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火眼贱贱

2、第二章

　　简单的寒暄之后，我跟随着李昂进到电梯里，这个缓慢上升的古怪金属机器给我一种奇妙的错觉——时间仿佛静止了，我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话题。电梯停在11层，李昂提起我其中的一个箱子径直走到最走廊最里面的那一家，掏出钥匙开门，我下意识地记忆了一下这扇门的特征——巧克力块状凸起，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连门牌也没有。

　　我的行李并不算多，两个中号的拉杆箱，一个手提包外加一个随身挎包，李昂帮忙把所有的东西放到玄关处，然后脱掉鞋子整齐地摆在鞋架上，于是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乖乖地把鞋放好。屋里有某种香料甜丝丝的味道，厨房传来水开的“咕嘟咕嘟“声。我仔细并且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进门左手边是一个组合厨，下层是鞋柜上面是三层架子，充当客厅与厨房的隔断，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客厅并不大，三人座沙发靠着向西的四扇窗子摆着，是老式的缇花面料，沙发的两边各是一个柜子，放着各类书籍与一些工艺品，看工艺品的款式似乎是祖父母那个年代遗留下来的。地板是深色的实木，墙壁上贴着墙纸，腰线以下是90年代初家装流行的贴三夹板的风格，中间还拼出菱形的图案；窗帘半拉着，客厅里光线并不明亮。

　　“这是我父母刚结婚那会儿的婚房，后来外祖父的另一套房子拆迁分了大的，我妈硬是要搬走，为此还贴了不少装修钱，这房子最后还一直是我祖父母住着，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这么堆着，我也懒得收拾。”李昂说着往里走，要带我到卧室看看。走过厨房的时候，我看到有个人正在忙活着。

　　“这是你的房间。”李昂冲我说。

　　“恩……”我边回答他边把双肩包放了下来，这是个典型的三居室，我的房间跟李昂的是挨着的，房间收拾得非常整齐，几乎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

　　“要不，我先把东西收拾一下吧，否则堆在客厅里乱得很。”我有些拘谨。

　　“不要弄那些了，我们先吃饭吧，我好饿，中午没吃东西。”李昂说完就往厨房走去，我一时不知道自己能干点什么，就干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过了一小会儿，李昂与另外一个男孩子一前一后，端着面走了过来，两人都随意地往沙发上一坐，吸溜吸溜地吃起了面条。李昂嘬了一口汤，头都没抬起来，说：

　　“这个是盖迪，他现在也住在这里，那个就是肖海，我学弟。”李昂的语言一般都把“说清楚”三个字列为第一要点，语境语气这些东西他向来是不屑一顾的，这时候，那个叫盖迪的男孩子把筷子一撂，笑着对我说：

　　“你的面在厨房，自己去端吧！”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乱糟糟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前额，后边的头发有点长，似乎是扎起来了，盖迪看着我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笑得更厉害了，又接着说：

　　“哎呦，你学弟逗死了，我说的话他都听不懂呢！”

　　李昂听完，立刻把头抬起来正要张嘴，我立刻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赶紧站起来去厨房端面条。

　　三人闷头吃了一会儿，盖迪抽出一根白色的香烟点起来，又站起来在组合厨上拿了个像是烟缸的东西放在茶几上，重新坐下默默地抽了起来。我注意到组合厨上有一只精美的玻璃盖碟，裙瓣似的盖沿让我想起来某种海洋生物。不一会儿，李昂起身进房间工作了，他带上了房间门，一副不想被打扰的样子。我帮着盖迪收拾餐具。在厨房里，他给我点了一支烟，说很高兴认识我，接着又问了一些我家在哪多大了之类的家常话，盖迪跟我不一样，他看上去是一个很开朗的人，于是我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天完全黑了，雨不知不觉又下了起来，我借着厨房的灯光，清晰地看到雨的线条，这让我想起了多年前一个不怎么熟悉的朋友向我形容杭州的雨。

　　雨不怎么大，但是很绵长。

作者有话说

　　此文除了献给盖迪之外，还要献给陈行一教授，本文中的古董鉴定知识点由他指导，而且属于博物馆系，具有实战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