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曲》紫叶四时歌

2、二·其人

　　“……右威卫大将军苗公任河西节度使，晋封凉国公；其子苗阜骁勇善战，护国安邦，封右羽林大将军……”

　　把旁人都打发出去，景帝亲自从御座走下扶起苗阜，“宏齐，你可算回来了，朕可等了你好久啊。”言语中尽是一片轻松和亲切。苗阜笑笑，他与还是梁王的景帝可是一起打过回纥的生死兄弟，青少年时期的动荡让景帝多疑且深知安定的可贵，也让他珍惜与苗阜之间的这段友谊。景帝还未继位之时就多次让苗阜回京，但因凉州陕州有叛乱，回程之事便不了了之。要说景帝继位之路的曲折，苗阜都为他唏嘘不已。如今叛乱已定，景帝又再三催促，苗阜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

　　景帝语重心长地拍拍苗阜的肩，“你回来，朕这心里就踏实多了。”苗阜当然知道景帝那么着急让自己回京是为了什么。英国公一直心存谋反之意，这次里通外国，趁着先帝病重之时打算逼宫，差点成功的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先帝身边保护梁王的宦官和羽林卫拼死拥立藏匿的梁王继承大统。景帝即位后便杀了英国公和一众涉案的大臣，但果敢有为的景帝知道英国公树大根深，而且英国公莽撞急躁，谋反之事应该另有其人，便把苗阜召回，让他暗地里彻查谋反之事。

　　苗阜躬身施礼：“臣明白，臣定会小心行事，为陛下了却后顾之忧。”

　　“朕自然相信你。好啦，你今天刚回来，快回去收拾收拾，朕可在大明宫给你备好了接风宴哪！”

　　云韶府青楼三楼阁楼

　　虽已夜半，玉声还在和穿着青衣的平秋对弈，等着去门下黄侍郞家陪酒的苏禾回来。

　　“快给我备水梳洗，累死小爷我了！”一身锦色长袍的苏禾一上阁楼就踢开鞋子歪坐在榻上，“这已经是我这个月第八次跳<破阵乐>了，这些老爷们也不能换换，练习这曲子我都没有这几日这么勤快！”

　　“迎接凯旋的将士，那可不就是<破阵乐>么，玉郎，该你落子了。”

　　玉声眼角瞄了一眼苏禾，便吩咐半夏：“去把留着的宵夜端过来。”

　　“还是我们玉公子最疼人了，我来帮你下棋！”刚捻起一粒黑子便被扇子打落，“疼疼疼……还是我们玉郎幸福啊，作为挂着官籍的首席琴师，一般人也请不动你，只需要在楼里教弟子啊，下下棋就好了。哎对了，我今天距离那个苗阜特别近！”

　　平秋倒是很感兴趣的看看他：“说来听听。”

　　“要说这苗阜啊，作为朝廷新贵，一回京就吸引了各方势力的目光，你看这一旬请他的哪个不是朝廷里数一数二的，都要请这位新上任的羽林大将军。半夏去把洗脚水端来。”苏禾换上了他惯穿的白衣，“不过你说都是军伍出身，这苗阜可不像别的将军那样，这少将军身上一点也不傲气，反倒是像个官场老手，小媳妇一样的柔顺谦和，又不卑不亢，让人挑不出毛病。”

　　“哦？”平秋挑起眉，“看不出，倒是个会打太极的。”

　　苏禾点点头：“是呢，长得虽不是宋玉潘安模样，但是性情很好，对谁都温和可亲，谁都不得罪，也不站队。这几天我都看着呢，也不管谁和谁是不是对头，只要是请他过府的他都会给面子。而且啊……”苏禾拉长了声音，“少将军又温柔又有品位。”

　　平秋笑笑：“你这又是哪里观察出来的？”

　　苏禾突然有些扭捏，拿着一杯茶在那傻乐，玉声嫌弃地一扇子敲过去，这人才又坐直了身体说道：“黄侍郎是个会说话的会来事儿的，觉得大家看<破阵乐>确实疲乏就让少将军点，少将军啊，夸我身形好，宽肩窄腰，特别适合剑舞，问我会不会用剑呢……”

　　这边平秋噎了一下，看着玉声落子的地方，惊讶极了，“玉声你怎么放那自寻死路呢？！”

　　玉声看了那颗黑子一眼，淡然说道：“落子无悔，苏禾你继续说你的。”

　　苏禾惋惜地看看那落错地方的黑子被平秋吃掉，“哦，虽然让舞姬们陪着吃酒，可少将军特别正派。西楼那个谁，就是胸特大那个，被安排坐到少将军那桌，我的天哪，□□半露都贴上去了，我们苗少将军那依旧坐怀不乱呢。黄侍郎看他无动于衷，估计觉得我今天得了少将军青睐还是怎么着，让我去陪少将军了，哎呦我的脸都红了。”

　　“得了吧，那不正合你意。”

　　“可不呗！少将军真的是很体贴的男人！酒量又好，我去这十来天就没见他醉过呢！我过去敬酒他可温柔地笑着说我剑舞的好。”苏禾一副痴迷的表情。

　　玉声哼了一声。平秋不屑地说道，“那你怎么回来了？不应该和苗将军共赴温柔乡吗？”

　　苏禾一把推开他：“哪壶不开你提哪壶！”然而他依旧是一脸痴迷，“苗将军可是正经人，怎会这么随便呢！”

　　“平秋，你又输了。”玉声落下一子将平秋的白子围死，转头看着苏禾，“我听见三姑的木屐声，你的生意又来了。”

　　话音未落，一位浓妆艳抹的美妇便上了阁楼，“哎哟你们三个都在实在是太好了！”三姑取出一个烫金书柬递给平秋，“定国公要宴请苗阜将军，请云韶府助兴。特别让苏禾展示舞技，平秋展示你的箜篌，还有玉声公子的琴技。日子定在后日了，到时候小侯爷亲自来接。”

　　苏禾趴在榻上，“我只求别再让我跳<破阵乐>了……”

　　平秋把书柬递给玉声，“让玉郎出场那肯定是定国公世子侯纶衮的主意了，咱们这位小侯爷可是来咱楼里最勤快的金主，那一心一意想为玉郎脱官非呢，要不是他爹定国公管着，估计早给玉郎赎身去了。可惜啊，他这一片痴心托明月，奈何我们玉郎这清冷的月光不入君怀啊。”

　　三姑无所谓地笑笑：“反正是给我们青楼送钱的就行，你们三个明日安排好，后日便去定国公府。”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