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生活录》卡尔斯

5、第 5 章

　　入学后的第三星期，一个休息日，这天罗苏在姐姐的带领下，去看看姐姐寻到的几处房子。

　　果真像姐姐说的，三处走了下来，综合看起来，还是靠近她们学校的那出新建的类似小洋房的屋子是性价比最好的。屋子两层，一个不大的院子，收拾的干净漂亮，而且摆设装饰的也很让罗苏喜欢。只是价格有点子高，主人家要了一百五十银元。

　　第一层是打磨光滑的石头铺就，而主卧室则是木质地板，窗户开的比较大，屋内很亮，而且家具主人家也是不会带走，可以说是能够直接住进来。

　　带着到处看了一遍，主人家看着罗荷，不无自得的道：“我这房子建的时候是准备自己住的，很是用心，装饰也花了心思，刚住了两年，完全就是新房子，不是我吹，这样的房子，在这郡城里可少见，你想买比这好的，那更是不可能。”

　　罗荷对房子也是满意的，不是妹妹要买，她都有心自己买下来了：“是挺不错，不过这地方小，屋子你建的时候可花不了七十大洋，装饰看起来不错，但家具也罢，还是这些地毯，都不算好。满打满算，这一百五十银元的价格，贵了些，有这钱，我都能买块地，自己建了，不过就花上些时间，那样还能按着自己的心意来。”

　　确实有罗荷说的这些毛病，相对来说，这屋子的占地很小，比起周边的屋子要明显的小，在今天看的三处屋子里也是最小，将这些提出来，就是想把价格压下来。

　　主人家道：“夫人呐，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要搬到租借去，往后不会回来，我这么不错的房子是不可能舍得卖的。而一百五十银元，真的是最低的价格，如果不是看在熟人介绍，我最起码得卖一百七十银元。”

　　熟人介绍，他也不过是将房子留着，先紧着罗荷，不过要说将价格压下二十银元下来，那根本就不可能，别说二十银元了，就是有人出到一百六十元，管他什么朋友呢，早脱手了。

　　看了这么久的罗苏，这时候开口道：“主人家给个实诚价吧，只要在我承受价格之内，我这就取了给你，将屋子买下。”四周扫了一眼，罗苏笑着道：“并不是我恶意的压价，实在是你这屋子太小，第一层就是一个卧室、一个客厅、外加一个厨房，而二层上，也只有一个卧室，还有个我改装成书房加茶室。这么点大，只能住很少的人，瞧着漂亮也没用不是吗？”

　　这屋子，只能是一家三口住还凑合，人多了，实在是住不下。不过也算不错了，不然一百多银元，还真的买不到这样的小洋房。也幸亏是在这不算富人的南城，往北城去，就不止这价，起码得翻倍了。

　　一时哑口，主人家看着面前这位一句话点出根本的小姑娘，苦笑的道：“好吧，我这屋子确实是不大，不适合太多人住，那你说说看，你愿意出多少钱买下？合适的话，我就卖给你吧，早点卖出去我也能早点的离开，我儿子还在那边等呢。”还点出一句：“不过也如你说，只要价格我接受不了，我这屋子就算搁着，我也不会贱卖。”

　　他这屋子，当时建着就是给女儿作陪嫁的，后来女儿女婿也往租借去了，他就多陪嫁了银子，给他们在那边买了屋子，这边这间就得卖了。而因为小，很多人看了就摇头走了，除了学生，还真的没有哪个家庭买了住。他都快准备租出去，要不是嫌弃收租金太麻烦，还要往返的费力气。

　　这皮球又踢到自己的脚下，罗苏一时沉吟，这报价是个考验心理的活儿，得猜别人心理的价码，当然越是能压低越是成功，但是，面前的这位，对于这屋子是急着卖，但他不是急着用钱，卖不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这个价码，就有些难猜，很可能太低，别人就不再理她，或是讲二次价格的时候，主导权就归还到对方手里，那时候自己就太被动了。

　　这屋子建起来，连带土地、装饰，大概在一百，还有一些家具，不会低于一百二十。所以最低价格就定位一百二十，那么最终价格是比一百五十低，但是绝不可能低于一百二十，在这区间内，到底是哪个数呢？

　　手心有些汗，罗苏这时候紧张，她喜欢这个屋子，想买下来，所以不能平常心。但是到底活了两辈子，慢慢平静下来，深呼一口气，眼里坚定，赌一把了：“我觉得这屋子一百三十七块银元，我愿意出这个价格买下，你答应的话，我这就去取了钱来。如果不愿意出售，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我就去买下东城的那屋子，你呢就继续找买家。”

　　“一百三十七？”主人家心里犹豫，他的价码是一百四十，如果面前这位姑娘报的价码是一百三十五，他也是会一口的回不卖，但是，这一百三十七，却像一根鱼刺刺入喉咙，上不去下不来，很是不舒服。

　　罗苏心里知道，自己这价格合适，有谈的余地，所以立马就轻松下来，但是并没表现出来，依旧是装着平静的点头：“对，一百三十七银元，怎么样，你愿意出售吗？”看来，还是很有希望买下这个屋子了。

　　他在这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儿子早就在租借那边催了，他将这边的产业都处理的差不多，就剩下这处房产。如果能够卖掉，那么明天就能买了轮渡的票，顺着大江，往租借去。

　　为了三块银元，而去继续的耽搁下来找下一家买主，还不一定能够寻到，或是最后实在是卖不掉，而不得不空闲。这样又太傻了些，他想想还是不能，皱着眉头，算了，他还真的不差这三块银元。

　　“看在你是熟人介绍来的，一百三十七块就一百三十七块，我就再便宜些。”主人家道：“你们什么时候拿了钱来，这房契就过户给你们，不过时间别拖，我得往租借去了，在这边耽搁不了两天。”

　　这下是彻底的放下心，罗苏扬起笑：“您就稍后，将钥匙和房契准备下，我们过会儿就送了钱来。之后就往部门跑一趟，将屋子过户。”她是不想拖延，就怕夜长梦多，万一对方变了主意就糟糕了。

　　郡城是有家银行，也是本郡豪富所开，罗苏赚取的二百多稿费，就是存在这，拿了票契往柜台去了，取出一百五十块，除了给房主人的，还有十几块是等会儿往部门去，塞给办事人员的。你不塞点钱，办事的总是拖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帮你办成呢。

　　沉甸甸的银元装在包裹里，拎着返回那洋房，罗苏在客厅里打开一角，让房主人看清，当面取出三十七块，推给房主人，剩余又包起来：“房契拿了吗，我们往部门去过户一下，到时候剩余钱就给你，怎么样？”

　　就算有中间人作保，罗苏也并不十足的放心，不然卷了钱跑了，她可到哪里去哭呢！这可是她这么些年辛苦得来的，熬了多少夜的。

　　房主人理解，别说小姑娘，就算是他自己，不认识的人，总会防一手。“房契我带身上了，你们有功夫，咱们现在就能去，早点完事彼此也轻松。”既然钱拿了过来，他也急着走，这过户的事情还是不拖的好。

　　银元果真是好东西，本来还爱答不理的办公人员，见罗苏递来的一个钱袋子，沉甸甸不少，那办事速度立马就加速起来，本来要一天时间办理，居然缩短到一个小时。

　　当递来崭新的房契，罗苏乐了，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屋子，还是不错的小洋房。依言，罗苏将包裹递给了房主人：“一百块，刚从银行里取的，你点点，不错的话，就把钥匙给我吧。”

　　正如罗苏不放心房主人，房主人也是不放心她的，所以答应了先过户，但是钥匙却是要罗苏付完剩下的银元，才给。

　　一一数了，数量不差，房主人解开一串钥匙递给她：“那屋子你想的话，今天就能搬过去，我是住在客栈的。”

　　笑着点头，罗苏又和他聊了几句，彼此就错别了。

　　马车上，罗荷看着笑意连连的妹妹，说了句：“屋子买了，你想好怎么和爹娘说了？”爹和娘知道了，不止妹妹，她恐怕也要挨骂了。毕竟这么大的事，没和家里说，私自的办了，知道后肯定少不了一顿批。
　　“我和哥提过，也在娘面前说起过，所以不用怕，不会被骂得很惨的。”罗苏是有打过预防针，不然也真的不敢这么私下的干出买房这样的大事。

　　罗荷点点头，一脸的庆幸：“我还真怕你什么也不说，到时候捅到爹娘那，挨骂。”

　　“姐，难道你帮我找房子的时候，就一点也没和娘提过？”罗苏笑着盯着自己姐姐，她可不信姐姐会瞒下爹娘，去做这事。

　　罗荷一点没有被点破的尴尬，理所当然的道：“你还小，得爹娘帮着看着才好。”

　　即使要嫁人了，算大人了，但是买房子这样大的事，哪里能够没家长的点头？

　　“哦，有一点跟你说，就算现在你买了屋子，但是还是得住我那，可别打什么主意要搬出去。”罗荷郑重的道，完全的就是打消妹妹的小心思：“不然你就等着娘搬过去和你住吧！”她可不会允许妹妹一个姑娘家独自住呢！

　　“知道。”罗苏虽有独住的念头，但她也清楚，不管是爹娘，还是宣称自己民国新兴人的哥哥，绝对不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