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移动的密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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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艇停在了离那棵树较远的地方，待伊尔谜和西比亚下飞艇，飞艇就走远了。
西比亚看着以逃逸速度离去的飞艇，稍稍皱了一下眉。
伊尔谜倒是好心解释：“等完成任务之后会再回来的。”
西比亚点了点头跟着伊尔谜走向了那颗大树。
NGL自治国，以保护自然为宗旨，舍弃了机械文明，99%的国民是名为Neo Green Life团体的成员，剩下1%的国民则是来支援的自愿者。
入境十分困难，需要通过访问理由检查、所持物品检查和精密检查。
“从NGL的
“进入东果陀？”西比亚伸手接过伊尔谜给的已经准备好的资料。
“嗯。”
没有成功敲诈的伊尔谜不肯轻易松手放开资料，西比亚扯了几下，都没有使资料脱离伊尔谜的爪子。
西比亚额头上跳出了青筋：“放手。”
伊尔谜盯着那沓资料，面容似带惋惜，最后他还是放开了手。
时间珍贵，不如快点解决掉眼前这个任务，继续下一个。
西比亚花了五分钟浏览那沓资料，记住大概情况之后，就烧掉了那沓纸，跟伊尔迷一同走向那颗大树接受检查。
过程异常顺利，西比亚和伊尔谜都换上了纯天然材料制成的衣服，骑着马进入境内。
为了保护自然和舍弃机械文明的NGL，有着湛蓝色的天空、成片成片的树林和小鸟的歌声。
西比亚骑着马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往NGL另一边的边境走，如果不是身边跟了一个监视的跟屁虫和一个伊尔谜，她大概会比较快乐。
可是没有如果。
西比亚给伊尔谜抛了一个眼神——什么时候甩掉这个家伙。
伊尔谜转过头看着跟在他身后的那名女生——信号不良拒接接受。
伊尔谜问：“你叫什么？”
“唉。”被被问到的女生愣了一下。
鉴于这是一个没什么用的路人甲，所以我们就直接跳到结局吧，这个女生报出名字的同时，一颗钉子插到了她的头上，然后她就倒地身亡了。
“沿线暗杀任务。”伊尔谜言简意赅。
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都有人找上揍敌客，人性的底线是不能挑战的。
西比亚跳下马，扫过了那个女孩的尸体，就像扫过一颗草一样，平静无比。她问：“那么现在可以去东果陀了吧？”
麻烦地从NGL绕进东果陀，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人，当然，还有作者凑字数嫌疑。
“杀这个人的报酬很多么？”西比亚问。
精明如伊尔谜当然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啊，不多，但是从边境潜入我们比较容易获得第一手情报。”
西比亚了然点头，活动了一下手脚，跟伊尔谜开始极速马拉松。
就像每个流星街人都有一样的气味一样，东果陀的民众都有自己的气味，一下子就能辨别出来。想要暗杀成功，就必须在接近目标之前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然而一个人的精神状态难以改变，所以抹掉自身气味的最快捷方法就是观摩东果陀人民的衣饰，生活习惯，再进行简单模仿。
而以上这些，可以叫做第一手情报。
*
经过两天两夜的奔波，西比亚和伊尔谜终于到达了东果陀境内。
伊尔谜和西比亚头顶荷叶，从水下游到对岸。此时正值盛夏，即使是傍晚，也有蝉鸣和青蛙求偶声，当然还有树叶沙沙声。
西比亚上了岸之后，甩了甩她湿漉漉的头发，水煮恰好甩到了正在上岸的伊尔谜脸上。伊尔谜的头顶冒出了丝丝黑气。
西比亚当然知道自己将头发甩到伊尔谜脸上，所以她非常自觉地主动开口问：“寻找村庄还是休息？”
经过两天两夜的奔波，两个人无论是在体力还是精神上都近乎达到了极限。
“休息。明天晚上再行动。”伊尔谜当机立断。
西比亚没有异议，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之前那样敏锐的警惕性了。她斜靠在树上，缓缓地滑坐下。忽然她瞟到了在空气中飞扬的沙土。
“……你在干什么？”西比亚看着正在挖洞的伊尔谜。
“挖个洞睡到明天晚上。”伊尔谜留给西比亚的最后的一面，是那个弯弯的眉毛，和那双漆黑毫无焦点也透露出稍稍俏皮的眼睛。之后他就钻进洞里，还顺便说了一句：“啊，顺便帮我盖一下土吧。”
西比亚有点无语地将土盖上，狠狠地踩上两脚，成功听到某个从地底传来的声音：“痛。”
她顾四周，纵身跃到一棵树上，躺上树枝上打算睡觉。
森林一片寂静，偶尔的动静大概除了昆虫的求偶声外，就是它们睡觉翻身的声音。
她的暗杀对象叫做迪哥，委托人只给了名字和他所在的国家，其他任何情报都没有。上一次友克鑫的暗杀还有的资料详细到人的血型和星座，而这次却只有一个名字，这样让西比亚有点烦躁，东果陀有这么多人，找一个人不容易。
西比亚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她梦见她两三岁的时候，站在流星街，看着高大的垃圾山茫然无措，那时候天空是血红色的。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外来的还是土生土长的流星街人。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意义，反正流星街这几年的生活，给她烙上了流星街的印记，无法磨灭。而如今，她却要装成一名东果陀人。
西比亚在半夜醒来。
周围仍是一片寂静，天上的星星很亮，却只有零星几颗。
西比亚盯着星空几秒，像是受到某种召唤似的，她跳下了树，朝着最亮的那颗星星走去。穿过树林，踩过低矮的灌木丛，在一片迷雾中走走停停，是不是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看看自己有没有走错方向。
很快，西比亚就见到了断崖。
从断崖俯视而下，她看到一片村庄，小小的，隐没在白色的雾中，偶尔风吹过，露出一点屋檐。
西比亚抬头看着天空最亮的那颗星星，它在那个村庄的头顶。
真是天意。
自己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没有以前好，但是这个情况还可以继续下去。
西比亚没有犹豫地往那个村庄走去。
东果陀的平民阶级大都穷困不堪，生活单调乏味，朝九晚五进行耕作。这半夜三更的，自然没有人还没睡下。
并且，今晚星星很少，看不到月亮，又有白雾，正是所谓的月黑风高，这样的时间，最适合作案了。
西比亚蹑手蹑脚地潜入村庄。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农田，还有锄头等一类简单的农耕工具。有几头牛，好像在睡觉。
西比亚绕过了农田，找了一户人家，翻墙而进，落地那一刻挑了个力道打晕了看门犬，黑色的夜里只有一声低低的闷哼，还有头垂下的声音。根据经验这狗天亮就能醒来。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要打晕一只狗而且还要算醒来的时间。西比亚踢了一下狗柔软的肚皮，进入屋内。
西比亚是翻窗进入的。
这屋子的男主人的鼻鼾声如同打雷，同样为西比亚作案提供了很好的条件。虽然西比亚有自信可以不发出一点声音，不过多一重保障总还是好的。
西比亚仔细地观看屋内，只有几张简单的木桌、木椅。有一个橱柜，放着一些碗。唯一有文字的东西是一张报纸，那里的头版写着“骇人听闻！隔壁邻国大部分居民不到十岁就被饿死！他们声称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十多年！”
西比亚把视线转到了墙上，那里有一张老虎皮，老虎皮隔壁是一张海报。
西比亚仔细观看着这张海报。
海报上有一个人，有着层层叠叠的下巴，带着黑框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跟糜稽一样的小眼睛里深深地染上了狡猾奸诈之意，连微笑都抹不掉。
海报下面写着——万岁，迪哥！
“万岁，迪哥。”西比亚用嘴型重复了这句话。
看来不用找了，直接去首都佩金就好了。
“万岁，迪哥。”
西比亚这次用低低的声音重复了这句话。
之后西比亚翻了翻他们的衣柜，只有几套简单的衣服，同样是用天然材料制作而成。
很快，天色就变亮了。
西比亚翻窗而出，准备爬墙时，她看到了那只还在昏迷状态的狗，西比亚走到狗的跟头，又踢了狗柔软的肚皮，然后才翻墙而出。
她走得太晚了，白雾已经开始散去，她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影，在挑着水担，牵着牛，哼着小调走向农田。
西比亚皱了一下眉，冷静地原路折返，这正那个家伙跟她不同路，不可能发现她。
天越来越亮，原本浓浓的白雾变得稀薄起来，远处的风景变得更加清晰了。西比亚看到了原来进来时的那个锄头，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准备回去。
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矮树林，再远一点就是高树林，树木重重叠叠，绵延数十里，哪里有什么断崖。
西比亚紧锁着眉头。
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十三移动的密林
伊尔谜发现西比亚不见了是在第二天傍晚，约定好的时间到了，但是人还没有回来。西比亚不是奇犽，她更加清楚独自乱闯也要有个程度。
多带一个人真是麻烦。
伊尔谜把食指放到唇边，头微微向上扬，这是他思考的标志。
“好吧，还是找找看吧。”
伊尔谜低头开始找西比亚离开留下的痕迹。
一点也没有。
经过半个小时的仔细搜寻，伊尔谜失望地发现。
他没有放过一寸泥土，也没有放过一片树叶，然而一点痕迹都没有，没有脚印没有毛发，甚至他闻不出有什么味道——即使他嗅觉并不是特别好。空气中弥漫的只有森林的气息，西比亚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存在的痕迹都没有剩下。
这连他都做不到。
“这可比想象中麻烦。”伊尔谜有回到挖洞的那个地方，再次把食指放到唇边，这次他闭上了眼睛。
他在回忆，昨天晚上听到的声音来自何方。
背景色是黑的，纯粹的黑，黑到一丝亮光也没有，周围是静谧的，只有偶尔的蝉声很远很远的飘过来，像缕烟一样，飘渺抓不住，最后又归于宁静，相伴的是呼吸声。本来这样静谧的世界，应该不会再有其他声音，可是忽然地，什么砸落下来，扬起了灰尘和树叶，之后又归于宁静。
伊尔谜睁开眼，用了一秒钟重新适应了一下阳光。
他环顾四周，最后锁定在一个方向上，他垂下眼眸，盯着那个方向仔细查看，依旧什么痕迹都没有。
但是这一次，他很肯定地往那边走去。
×
西比亚在那个村庄呆了八天。
她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
这里根本就是个迷宫，无论她怎么绕，还是回到这个村庄。
她曾经想过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的白雾，才让她鬼使神差地绕进这个村庄。可是自从晚上，再也没有那么大的白雾了。有的也只是稀薄的，天一亮就被吓跑的白雾，她在这稀薄的白雾里清清楚楚看到自己在绕路。
就好像受到诅咒一样，无论那种方法都离不开这里。
西比亚也有想过跟着这些村庄的人出去，但是明显她太天真了。
东果陀比她想象中闭塞，这个村庄民风比她想象中淳朴。这里的人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给自足的日子，有飞梭有织布机用柴火做饭。他们只知道东果陀的总统叫迪哥，没有迪哥他们就没有收成，他们没有人不爱迪哥。
他们打招呼的形式都是：“万岁，迪哥！早上好。”
“万岁，迪哥！你也很早啊。”
“我要以迪哥为荣！你吃了没？”
“爹亲娘亲不如迪哥亲！当然吃了啊，今年收成还不错啊，大家都吃得饱。”
“迪哥是我生活的动力和源泉！就是，多亏了迪哥，要不然我们的孩子都不到十岁就饿死了。”
……
不过，既然他们能够知道迪哥，还有近期的报纸，就说明一定有消息来源的渠道。找不到出路的西比亚沉下心来，静静观察村庄居民的动态。皇天不负有心人，第八天时，她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早晨。
西比亚照例在三更半夜时起，抓了一条蛇烤着吃，然后再天亮之前收拾好等待人们醒来。烟火是个麻烦的东西，这不得不逼迫西比亚更加小心谨慎。即使她觉得这里怎么都没有流星街危险，但是只有对陌生的地方保持敬畏之心，行动才不容易出差错。
她慢慢地看着天空开始泛鱼肚白，然后太阳浮上来了。
她听到了早起农耕的人在闲聊。
“万岁，迪哥！喂，今天几号？”
“万岁，迪哥！十七，今天那个人要来了。”
“为东果陀崛起而耕种！太好了！”
对，太好了。
西比亚嗅到了出去的味道，她满心欢喜地等到了中午。
果不其然，一辆车开了进来。
此时，她敏锐的听力给她发挥的极大的功效，即使藏在较远的地方，也能一字不漏地听到对话内容。
下车的是一个高大而强壮的男人，他手里举着一个喇叭，在召集着村庄的人集合。
“村庄所有的群众都快点集中在村口，迪哥在召唤你们。”
这个人说起迪哥的时候并没有西比亚所听到的那些村民的热情，里面夹杂着些许疲惫。
村庄里的人果然热情高涨，不到一刻钟就涌到了村口，在一堆吵杂声中西比亚整理出了一个大概的情况。
这辆车是每个月给每个相对闭塞的村庄□□国主义教育演讲的，并且带来一些新的虚假信息，通过免费发放报纸的方式传播，当然重要的事情一定会通过口头传播，比如现在——
“下个星期就是迪哥的生日了，现在召集人给迪哥庆生，你们谁要去！”
说这话的是车上另外一个贼瘦的男人，贼眉鼠眼，穿着又厚又长得布衣，跟他那个干瘦矮小的体型搭配起来，就显得更小了，如果在加上身边那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不忍直视。
他一直用他那热情似火的语气大声号召：“迪哥的生日！让我们一起去给伟大的迪哥庆生吧！”
他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染力，但是要点燃一桶汽油，一个星火就够了。
全场的人瞬间沸腾起来，异口同声地回答：“好！”
接着又高呼：“迪哥万岁！迪哥万岁！迪哥万岁！迪哥万岁！”
声音震动了天地。
×
让我们暂时离开西比亚，回到八天前，去看看伊尔谜干了什么。
话说在伊尔谜确定方向之后，便坚定不移地往那个方向走去。当然，他并不是那种心怀着坚定的信念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哦不，是不找到西比亚不回头。
毕竟西比亚又不是奇犽。
所以他只走了一天，就停下来了。
他跟西比亚遇到了同一个问题——他在绕路。
在森林里绕路可不是一件好事，如果这样的情况再继续下去，不久之后他的家人就会知道堂堂揍敌客家长子因为迷路暴毙于东果陀森林，之后世世代代的揍敌客就是教育自己的孩子要提高方向感，以伊尔谜·揍敌客为耻。
这是多么悲伤的故事。
经过一秒钟的深思熟虑，伊尔谜放弃了找西比亚的念头，开始专心致志于找出绕路的原因。
伊尔谜十八岁，要比西比亚大上三年，加上从小的杀手训练，在野外的经验远远要比常年待在流星街的西比亚丰富。
经过两个晚上的观察，他就发现，这些密林会移动。
啧……
伊尔谜皱了皱眉头，折断了其中一棵较细的树枝，蓝色的汁液汩汩流出。果然没错，会移动的橡树，只能成片生长，喜欢困住外来者，世界一级保护植物，濒临灭绝。但是在东果陀却有一大片。
难怪找不到西比亚离开的痕迹，那些移动的橡树本是天然的隐藏屏障。
他并不是不能走出这种橡树密林，但是他需要当地人的帮助。这些橡树有一个移动规律，每个地方都不一样，只有当地人才知道。
当然，伊尔谜是幸运的。
那辆卡车其实很破，在颠簸的山路上，这车就像只垂死的老驴，等着过劳咽气。
伊尔谜很干脆，他甩了一颗钉子，然后车就爆胎了，那些车上的人骂骂咧咧走下来，检查过后准备给车换胎。
“喂！大胖，你力气大，你去快点去换胎！”
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颐气指使地说。
被叫做大胖的人乖乖地去换胎。
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叉腰一脸蔑视：“大胖，教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还真是听话啊。”接着他又在大胖面前毫不留情面地对着他另外的同伴嘲讽：“你们看大胖这种人就这样，根本成不了大器，幸好遇到了我们。”
东果陀的人普遍比较瘦，被称之为大胖的那个人，也不过是伊尔谜的身材，多了几块肌肉罢了。
伊尔谜一下子就有了个主意。
由于爆胎，众人决定休息一晚再走。
这个时候，野外烧烤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群烧烤的家伙一致这样认为。他们大口咀嚼刚刚捕来的鸟肉、兔子肉等，他们放声大笑、划拳、下赌，夜晚的宁静被他们弄得支离破碎。
可惜没有酒。
他们一致想。
只有一个人除外——大胖。
只有他一个人静悄悄地远离了人群，坐在一个光滑的石头边抽烟。他望着月亮，中旬刚过，原本白白胖胖的月亮缺了一小个角。
他开始抽第二支烟，吐出了一个烟圈。
伊尔谜悄无声息地靠近他，拔出了一颗钉子。
大胖开始抽第三支烟，又吐出了一个烟圈。
伊尔谜把钉子轻轻一甩，便插到了他的脑门上，大胖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有再动了。伊尔谜目无表情地将他的尸体翻过来，对照着他的面容，将钉子扎到自己的脸上。
不远处男人们的声音如熊熊的火堆，偶尔爆出火花，他们高亢兴奋，他们全然不知道死亡就在他们不远处。
相反伊尔谜这边安静多了，吵闹的只有睡不着的动物们。还有遍地的月光，被树叶割成一块一块。
伊尔谜专心地往脸上扎钉子，完事之后看了大胖一眼。大胖倒在地上，白眼球翻了出来。他很久没有报酬地杀过一个人了。伊尔迷盯了大胖两秒，决定好心拿出他的拿手技能——挖洞，将他埋了起来。
或许他那一眼是在想——
真可惜，死掉的居然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移动的密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