　　伸展，卷曲，猖獗的墨绿开始慢慢泛黄。一片又一片片，一日又一日，终成一地枯槁。风卷残叶，秋意浓。
　　这日正值黄昏，宫里传来急诏。赵国靖亲王已抵达，传罗云肖黔墨火速入宫陪同。
　　众人都明白靖亲王这分明是要入肖府。这可比预想早了半月有余，一时间不免手忙脚乱。
　　肖黔墨接了旨，仅着便衣便入了宫去。
　　过了些时辰，外面果然有了动静，一众人忙摆桌搭台，点灯恭候大驾。
　　不多时，两顶官轿落在府前。略朴素的那顶，轿帘撩起，自是众人的少主。
　　肖黔墨缓身绕至那尊荣轿前，只定住不动，看一眼身边小厮。
　　下人见其眼色，战战兢兢撩起帘子。
　　在场之人皆被他的举动惊出一身冷汗。一方为他国亲王，一方只丞相之子，按理，肖黔墨亲自上前请驾尚不为过，安有让下人代为之理？
　　轿中之人果然沉默了。
　　就在众人屏息惊惧之时，那人却突然大笑两声下了轿。
　　肖罗云瞪一眼肖黔墨，赶忙迎上前去。
　　赵木萧斜睥着肖罗云，笑道:“未曾料肖丞相竟有如此不羁世俗之子。竹西果然好福气。”
　　肖罗云垂首道:“不敢不敢，犬子无知，冒犯亲王罪不敢当，罪不敢当。”
　　肖黔墨却丝毫没有领情附和的意思，独自行至门口，莞尔道:“靖亲王请。”
　　赵木萧收起半真半假的笑，冷眼对视肖黔墨。
　　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一触即崩。

　　“三哥！”竹西突然出现在门口，气喘吁吁却惊喜万分，带着盛夏般明亮的神采，“可算盼来了。”
　　陆竹西自然招呼道:“饭菜早备好了，都快进来，别凉了。”
　　肖罗云忙打哈哈笑道:“对对对，入席，入席。”他做出手势，“亲王请。”
　　赵木萧冷笑一声，由一众小厮领着进了府。
　　瞥一眼陆竹西，肖黔墨默默叹了口气。
　　出现的恰到好处。语句自然亲切，以人情盖过礼数。不论刻意与否，确实极好的缓和了气氛。
　　只是不知她究竟站哪边，到底，还是要试探出来。
　　“墨哥哥，”竹西赶上来牵上他的手，“怎不稍等等我。”
　　肖黔墨顿了顿，若无其事继续前行。
　　穿过长廊，他突然停下脚步，冷声问道:“够了吗？”
　　陆竹西噗嗤笑了一声，慢慢放开他的手，“原来你知道。”
　　肖黔墨转过身遥望着君生的背影，淡淡道:“他不过戏子，你又何须如此。”
　　“他不过戏子，你又何须芥蒂我待他如何？”陆竹西笑了笑，有些苦涩的滋味，“都说女人的直觉可怕，却原来是让自己觉得怕。”
　　“我终是怕了。”
　　“墨哥哥，竹西不怕多嘴一句，若将来真有这样一天，不止你二人，整个肖府，罗云，乃至朝野，都是要为天下人诟病的。”
　　走出许多路，竹西回过头。见他仍站在那里，脊背笔挺，负手而立。
　　她知道她说的种种其实肖黔墨都知道，可她不得不再三提醒他，提醒他身份，提醒他地位，提醒他那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望着君生离去的方向，她揉了揉眼角想，他是天之骄子，你可不要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