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帅用支笔都成精》香皂如鲠在喉

26、练字绝壁要趁早

　　中午饭没吃成，帅破天在房中默默地和空空如也的肚子较了一整个下午的劲。这期间“咕噜咕噜”的声音不断，反锁的门外毛颖的敲门声响过起码十几回，然而他仍然发挥着革命先烈的优良传统，绝不向恶势力妥协。

　　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百无聊赖，该追的文看完了，番还没更，帅破天只好捧着屏幕大刷一阵微博。然而好死不死，往常至少还有点污段子污图可供一笑，今天各路段子手的都没怎么更新，现在疯转的梗也都是早些时候玩儿烂了的，再加上他关注的美食号今天打了鸡血一样的发图，真是让人心烦意乱。

　　帅破天又刷了一会儿，在看到“馒头的五种神奇吃法”的标题后怒摔手机，接着往大床上一趟，望着天花板，觉得人生已经没有什么趣味值得他留恋了。

　　这一下午病假过的真是憋屈。他躺了一会儿，觉得脑袋有些充血感，知道是趟得太久的缘故，不得不坐了起来，起身活动了一会儿，接着走到书桌前坐下，鬼使神差地拿起笔筒里插着的一根钢笔。

　　这是帅成狗送他的生日礼物，一个什么什么洋牌子哪个季节的限量款，还配套送了若干字帖，说是要拿来拯救他的渣字的。然而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卵用，帅破天用实践向她证明——命里无时莫强求。

　　好吧，把一切都推给命运的不可逆转似乎对命运有点不太公平。其实根本原因还是……他懒啊。钢笔至少看在外戚的份儿上还得给它几分薄面封个常在什么的，那字帖买回家里直接打入冷宫，连个官女子都没得做。

　　帅破天又盯着钢笔看了一会儿，内心忽然生出了一种对他来说极其疯狂而不切实际的想法。但这种想法却莫名地顽固，而且逐渐膨胀起来，最后竟然上升为了行动。

　　他拿了个衣架，趴下，伸进床底，从灰尘和污垢中咳嗽着掏出一本崭新却蒙尘的楷书字帖，用纸巾擦了几下，露出笑容。

　　但当帅破天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翻开字帖拿起钢笔时，忽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墨水呢？

　　像帅破天这种胸无点墨的人家里当然不会常备钢笔墨水这种高端的东西，帅成狗送他的那瓶也在上次打扫卫生的时候失手打碎了。

　　钢笔墨水是没有的，但帅破天可不是那样轻言放弃的人。他想了想，找出之前决意写毛笔字时弄来的墨水，往砚台里挤了一点。接着拧开钢笔笔身的壳子，研究一番后就打算把笔尖往墨水中伸。

　　“使不得啊，娘子——”

　　帅破天闻声手一抖，钢笔砸中砚台，一滴墨水溅在了他的脸上。“卧槽，臭煞笔，你什么时候……”

　　可他扭过头去看时，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臭煞笔？毛颖？”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人扒住桌沿，艰难地攀爬了上来，气喘呼呼地摸掉额头上的汗，“娘子，软笔用的墨汁是绝对不可以用在钢笔里的，除非你想让大姨子给你的爱报废掉。”

　　帅破天戳了戳他，“你怎么又变小了？”

　　毛颖盘腿坐下，深沉地叹了口气，“为夫变大之后一定有哪里招惹到娘子的讨厌了，所以变小回来反省一下。至少娘子有什么生气的地方打起为夫来也累不着手了。”

　　……卧槽，这抖M之魂真是令人颤抖。

　　之前有个备受诟病的鸡汤怎么说来着——爱就是你打了我一巴掌，我却问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有评论说这不是爱是贱，简直不能更对。但他没想到类似的情况还真的在他日常生活中出现了：爱就是娘子打了为夫一巴掌，为夫还怕娘子抬手累着了。

　　卧槽，这贱得爹简直无话可说。

　　帅破天揪起他来，在空中晃了晃，“你说你，好歹也是个高富帅，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骚呢？大把小姑娘小伙子你随便泡啊，干嘛非得找个爱欺负你的。”

　　毛颖一脸陶醉，“只要是娘子，就算是欺负我也爱，呒啊……”

　　帅破天黑着脸，一巴掌把他拍在桌子上。

　　别说，自从他变小了，画风也变回贱兮兮的样子后，面对这张脸的尴尬确实减轻了不少。

　　毕竟眼前这个大逗比和梦里说着“坐上来自己动”的高冷总裁攻完全不是一个品种嘛。

　　“娘子，为夫还有话跟你说，你先放开好不好，别累着手指了。”

　　帅破天像触电一般缩回手，一脸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什么事？赶紧说，说完拖地去。”

　　“拖完了。”

　　“修热水器。”

　　“修好了。”

　　“擦窗户。”

　　“擦好了。”

　　帅破天撑住额头，“还特么有你没干的家务活吗？”

　　毛颖焦急地说：“娘子，别想了，多费脑子。我等会儿去把鞋柜里的皮鞋都上一遍鞋油不就好了。”

　　“……”不行啊，怎么总感觉他像是请了个超级保姆一样，这照顾得让他简直有点诚惶诚恐。

　　帅破天干咳了一声，“不用了吧。”反正他其实也不是真心想让毛颖去做什么家务，只是找几句话说顺便把他打发走而已。“话说回来，刚刚你想说什么来着？什么钢笔不能用墨水？”

　　“钢笔不能用毛笔的墨汁，否则会造成堵塞的。”毛颖走到他丢在砚台里的钢笔前，将它扛了起来，杵在纸巾上，一大片黑色的墨渍氤氲开来，“而且娘子，你要是想练字的话，不一定一开始就用钢笔。钢笔的确有很多中性笔所比不上的优点，运笔的流畅程度啦、藏锋收笔时也不会累赘，但对于初学者来说……一是他们还没有到能体会到这种感觉的程度，二是钢笔不太好控制。所以还是中性笔比较合适。既方便，不会因为用笔太麻烦而放弃，又好控制，不会像钢笔一样写不好就丑死。”

　　帅破天听了他一席话，结果还是不是很明白，“哎呀，练个字也这么麻烦，老子不练了，爱咋地咋地。”

　　“娘子。”毛颖吃力地扛起笔，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不行。”

　　帅破天伸出一只手指按在他脑袋顶上，“小样，怎么跟爹说话呢？嗯？”

　　毛颖挪了几步，从他手指的压迫下脱身，然后更加严肃地看着他。

　　不知道什么回事，有一瞬间毛颖这张小小的蠢脸忽然和梦中的霸道总裁重合了。帅破天看着他，不知不觉地开口，“那好吧。”

　　毛颖美滋滋地变大洗笔去了，留下他一个人懊恼地看着字帖抓头发。今天他是吃错药了吗，干嘛要听这臭煞笔的话。再者说来，他字丑了十几二十年，被多少老师殷勤叮咛过都不打算改，干嘛为了个臭煞笔去练字呢？

　　帅破天郁闷了好一会儿，但在变大版的毛颖把钢笔插回笔筒，再递给他一支中性笔时，他还是默默地接了过来，“这是什么事儿啊，好不容易有半天假期就让我干这个？”

　　毛颖顺了顺他因为摊在床上打滚太久打结的头发，“你怎么也得发展点爱好出来吧，别老大不小的人了，除了工作就是玩手机。”

　　“我有爱好啊，我爱补钙，我爱刷污图污段小污文，我还爱……”帅破天掰着手指头算着，算到半路忽然愣住了。啊咧，仔细一想，他的人生真的是一污是处啊。

　　毛颖笑了笑，“所以说，果然还是要发展一点爱好吧。”

　　帅破天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毛颖的时候。那时他似乎正是受了男神的刺激，打算好好练练自己的毛笔字。当时被毛颖一搅局自然没有练成，后面事情一多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他扁了扁嘴，把中性笔拍在了桌子上，“男神都到手了，练字还有卵用啊，不练。”

　　毛颖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拾起中性笔，塞回在他手里，“不练好，不给吃晚饭。”

　　“呿，你说啥就是啥啊，这里可是老子家。”帅破天哼了一声，把中性笔随手扔到脑后。

　　此后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帅破天忍不住抬起头来，正对上毛颖的眼神，顿时一呆。他的样子与以往截然不同，不再是恶意卖萌时的死皮赖脸，也不是梦境中霸道总裁的邪魅一笑，而是紧紧抿着嘴唇，看上去有些严厉……也有些失望。

　　帅破天反应过来，低着头嘟囔着，默默弯下腰把笔捡了回来，恶狠狠地翻开字帖，埋头下去，“练就练，谁怕谁！不过先说好，老子这是为了男神，不是为了你个臭煞笔。”

　　毛颖又摸了摸他的头发，“为了谁都好。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为了我，只要你自己能上进就行。”

　　帅破天背部一僵，嘟囔了一声“肉麻”，接着吭哧吭哧消灭一排排的横竖撇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