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番外）宁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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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湿了车窗的雨点被雨刮器刷下，司马刚看着在清晰和模糊之间变幻的窗外景物，在叶攸廷喋喋不休地叨念小时候的聒噪声中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另一个雨夜。
那天他和叶攸廷并肩站在父母面前。他拉起叶攸廷的手，说自己是个同性恋，想和廷哥在一起。父亲当场抄起了母亲的拐杖就朝他劈头盖脸地一顿揍，叶攸廷甩开他的手，一副震惊的表情，然后安慰着捂着脸啜泣的母亲——“司马阿姨，没事的。小刚他年龄太小，一时糊涂。让他闹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但大概只有他知道，母亲那时候哭得并不是他喜不喜欢男人，而是打在他身上那两三根手指粗的木棍。
她是个怯弱的女人，所以在父亲把他赶出家门时缩在一旁发抖，却不敢出面阻拦。在他离开家的这段时间，不敢打电话，短信也只敢偷偷地发。可是母亲却是那个家里唯一会关心他的人。就算他再怎么恶心叶攸廷，再怎么恶心那个家，也一定要来见她。
“小刚，到了。”叶攸廷握了握他的手，轻笑了一声，“在想什么呢，那么专心？”
司马刚皱着眉头甩开他，解开安全带下车。
叶攸廷也下了车，绕过来挡住他的去路，神情有些落寞，“小刚，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司马刚白了他一眼，“让开。”
叶攸廷非但不让开，反而伸手搂住他，凑了过去，“小刚，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原谅廷哥吧。”
现在想想，这要是在几个月以前，为了这样的一句话他情愿付出一切。但现在……
叶攸廷惨叫一声，捂着腹部靠在了车身上，喘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小，小刚，你力气变大了……”
司马刚冲他亮了亮拳头，“知道就好，赶紧带路。”
吃了亏的叶攸廷学聪明了不少，在此后的路途中都与他保持了一个人宽的距离。他们的目的地是个中餐馆，看起来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服务员在他报上房间号后，把两人领到了最里面的包间。
叶攸廷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回过头来说，“小刚，其实廷哥还有一件事瞒了你。”
司马刚看着他，面无表情。“无所谓。”
叶攸廷叹了口气，“司马叔叔也在。”
他说着打开了门。等司马刚意识到他刚刚的话什么意思时，目光已经与“噌”一下站起来的司马父对上了。
司马刚紧紧咬住牙，紧攥着的拳头剧烈地抖动着。
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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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龙在约架的地点左等右等，眼看着离两人约好的时间都过了半个小时了，司马刚还是不见踪影。
难不成他又被放鸽子了？
还是说……司马刚干脆把这茬儿给忘了？
秦龙越想越不爽，最后掏出手机来刚想给司马刚打个电话，就想起他的手机还在自己手上。正在烦躁的不行时，忽然发现自己半个小时前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我和叶攸廷去见我妈，在某某路的某某饭店。你先回去吧，明天再约。司马刚。”
叶攸廷？
看到这个名字的秦龙一下子紧张起来，连忙在收信箱里仔细翻找，却没有看到其他未读短信。
卧槽，那个叶攸廷？
想想那混蛋的事迹，秦龙简直气得牙根痒痒。他们俩出去吃饭？他们俩居然和好了？一起去见家长？
当他是死人吗？
秦龙气急败坏地在屏幕上一通乱戳，拨通了帅破天的电话，“喂……”
“喂，秦龙？嘿小子，最近跟我家刚刚小美人怎么样了？人哄回来没有呀？”那头传来帅破天欠揍的笑声，“快说快说，你们到哪一步了？”
“还哪一步？”秦龙没好气地冷笑，“他又跟叶攸廷和好了，现在俩人屁颠屁颠吃着饭呢，放了我鸽子害我在这儿喝西北风。”
“和好？怎么可能？”帅破天一下子精神了，“怎么回事，具体说说。不可能呀，据我对wuli刚刚的了解，他跟谁和好也不可能跟叶攸廷和好，更何况还是一起吃饭。”
“真的？”听着他拼命打的包票，秦龙的心情有所缓和，但还是将信将疑地说，“可是他们还去见家长呢。”说着就把来龙去脉呱啦呱啦地讲了一通。
没想到帅破天听完后格外地激动，那语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惊恐了，“快去，他不是告诉你地址了吗？快去找他！大爷的你不知道叶攸廷是什么样的人渣吗？他把司马刚叫去能有什么好事？我不是跟你说了上回他把我叫去KTV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没有？好吧我忘了——总之你给我听好，老子上回被他骗去KTV说要跟我约炮，谁知道差点被人先煎后杀！大爷的叶攸廷就是这样的人渣，满口从来都跑不出一句真话来，他肯定是用什么理由把刚刚骗去了，实际上会发生什么事还说不准呢！”
秦龙被他连珠炮一样的长篇大论吓得一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掏出车钥匙开门上去发动车子，“会发生……什么事？”
“动动你满脑子的肌肉！大爷的，还能发生什么？wuli刚刚这么美……万一那人渣在王少爷倒台以后新傍上了那个大款，那大款想让刚刚这样的美人作陪怎么办？刚刚被骗去了肯定会被蹂♂躏的，再加上他那样的性格，万一一头撞死在墙上怎么办？而且有的死变态就喜欢玩这种性格刚烈的，就喜欢看他的高傲被折磨没了的可怜样子，说不定连自杀都不让，硬生生地把他虐待得只能趴在人脚下求饶……”
他越说越可怕，吓得秦龙汗毛倒立冷汗直流，红灯超了两个，超速罚单更是一堆一堆的，却丝毫不敢放慢速度，本着不撞死人就行的原则拼命横冲直撞，估计这回又要重新买一本驾照了。
“总之，你赶紧去找他。那一身肌肉总不是白长的吧，要做好从国内十几个壮汉手中把刚刚救出来的觉悟啊。不然的话你就等着搂住他残破不堪的冰凉躯体嘤嘤嘤吧！”
帅破天啪地挂掉了电话，接着看向毛颖手中的千里镜，露出了与刚刚截然不同的微妙笑容。
呦西，爹真是助得一手好攻。
但电话那头不明真相的秦龙就远没有这么悠闲了。那个饭店所在的路理论上来说根本不怎么远，但在心急如焚的时刻却感觉像是个了个太平洋。更何况他为了抄近路走错了岔口，反而兜了一个大圈子，为了补救又走错了几次，半天过去反而离目的地越来越远，急得舌头上都要长泡了。
他妈的。想想司马刚会遭遇到的事，他连把车一扔跑着去的心都有了。
司马刚心气儿这么高，怎么可能受得了那样的屈辱？他不会想不开吧？要命，他现在肯定特别绝望，而那个能救他的人却在这里走错路兜圈子……
第四次尝试找到方向失败后，秦龙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把车往路边一停，冲上去拦下一辆出租车。
他妈的，管他基佬不基佬，只要司马刚没事，他当八辈子基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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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攸廷带着微笑走进了房间，“司马叔叔，司马阿姨，我把小刚带来了。”
司马母也站了起来，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口，一边招着手，“刚儿，快进来。外面冷不冷呀，看你穿得这么少……”
“不要管他，冻死他最好。”司马父冷冷地说。
司马母伸出去的手一僵，停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孩子他爸……”
“你回来，看他自己要在门口站多久。”
司马母目光黯淡下来，又看了司马刚一眼，这才转身，步履蹒跚地走了回去。
菜都上得差不多了，但依然没人动过。母亲面前的转盘上摆了好几样他爱吃的菜。她小心翼翼地盯着那个盘子，像是怕父亲一发起怒来会把它们都掀翻一样。
司马刚僵硬地迈进房间，关上门，微微躬身，“爸、妈。”
司马父这才满意地发了话，“坐下吧。”
司马刚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上，握紧裹着纸皮的新筷子。叶攸廷坐在了他身旁，帮他倒上茶。
“谢谢你廷哥！”司马父命令道。
司马刚没说话。
司马父皱起眉头，“听见没有？”
司马刚仍然没有找他的命令去做。司马父的脸色越来越黑，气氛紧张，叶攸廷找机会出来打了个圆场，“司马叔叔，别这样，大家都是从小长大的，说什么谢不谢呢，对吧。”
司马父这才作罢，但仍保持着严厉的神色，再次命令：“把你在咖啡馆那个不伦不类的工作辞了，今天就跟我回老家去。我给你安排了学校，还有几个相亲的对象。”
“我不需要。”司马刚心里翻上一股厌恶的感觉，恨不得朝他翻个白眼，“我是同性恋，而且现在有学校了，工作也不错，凭什么这些都要被你全部否定？”
司马父气得再次站了起来，“你再说什么同性恋不同性恋的话，我拿大棍子抽你！”
“我本来就是同性恋，你生成这样的，有什么办法。”司马刚这回真的朝他翻了个白眼，“要怪怪你自己的种不好。”
司马母吓得握紧了拐杖，低声朝他说：“刚儿，快跟你爸道歉，不然……”
司马父却已经站了起来，一把扯过她手里的拐杖，大步走到司马刚面前，声音气得颤抖，“你说什么，再给我重复一遍！”
司马刚冷笑一声，翘起二郎腿，再次翻了个白眼，“你聋啊。”
下一秒钟，椅子被掀翻了，他摔得趴倒在地上，双腿被椅子压住，浑身生疼。
司马母吓得发抖，想过去却又不敢过去，只能无助地抽泣。叶攸廷搂住她的肩膀，“司马阿姨，没事。小刚他一定会明白过来的。”
安慰之声不绝于耳，但她还是一个劲的摇头，不说话，却不停地流泪。
司马刚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被重重落下的拐杖打在背上，差点背过气去。司马父一脚踹开椅子，踩着他的背，棍子狠狠抽在他臀部，“我打死你个小畜生，不肖的东西……敢跟我犯起冲来了？看我打不死你个孽障……”
司马刚紧攥着拳头，趁着他歇手的空隙一下站起来，一把抓住挥过来的拐杖。
司马父气得踹了他一脚，“臭小子，你放手！”
他冷冷地说：“这是妈的拐杖，还给妈。”
司马父又一脚踹在他膝盖上，疼得他不得不咬紧牙关。
“这是妈的拐杖，还给妈！”
司马母扶着桌子艰难地走过来，带着哭腔喊：“刚儿，别跟你爸犟，乖乖认个错，跟妈回家……”
司马父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有你说话的份儿吗？给老子闭——”
司马刚一拳打在他脸上，“不许你这么跟妈说话！”
司马父愣愣地盯着他，逐渐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狠命踹在司马刚腹部，在他摔倒后骑上去左右开弓扇他巴掌，“你个小兔崽子，小兔崽子……反了你了，居然敢打老子？妈的……”
司马刚奋力挣扎，却因为角度的原因使不上力气，只能含糊不清地骂着：“你个人渣，根本没资格当爹！妈早八百年就该跟你离婚了！”
司马父气得手抖，站起来拿起拐杖，“攸廷，你把他给我按住了！妈的看老子今天打不烂他的屁股——”
司马刚爬起来擦了擦嘴角，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被叶攸廷压着上身，被迫弯腰贴在桌面上，高高举起的拐杖抽打在他臀部和大腿上，痛得他不得不咬紧牙关才能不出声。从刚开始还能奋力挣扎一气，到后来只能趴在桌子上喘息，力道时大时小，却没有停歇。
意识渐渐有些模糊，他闭上双眼。
反抗已经没有用了。无论如何，他都会被带回去。这里的工作和学业都被剥夺，然后一切又回到了那个令人恶心的开头。
而那个人……大概也再也见不到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番外）宁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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