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仇》知又

9、第八章

　　另一边，贾偲轩还在仵作房里研究尸体，东方穑和姜赫有得没得在小院里喝茶聊天，柯盘摆着张死人脸像块儿木头一样杵在一旁。虽说东方穑和姜赫早就习惯柯盘那幅死人相了，但是身旁一直坐着个人不吱声倒也是怪诡异的。

　　“内啥，为什么不让把尸体运进城里？”姜赫终是憋不住了。柯盘挑眉看了他一眼，喝了口茶：“不知道！”

　　还不等着姜赫再追问下去，贾偲轩便一脚踹开仵作房的门板：“柯盘你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怕有不必要的麻烦才让我们来这儿的吧？”柯盘低头喝茶，表示默许。

　　东方穑有点心疼门板，却被贾偲轩一巴掌拍在肩上。东方穑揉揉肩膀，帮门板伸不平也要挨打吗？

　　“验完尸了，烧了吧！”贾偲轩伸了个懒腰：“收些灰到这个罐子里，把罐子装满后交给我。”然后把腰间一直挂着的琉璃罐子放在桌子上。

　　东方穑拿着琉璃罐子犹豫了一下：“剩下的灰怎么办？”贾偲轩眼神黯淡下去：“这东西烧了倒也没什么大碍了，让它随风飘散吧…倒也可怜…”贾偲轩最后一句很轻，轻到他以为再无人能听到了。

　　“你可真是有一颗菩萨般的慈悲心肠！”冷厉的声音在小院四处游荡。四人心中一惊，有人在附近他们竟一点也没察觉，人家都说话了，却连人家在哪个方向都辨别不出来，可见内力之高！贾偲轩尤其别扭，本来不想让人听见的，一个没把门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还让个高手听见了。

　　当众人只顾着找这位高手时，那冷厉的声音的主人就又响起了：“林箫那小鬼呢！不会还没出来吧？”这回的声音倒也没注入内力，四人猛的回头看就见那人正坐在先前喝茶的桌子上，抛接着桌上的茶杯，茶杯是满的但是一滴茶水也没洒出来。

　　四人愣住了，那人见迟迟没有答复，显得有些不耐烦一甩手，那茶杯不偏不倚正砸在姜赫脸上，那人也没让姜赫受一丝伤，连个包都不肿。

　　“攀师傅！”四人齐齐扑向那人，一个个开心得不成样子，连柯盘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来者何人？正是林箫的师傅攀芷淳，当年叱咤风云的攀老先生！

　　四人因为和林箫从小相识，自然也认得这位鼎鼎有名的大人物，虽然四人也各有各的师傅，可再认一位武林至尊当师傅也不怎么吃亏，也随着林箫叫师傅。

　　攀芷淳一脸嫌弃地看着四只小徒弟：“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到现在连我在哪，都辨别不出来。”

　　“那是因为师傅您太厉害了！”贾偲轩难得拍人马匹。“就你嘴皮子顺溜！”攀芷淳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四人看得出来老先生还是蛮开心的！不仅是被夸了之后的开心，更是时隔多年再相见几只小徒弟的开心。

　　“师傅怎么来漠北了，对您身体不好！”东方穑似乎有些不开心了。

　　攀芷淳一巴掌拍在了东方穑肩膀上：“你师傅身体好着呢！哪像你们，一个个身娇体弱——”四人倒吸一口凉气，倒不是因为老先生说他们身娇体弱，而是老先生拍东方穑的地方正是贾偲轩刚刚拍的地方，可见老先生老早在一旁“偷窥”了！

　　姜赫最呆但也最直接：“师傅您老来这儿什么事？”“听说林箫那小子和额斡人干上了，跑过来给他提个醒，也是为了躲那四个老不死的…”

　　“哈？”

　　攀芷淳见说漏了嘴，连忙打掩护：“咳咳…也是督促你们几个练功的！看你们这么几年了功练的怎么样了，平时有没有偷懒！特别是你，东方！本来天赋就有欠再不努力就赶不上几个师兄了！”

　　东方穑低了低头：“唔…”贾偲轩一看情况不对就赶紧圆场：“东方练功最勤奋了，常常天不亮就起床练功了，平时没什么事东方就抓紧时间练功~”

　　老爷子听完之后点点头，揉了揉东方穑的头，表示很欣慰。

　　东方穑也怪不好意思的，但贾偲轩说的的确是事实，东方天赋不足但比任何人都更勤奋，毕竟勤能补拙嘛，但是比起他的几位师兄，东方穑自己也感到最近想要跟上几人比以往更吃力了。

　　“师傅您刚找的‘老窝’又被四大麒麟给端了吧。”柯盘平时最护着自己小师弟了，就算是师傅也要咬回去！

　　“怎么可能！为师怎么可能打不过那四个老不死的！”四人心中了然，看来是输了…攀芷淳看着四只小徒弟脸上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便气不打一处来：“那四个老不死的使诈！那…那…内啥做威胁我…才…”

　　“才什么啊~”

　　“才让他们胜了一招，一招！”

　　“哦~一招~一招就被赶来漠北了啊~”

　　“额！”攀芷淳一张老脸红成了西红柿，一抬手点了几人的哑穴，背着手在几人面前绕来绕去，绕得四人头晕。

　　“唉~”攀芷淳走到小院门口牵的马旁边把马背上的包袱丢到座子上又抬手解了几人的哑穴，边走了。四人围在桌子旁边看着那包东西，便叹了口气那包东西上用金丝纹了“麒麟”二字，不用拆开便知道是四大麒麟给四人的东西，给四个徒弟的关心。

　　这般说来四大麒麟也怪可怜的。四个兄弟做了半辈子赏金猎人，被人誉为“麒麟”也是因为四兄弟不接便是不接，一但接了便绝对办得到，陈禘这个皇位也是四兄弟给的。虽没任何丧尽天良的事，但是造小人陷害，又担了十几年的骂名，好不容易扶了个明君上位，洗脱了罪名，各自又收了徒弟，正准备颐享天年时，攀芷淳杀了过来，抢走了四个宝贝徒弟。四个宝贝徒弟又跟着攀芷淳的徒弟去了漠北，能不恨攀芷淳么！

　　可是这四个老头子性子一个比一个倔，想自家徒弟，又因遭徒弟“背叛”死活不肯踏入漠北一步，就只能去找攀芷淳咯！可还是撇不下脸，便使了点小聪明打赢了攀芷淳，“派”他去给自家徒弟送东西去。

　　四人打开，发现了四封书信，还有给东方穑的新的一套剑法图，看来是水麒麟申屠渁自己在麒麟宫闲得发慌又将原先的骅渝剑法做了一点改进；火麒麟申屠煷给贾偲轩的医书和几罐子的盅虫；土麒麟申屠垚给姜赫的一身金丝软甲；还有冰麒麟申屠崡给柯盘的…薄荷糖…其余三人同一动作——憋笑，还是冰麒麟了解柯盘。

　　柯盘前阵子还因为说话过多看着空了的糖罐直叹气。柯盘因为从前练内功太过心急遭到内力的反噬，还好有火麒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伤了喉咙，不宜多说话，冰麒麟为了自家徒弟亲自做的薄荷糖成了柯盘的宝贝，因为做薄荷糖的几味药不好找，还需要冰麒麟的极寒内力，极不好做，柯盘也养成了不好说话的习惯，只有喉咙痛苦难耐时才舍得吃几个。

　　柯盘还记得，从前冰麒麟第一次给自己做薄荷糖是的场景。

　　“死小孩！练功那么急！害的老子还要给你做什么薄荷糖！死小孩，早知道就不就你了！”那时候柯盘年轻气盛，便回顶他：“我又没让你救我！你自己乐意的！”“行啊！老子不干了！你下半辈子都给老子做哑巴吧！”申屠崡一拍桌子，药材全结上了冰。“行！我…咳咳。”柯盘刚嚷了几句，喉咙便撕心裂肺得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头上的冷汗“刷”地一下变下来了。申屠崡连忙抱起咳血的小柯盘朝火麒麟屋里冲：“申屠煷你个庸医！

　　柯盘蜷在冰麒麟怀里，看到的是第一个肯为他担忧，第一个真心关心他的人的满面愁容，可恶喉咙好痛啊！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冰麒麟感觉胸前有些湿热，低头一看，那倔强坚强的小鬼竟然哭了，便停下脚步，垂下头轻声问：“很疼吗？”柯盘喉咙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抓了一把申屠崡的手臂，便昏厥过去。申屠崡只感到怀里的小鬼轻轻抓了自己一下变昏过去了，吓得心痛。

　　这时申屠煷也赶来了，看到冰麒麟怀中小脸煞白，满脸血的柯盘也不免心痛了，这孩子命太苦...“快把柯盘抱到床上！”

　　柯盘昏昏沉沉地，只听到冰麒麟不断喃喃：“是为师错了，为师不气你了，千万别有事啊！死小鬼，你不是还要报仇的吗？为师不阻你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哼，说到做到啊，丑老头子！

　　柯盘一醒来便看见申屠崡那一张留着胡渣的脸盯着自己，柯盘还想说什么，嘴里却被塞了个什么东西，还挺甜的。

　　“好吃吧！为师亲手做的薄荷糖哦！”申屠靐一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病怏怏的柯盘，眼里满是慈爱。“真难吃。”柯盘拉了拉被子，盖住脸，声音闷闷的。“死小鬼！”冰麒麟一撇嘴，嘟囔了一句。

　　听说柯盘醒了，来看望的几人都淡淡笑了。一旁的小东方，拍了拍申屠崡，小手一指柯盘露在外面的一只红彤彤的耳朵。

　　冰麒麟愣了愣，随后拍拍衣摆扭头走了：“死小鬼！”

　　之后柯盘收到的薄荷糖也愈来愈好吃了。

　　柯盘打开糖罐子，倒了颗糖，含住：“还是依旧的难吃。”

　　其余三人，看了看手中自家师傅送的东西，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四人在心中暗暗约定，一定要去看望师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