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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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吗？”叶修也不恼，眼里含着笑，要那人坐下。
那人撇了撇嘴，摸着自己的肚子：“还没，我都快饿死了。”
白天纵站在叶修身后，怀里抱着木制的托盘，从他的视线只能看到叶修的后背以及那人佯装生气的笑脸。他想到了当初，他们在秘境中烤火吃肉，那时候，他自己大概也是这样的表情吧，叶修的眼睛在火光下熠熠生辉。那也不过是几年前，却似乎过去了几百年。
白天纵无声地吐了一口长气，他垂下眼睛，不想看，不想听。他想说出所有的事情，想告诉叶修他是他的师弟，是他的伴侣，想告诉他，是他们在夜晚长谈，互相切磋；是他们一起吃饭，喝酒，谈笑，拥抱，亲吻；是他们生死与共。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有人站在了他跟前。
“你叫什么名字？”叶修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熟悉的味道环绕着他，仿佛一切都还在从前。
白天纵抬起头，平视着前方，他只看到他的肩膀，曾经依靠过的，宽阔的肩膀。
他的声音在那么一瞬间，有些颤抖：“我的名字是，白天纵。”
面前的人很久没有发声，白天纵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投射在他的头顶。
“叶修，你怎么了？”倒是那人第一个忍不住了，怕是觉察出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拉了拉叶修的袖子，“那个，你先下去吧，对了，让厨房送些饭菜来。”
白天纵转身前，抬头看了最后一眼叶修，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他转身走了。
前途虽漫漫，但是来日方长。
又是忙碌的一天结束了，夜晚的城主府总是万籁俱寂，黑暗笼罩，连月光也不见身影。
白天纵没有立即回住处，他又坐在了小池边，舀了一点水，草草擦着脏兮兮的身子。
三月份的水还很冰凉，白天纵哆哆嗦嗦脱了上衣，拿着布巾使劲擦拭。不是他不想回住处洗一洗，而是那里地方狭小，供给仆役洗浴的地方他从来进不去，也只能这样凑合着洗一洗了。
幸好他是个男子，夜晚又不见人影，否则被人看见了，定要闹出笑话来了。水冰凉，却很干净，冰属性的灵气勉强有一些，白天纵倒是难得舒心起来，仿佛多日的烦恼都被这冰凉的水冲洗掉了。
洗完了上身，白天纵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经过了，才脱了裤子，彻底赤裸着，洗了个痛快。
正当他掏出干净衣物准备穿上时，却听到了脚步声。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又是你。白天纵。”来人正是叶修，他半眯着眼睛，身上全是酒气，径直把热乎乎的手掌搭在了白天纵赤裸的肩膀上。
白天纵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熟悉的感觉让他第一反应不是躲避，而是抓住。
温热的触感从他的手心、肩膀一直传到了心里，冰凉的水汽仿佛被蒸发了，那些烦恼又回来了。
叶修醉了，他伸出另一只手，触到了白天纵的脸颊。
两个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问。直到白天纵打了个寒颤。
他转过身去，一阵悉窣，终于穿好了衣服，湿漉漉的头发却仍然打湿了后背。
“大冷天的，怎么在这里洗澡？”叶修走得更近了，抢走了白天纵手里的布巾，裹住了他的头发。
似曾相识的动作，当初，他也是这样。
白天纵愣住了，他看着近在眼前的熟悉身影，伸出双臂抱住了他，紧紧的，生怕被推开。
叶修的手环住了他，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下巴搁在他的头顶，声音嘶哑：“乖。”
白天纵就这样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声音含糊不清，他说：“为什么？”
为什么要抛弃他独自去救人？为什么要到魔界去？为什么要忘记他？又是为什么他自己不告诉他一切，告诉他，他为了寻他，承受的所有痛苦？
现在的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无人商量，独自守着所有的秘密和决定。
他害怕那些话说出口，他却不信；更害怕，他相信了，却变了心。
他属于魔界，属于魂城，但白天纵自己，却是属于道修界。
理智逐渐回到了身体内，白天纵推开了对方，跑开了。他没有注意到识海中闪过一道光芒，转瞬即逝。
还未回到住处，白天纵便被拦住了。是她。
叶修的未婚妻，一身黑衣，头发简单地挽起，一改初见面时可爱的装扮。
“明日，我会把你推荐给城主。”她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语气冷淡，却是不容拒绝的口气。
白天纵沉沉地看着她许久，他又很多理由要拒绝：他见到叶修便会头脑发热，内心繁杂，根本做不到“勾引”；他不想对叶修抱有不纯的目的；他很害怕面对他……但是，他抗拒不了，他的本来目的就是找到叶修，找回叶修。
所以他点头了。
她露出了甜甜的微笑，正如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午饭时间，我会派人通知你。”
白天纵点头，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好像风大了许多。白天纵匆匆离开了。
一上午，白天纵就只看着燃烧的柴火噼里啪啦作响，机械地加着柴草，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勾引”叶修。
先前也是叶修主动，他才……
白天纵晃了晃脑袋，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那个谁，烧火的，赶紧擦擦脸，上菜去。”那边有人喊着。
白天纵应了一声，匆匆洗了把脸，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端着木托，走了。他只是希望，这一次那个和他很像的男子不在那里。
事实确实如此。饭堂里只有叶修和她，两人对坐，气氛有些尴尬，空气弥漫着火药味，似乎刚刚吵过架。
白天纵只看着自己的脚尖，眼观鼻，鼻观心，将菜摆到了桌子上。
叶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似乎完全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白天纵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叶修，这就是我推荐的那个人，和他长得很像吧。” 她扬起笑脸，指了指白天纵，颇有几分得意。
叶修看也不看，筷子摔在了桌子上：“长得像又如何，你最好不要擅作主张。”
不怒自威，叶修分明没有丝毫愤怒的表情，只是板着一张脸，气势便十分吓人了。
白天纵心里凉了半截，他舔了舔嘴角，迟疑了一小会儿，终究还是拿着茶壶走上前去。他故意凑得很近，小腿碰到了叶修的大腿。
叶修的脾气陡然降了许多。
白天纵觉得鼻子有点痒，便多吸了几下。
叶修瞥了他几眼，又皱起了眉头。
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我这怎么是擅作主张呢？我是看着这小伙儿做饭不错，又老实勤快，城主肯定会喜欢。邵公子虽好，但毕竟是个公子，不懂服侍人。”说到这里，她故意叹了口气，“要是城主实在不喜欢，那就让他回去吧。”
白天纵摆出一副垂眉顺目的模样，乖乖地站在一边。
叶修摩挲着热茶，沉默良久，开口道：“留下吧。”
两人表面上和和睦睦，吃完了午饭，白天纵站在一旁饿着肚子，幸而没有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他咽了咽口水，觉得头愈发沉重起来。
自从来了这魔界，他的体质真是差了许多。白天纵偷偷揉了揉额头，有些发烫，他真想钻进被窝好好睡上一觉。
“我吃完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叶修站了起来，吓了白天纵一跳，他赶紧收好乱动的手，站直了。
满足了心愿的她完全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偷偷对白天纵眨了眨眼睛，然后才说：“那个，天纵照顾好城主大人。”
叶修头也不回地走了，白天纵只好紧随其后，想当初，只有叶修跟着他的份，哪有自己跟在他身后的。他偷偷撇了撇嘴，在背后瞪了叶修好几眼。
那人却突然转过身来，吓得白天纵立即收回了目光，盯着自己的鞋子。
“一会儿到了书房，你就在外间休息着，有什么事我自会叫你。”叶修用下巴指了指书房的位置，语气温和了许多。
白天纵看着地面，心里却是忽地一暖。
一进了屋子，叶修便径直去了里间，白天纵乐得清闲，舒舒服服往床榻上一躺，赤红的木炭将屋内熏得暖烘烘的，厚厚的绒被软软的，伸手可及的小桌上还放着点心和热茶。白天纵忍不住狠狠吸了几口气，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真真是神仙日子。
温暖舒适的环境让他很快陷入了睡眠之中，头疼缓解了许多，他下意识地蜷缩着身子，紧紧抱着被子，梦里也在叫着叶修的名字。
他早已不是那个孤高自傲的天之骄子了，叶修才是。大约老天也看不惯过去的白天纵，才要这样惩罚于他吧。
然而梦里，他和叶修仍然是从前的样子，叶修宠着他，爱着他，他们切磋，交谈，双修，一起吃饭，一起喝酒……而他也一直是天纵骄子。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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