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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们要的刚好的残缺一 ...


  •   老家后面有一个园林,是当地农户的橘子园,绿油油的一片,一到夏天散发着青涩的香味,新枝嫩叶跟白日的阳光吸引着附近学校的初中生前赴后继的去写生。
      一清色蓝色的校服,在生气勃勃的青色里格外的令人向往。
      年幼的我不知所措的想要融入到你追我敢的嬉笑声里,躲藏在某棵会结满金黄后果实的大叔下拼命的长大。
      多年后,我还是会想起这一幕,一条条充满活力的生命,在这片绿油油的园林肆放青春,尽管也会有那个年纪的烦恼,可是那种无所畏惧神态跟充满梦想的面孔无时无刻不激励我一直往前走,一步不落的走完我整个人生,直到我老去,死去。
      后来的我也走过很多地方,一些城市,小镇,部落都存留着我的脚步,也许它早已被泥土,大雪,车轮,以及另一个跟我有着同样心情的迷茫者的脚印所掩盖,但是,没有关系,不管它还在不在,在我心里,我去过,流浪过。

      我不是一个容易眷恋的人。

      内蒙古的大草原辽阔,一望无际,却布满恐惧,像一张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嘴,一个人滞留在风沙里,满脸黄土,破坏了原本精心勾勒的精致妆容。
      第一次扛枪是在内蒙古丰北大草原,师傅先让我们用啤酒瓶试炼,猎枪跟小口径没有后作力,我兴致勃勃跟着一群大老爷们上山,隐约记得有几个女孩在后面捡被打下来的喜鹊跟鹞鹰,对面山上的黄牛满不在乎的散步,丝毫没有恐惧,大概是习惯了。
      我带着疑问说,“当地人怎么把牛放在猎场附近?”
      有个黑黝的小伙子,龇牙一笑,“不怕,打中了要你们赔钱,比卖肉贵。”
      几天后,我带着一身的黄土,裂干的嘴唇离开了那个实诚的大草原。

      我们一路开车,一路欣赏,转逝既忘。
      那些路上的风景,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
      那时候身边的朋友都比较热爱自驾游,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这年头去旅游坐飞机的都是傻逼,到那拍张相片放网上嘚瑟,证明你去过那里。
      从北京出发,我跟韩在一辆车,途中经过很多个城市,直到大理,丽江。
      洱海边上没有爱情,只有一些客栈,收费很高,倒是可以瞅见海水打在长满青苔砌砖的墙沿。
      老板说,来这里的人大多数是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养心。
      客栈楼层不高,三楼,装潢的很有大理白族的特色,一楼庭院摆着一些吧台,每个吧台都置放着一些休闲的红色沙发,右侧边是敞开的洱海,一旁有几个游客坐在沙发上专注的看电脑,时不时举腮思考。
      韩在看了眼,评价说,“北京的星巴克都是这种人,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在看电脑,装的跟孙子一样,摆出一副比国家领导人还忙的成功人士,依我看就是到这里来找艳遇的。”
      老板听完,也不生气,乐和一笑,跟我们说,“这店开了七八年,这两年生意才火起来,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来找艳遇的还不少。”
      晚上庭院出现一大批文艺女青年,韩在跟几个朋友奋不顾身的前去解决这群伪文艺,实者寂寞空虚的美女们。
      隔天早晨,迎接完日出,我们打算去爬苍山,坐到索道上,我看向对面的洱海,忍不住问,“苍山跟洱海是不是有一段浪漫的传说?”
      韩在嫌弃的倪我一眼,“你别跟那些个女的一样,动不动就无病呻吟,看哪都跟爱情扯上关系。”
      我立马附和,“我就是一俗人,还是俗不可耐的那种。”
      韩在手一抬,搭在我身后的护栏上,嘴角弯弯往上一提,颇有一番放荡不羁的风采,“跟哥说说,怎样个俗法,多少钱,老子掏了。”
      我嫣然一笑,对上他圆鼓鼓的大眼睛,“免费。”
      俊美的眉毛挑了挑,似乎在告诉我,他很意外,转眼瞧见我莫名扯动的嘴角,“你别跟老子说你要结婚,单身的生活这么精彩,你别想不开啊。”
      我忍住笑意的泪水,一本正经的说,“你想太多了,我只要处男。”
      “操,你他妈真敢要,你咋不要豪车别墅呢。”
      “因为我比她们还要俗。”

      到达丽江,我们入住玉玺客栈,有点儿像老北京八十年代的四合院,环境优美,除了紫外线指数函数高,是个养心养性的好地方。
      楼层有六层,楼梯四面敞开,不管在哪个房间都能一眼看清整个丽江古镇的房顶,大八字型的瓦瓷铺面。
      四月底,这个多雨的季节,雨水顺着屋檐嗒嗒嗒的落下,游客躲在屋檐下面,安静的欣赏这一场他乡的春雨,画面仿佛在此刻暂停了。
      屋檐下的地面,凹凸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雨水洼,很干净,透亮。
      “真他妈漂亮,有钱了在这里买套房子养老,真不错。”
      身后发出赞美声,是一起来的朋友,我笑笑点头,北方的屋顶是水泥平地,郊区也是石头山,很少见到大树丛,我是南方人,对于这些见多了,让我觉着有意境的是,这里的慢步调生活。
      逛到一个叫艳遇的酒吧,门口的招待员笑脸相迎来自各个地方的游客,经过一个落单的多姿美女,吹着口哨吹捧。
      中午时分,大家还在睡觉,我拿着客栈赠送的理发劵来到内部的理发店洗头发,店内只有一个小伙子,大概二十五岁左右,他手里忙活着一个客户,让我在沙发上等待一会。
      我躺在洗头沙发床上,小伙子让我脱下鞋子,他鼓捣几下,问我力道怎么样。
      我满意的说,“你们的服务不错啊,还有按摩功能呢。”
      小伙子用手背试过水温,跟我说,“店里没有其他客户,专门为住客准备的。”
      我问,“刚刚那位女士也是客户吗?很少见游客穿这么职业化。”
      “不是的,她是这里的经理,现在是淡季没什么客人,过段时间就忙不过来了。”
      小伙子挺健谈,瘦弱黝黑,大概是长年被紫外线辐射,谈话中他说他来自大理,初中没上完就辍学步入社会,他说,这里的本地人很少有人去远方的大城市。
      我说我们是从北京开车过来,他有点儿惊讶,说很少有人从那么远的地方开车过来。
      我想起明天要去泸沽湖便跟他打听路线。
      “开车大概要七个小时左右,不过路不好走,你们不熟悉路最好是跟一日游的团一起走。”
      我说,“我听说泸沽湖是走婚的形式,没有婚姻限制,男人半夜从女方家的窗台进入,隔天天不亮就得离开,我挺好奇的,想去看看。”
      “以前是这样的,就像你们汉族,男尊女卑的现象不存在了,变成女性地位比男性要高。”
      少数名族我了解的不是很多,奇怪的问他,“难道这里不是这样的吗?”
      他笑着说,“他们是摩梭族,摩梭人是母系社会,女人不依靠男人,她们会干的活比男人还多。”
      “那现在还有走婚吗?要是没有的话可真遗憾,那可是男人口中的天堂。”我惋惜的说。
      “有的,不过摩梭女人不会跟外来人走的,现在有点像你们的夜总会,你们那边是犯法,摩梭族是合法的,谁出的钱多就被女孩相中。”
      “噢,真遗憾。”我点点头。
      的确遗憾,现代婚姻已转变成一种压力,也成为一种交易,获取更好的生活。我想告诉他,在我们身边男尊女卑的现象时有发生,特别是在家境相差悬殊的婚姻里,也在投入在家庭相夫教子的主妇里。
      我不知道有没有跟我有一样感触的女人,如果没有婚姻,没有传宗接代的义务,没有那些统称为正常,一代复制一代走的路,结婚,生孩子,养孩子,带孙子。
      我们是不是会更快乐点。
      可是,没办法,这种快乐跟几千年的文化传承抗横不了,也经不起社会的舆论,更经不起生活的细细推敲。
      我把这样的想法表达出来,遭到韩在的白眼,他说,“不管是在哪个年代,这样的现象都是正常的,也是避免不了的,没有这些时代就不会进步,没有野心跟欲望谁会努力挣钱,当钱成为一张白纸,不到三天你就要横死街头。”
      好吧,我承认他说的都是大局观。
      可我是一个女人,在我的世界里允许我保留着自己的世外桃源。
      在丽江呆了三天,他们前往泸沽湖,我说我要留在丽江歇息,等他们回程。我是一个很容易被影响的人,特别是失望的时候。
      半天后,韩在跟我抱怨,说是分了一个女孩在他车上,一个劲的拍照,说话嗲的起鸡皮疙瘩。
      我说,那你就收了吧。韩在说,得了吧,瞅着还没你顺眼。
      我哭笑不得,这是夸还是损呢。
      客栈里来了一群年轻人,十几个男男女女,我隔壁的房间住了其中两位,我刚睡的迷迷糊糊,听见门外的辱骂声,是个女孩,大概是喝多了。
      我房间门口是一个古老式阳台,一共有两间房,中间隔了一扇不到一米的木栏,右侧有几节敞开式梯台,左手边是他们的房间,经过时动静非常大,在门口发了会酒疯,才被一个男声拉回屋里。
      睁开眼已是十点多,本来打算清晨去看看丽江的晨露,客栈两旁小溪清亮,可惜到了晌午,蒙雾散去,狭窄的小巷拥挤哄闹,转身就能撞到路人。
      很多各色不一的小店,最多的是丝巾,价格不贵,从店里出来的女孩子总会捎上一两条作为纪念。
      客栈对面是一个手鼓店,穿着民族风情着装的姑娘,小手灵活敲打着手鼓,沉溺在音乐之中。
      丽江的美食使我避而远之,毫无食欲,熟悉的人以为美食对我没有诱惑力,就比如这一路,经过些许个古镇,一起来的姑娘们,行李里装满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只有我,两手空空。
      其实并不然,我贪吃的是好吃的食物,色,香,味具全。第一次吃海蟹时,我吃了二十几只。
      至于,街边饰品,路走多了,看什么都一样,也并不实用,贪的只是一时的视觉。
      客栈的房间门口是阳台,大概这是丽江的客栈跟城市酒店的分别,就连海景房,阳台都是在房间里。
      阳台上摆放着藤椅藤桌,米色的,每间房间皆如此。
      受不了房间里滞留饭菜的味道,我让服务员把饭菜放在藤桌上。
      阳光正好,懒懒的洒在身上,吃到一半,隔壁房间的门开了,看样子是刚起床。
      感受到他目光频频往这边瞧,我索性放下筷子,看向他。
      他抓抓头,面色尴尬,“昨晚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真是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
      我没有表情的回应他,“我睡的不好,但你不用为你们吵到凌晨三点而向我道歉,这是你的事情,跟我无关,如果你觉得影响了别人休息而过意不去,你可以更换房间,那样我会感谢你。”
      眼睛睁大,嘴巴也没有闭上,这是吓到的表现,我没有兴趣问什么令他惊吓。
      只是,眼睛睁的再大,也没有韩在的眼睛大的好看。
      吃完饭,隔壁的情侣又开始了不和谐模式,我放弃午觉,去理发店做个发型。
      “来了?”还是昨天的小伙,热情的跟我打招呼。
      “是呀,我想编个麻花辫,可以吗?”
      “当然可以,想要什么样式的?”
      “看着编吧,我也是一时兴起,你看看我脸型适合哪种。”
      他拿出一本图册向我介绍,并且建议我头发两侧一起编,额头上不要留头发。
      “你的脸型编这种很好看,头发又长。”
      我笑着答应,“随性点,不要太紧,那样头皮会很难受。”
      “没问题,对了,你不是要去泸沽湖吗?”
      我摆摆手,“朋友去了,我嫌累。对了,你们这里经常有客户喝多吗?”
      “美女,这里是丽江,遍地是酒吧,你没去酒吧玩玩那可真不算来过丽江。”
      我耸耸肩,无所谓,人都在丽江的土地上,没去过哪,没玩过什么,又有什么。
      “前段时间有两个女孩,文文静静,说话轻声细语,离开前一晚上她们喝多了,把房间里的电视,什么都咂了。”
      我咂舌,“这么疯狂啊。”
      他心有余悸的点点头,“我去打扫房间的时候真吓了一跳,被单撕的一条条扔在地上,两个小姑娘一个劲的道歉,说所有损失她们赔偿。”
      他又补了一句,“看着真文静,没想到这么彪悍。”
      可能是压力太大,没有找到出口发泄,不过,这种行为不值得提倡,浪费钱。
      “好了,还满意吗?”他把椅子转到镜子前。
      两侧辫子编的蓬松,后脑勺集合成一根,显的五官更加立体,带有民族特色的风格。
      “您的气质跟丽江很配,很有古典美。”
      被人夸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我欣然接受。
      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到房间,上梯台时发现房间门口的藤椅上坐着一个男人,隔壁藤椅上坐着一个女人,面色晦暗。
      我拿出钥匙,从男人身边走过,开门,进房间,关门。
      韩在来电话说明天他们返程回丽江,在电话里他气愤的表达了他对泸沽湖阿妹的失望,严厉谴责没有传说中的风情万种。
      我很正经的请教他,什么是风情万种。
      他答,长裙,长发,长腿。

      黄昏的丽江慵懒的像只等待喂养的猫咪,眯着醉眼贪婪流逝的时光。
      过去多少年,多少天,多少个黄昏,被劳碌,疲劳耽搁,身边太多的风景被错过,不曾察觉。
      这里被时光和大地滋养,它将这些被大多数忽略的风景留下,将古老文化建筑留下,让人们停住脚步去享受。
      来这里的人,包括我,脱下束缚的外套,穿上舒适的纯麻,一举一动都想脱胎换骨。
      餐厅中间是一座流水的转轮,左侧供人休闲娱乐,一些四十多岁的男人在那喝茶打牌,右侧供人用餐。
      我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坐下来,看见窗台外经过的一个个身影,仿佛窗里被暂停了,窗外正在快进。
      身边的身影挡住了黑暗来临前的一席阳光,我抬头见餐桌前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已经见过。
      见他涨红了脸想要开口说话,却又闭紧嘴唇,我单刀直入,“你是要跟我道歉吗。”
      这是陈述句,不是反问句。
      两人对眼一看,莫名其妙的问我,“我为什么要跟你道歉。”
      我蹙起眉头,一字一句的说,“你没有经过我同意就使用我花了钱买的服务,这里的房价是600元人民币一天,包括阳台上的藤椅藤桌,怎么,难道你们不是么?”
      “是啊,是600。”那人木头木脑的回了一句。
      怎么如今同龄的年轻人这么不懂重点吗?
      我再次提醒他,“所以你应该向我道歉,你花钱享受的只是你房间门口的藤椅。”
      那人又涨红了脸,慌乱中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拉着另一位像是见了鬼的年轻男人仓促离开。
      韩在他们是半夜赶路,到的时候是深夜,早晨起床的时候,看见侧对面房门口坐着的女孩,我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
      吃过早餐,韩在拿出摄影机,向我证实泸沽湖阿妹惨不忍睹的花容。
      我看了之后说,“长裙,长发,长腿是你要的风情万种。”
      韩在不同意我的审美观,激动地说,“皮肤,你看皮肤!”
      眼球向上一甩,我憋憋嘴说,“这里是高原地区,海拔2000多米,你要荔枝剥了壳的晶莹透亮这里没有。”
      他还是不认同,在韩在的三观里,不管是什么理由,女人的皮肤一定要白皙。
      我也不再理他的固执。
      决定下午返程去广西坝美,韩在来帮我提行李的时候刚好碰见隔壁的年轻男人回房间,他快步经过阳台,生怕多呆一秒,还奇怪的看了眼提着行李的韩在。
      韩在不着头脑,“怎么,你吓到他了?”
      我摇头,说,“没有,可能是见到鬼了。”
      韩在抽抽嘴角,“甭给我装,我还不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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