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二章:脱险(1)珠胎暗投 ...
-
叶泽活动了一下筋骨,脸上犹自挂着几分阴霾。前几日他贸然行事,不仅折了许多手下,还为人出卖做了阶下之囚,骄傲、智慧如他,如此轻易的栽在朔流光、白熙手中,失算至此,可称得上是他人生的奇耻大辱了。
“主人,一切部署皆已就绪,是否……”
“计划照旧,‘隐翼’的暗势力近日全部撤离浣阳,至于名面上的商铺、青楼,能抛售的尽快抛售,所有粮食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就烧掉,一根稻草都不要给白熙留下。还有……”他斟酌了半晌道:“传讯给赵国,告诉‘陛下’,晏国的事情不太顺利,白熙是个很棘手的人物,水婧殿下虽暂无性命之忧,但若想万全打算,仍需‘陛下’出兵助一臂之力。”
“若陛下不应主人之求,属下当如何处理?”
“你只需修书与陛下,至于出不出兵,陛下自会有决断,你我尽了人事,天命如何,就不是我们能算得到的了。”
“是,主人!”叶泽身后跟着的女子诺诺应下,看到他的脸色不好,虽然勉强,但还是试探着建议道:“主人,如今几个分坛刚失了坛主,新的人选还未补上来,属下才疏,一时调度略有难处,您看,是不是先放思思姐姐出来。”
“这几日我不在,‘隐翼’门中事出频频,难为你了!”叶泽看着为思思求情的女子,这女子是他手下的一个得力坛主,名唤“楚玫”,不仅容貌生的姣好,武艺智谋也很是出色,从前与思思脾性相投极为交善。前些时候两人不知因何生了嫌隙,思思还曾处处打压于她,难为她一直不卑不亢未生怨愤,到了这时候还顾着替思思求情。
楚玫见叶泽不为所动,又小心翼翼道:“思思姐姐虽之前行事欠妥,到底对主人一直忠心耿耿,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主人叫她出来戴罪立功,也好解‘隐翼’一时燃眉之急。”
思思常伴叶泽左右,耳濡目染多年,确实也得了叶泽几分真传,行事有条有理颇有才干。
叶泽心有旁骛,听她所说也合情合理,多年属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看她求的真诚可怜,便应承道:“她若真的知错就放她出来吧。”说完见赫竹轩迎面而来,忙追上去问道:“竹轩兄,不知小婧现在何处?”
“她入城去了。”赫竹轩丢下一句话就大步流星走到了一旁,他虽受水婧所托救了叶泽,两人之前却只闻其名并无多少交际,更算不得什么熟稔攀谈,加之赫竹轩分心忧虑朔流光之事,不免对叶泽态度有几分爱搭不理的冷淡。
叶泽脾性较赫竹轩则温和许多,碰了个软钉子也全然不在意,追问道:“她可说过几时回来?”
赫竹轩负手望着天色,浣阳的冬夜虽长于白昼,然而寅时已过,至多再有半个时辰天将放亮,如今浣阳城风云诡谲,城门处白熙更是派了人手,上下戒备极为森严,介时出城会极为不易,他不禁担忧道:“按之前我与她商议的计划,若我未能救到你,她自会入相府,设法要挟白熙探问你的下落。如今我既救到了你,也及时传讯与她,按理说她早该回来了。”
“小婧竟是去了相府!”叶泽呼吸一紧,想到某种可怕的猜测,失色道:“糟了,白熙捉我就是为了诱小婧前去,竹轩兄,我们中计了,快!立即入城!小婧恐怕危险!”
相府中。
陷入绝境的水婧突然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她迎着一柄刀锋直撞而去,那侍卫一时来不及撤里,被她一撞,刀刃实实在她手臂上留下一道伤可见骨的口子。
一股异香混合着血腥味,顿时在空气中弥散开,白熙低喝着“有毒”连忙捂住口鼻后退。
水婧无畏的笑道:“迟了!”
室内的侍卫们一个个丢盔弃甲,痛苦的满地打滚,白熙全身发软,大骇着退出屋道:“你把毒下在自己身上!”
水婧笑道:“不错,早在进相府前,我就服了一种特质的毒,早料到此行凶险,这也算是给丞相的意外惊喜。”她展颜一笑,妖冶如地狱之花。
“你疯了!”白熙高呼出声。
“对,我是疯了。”水婧弯腰捡起地上的“墨龙”道:“这世人又有哪个人,不是疯子!”
白熙情急之下对着守在外面,中毒不重的侍卫们大叫:“她也中了毒,快上,捉住她拿解药!”
几个中毒较轻的侍卫大胆的提刀试着靠近。
水婧踉跄的扶着门框反手一剑,几人哼都未哼一声就断了气,这一招牵动内力毒素蔓延加快,水婧也受了不小的波及,唇边迅速溢出一丝暗红。
白熙的整张脸都扭曲了,他体内的毒开始发作,人抖哆的像秋风中摇摇的枯叶。他倒在地上四肢百骸全是剧痛,颤颤的伸手指向水婧:“你真狠!”
水婧倚着门,喘着粗气笑望着白熙,先服毒的是她,首当其冲的也是她,虽服了解药,但她所受的痛苦却是白熙的百倍不止,可她仍在笑,笑的颠倒众生,笑的凄艳决裂,“对,我是狠,不对自己狠,焉能在老奸巨猾的丞相大人手下全身而退!”
远处,许多零碎的脚步声正向着这边赶来,水婧强提内力,正欲拼上性命制住白熙用以要挟,突然夜风骤急,随着几声侍卫倒地的闷响,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袭黑衣的赫竹轩紧抿着唇,眉头紧促,一手抱着水婧,一手握着剑,不容置疑地沉声道:“我们走!”
“师兄!”水婧惊异万分。
地上,白熙保持着最后的一点清醒,睚眦俱裂地看着从天而降的赫竹轩,利落的打倒一干侍卫带走了水婧。
※※※
“主人有令,放思思出来,戴罪立功,仍司原职!”楚玫持着令牌示与守门人,看守连忙恭敬的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门刚一打开,被关了多日的思思便急切迎上前道:“主人,思思自知有罪,求主人宽恕。”见来人是楚玫,她眸中的春水又陡然一冷,不再说话。
“思思姐姐,主人允你戴罪立功,跟我走吧。”思思冷眼对她,楚玫自然也一派公事公办的脸色。
思思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只斜睨着楚玫宽大衣衫下隆起的小腹道:“算日子,你腹中的胎儿也快要出生了,主人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吗?”
“近日主人与‘赵君’有些分歧,‘隐翼’内部也分成了两派,一派拥护主人,一派心属‘赵君’,各坛之间争权夺利、人心惶惶,加之浣阳形势复杂,主人应接不暇,这等小事他不曾注意,也有情……。”
“够了!”思思截断她的话,“你不必为主人找借口,他一心系于水婧殿下,何曾将你我放在过眼中,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再看看我!”两人一个身在牢笼颜色憔悴,一个怀胎十月形如枯槁,思思癫笑着指指自己又指指楚玫道:“这就是你、我,一个‘痴心’,一个‘妄想’得到的下场。”
楚玫红了眼圈道:“我的命是主人救的,我对他从来只有孺慕之情。十个月前,若非你欲自荐枕席给主人下了药,主人不会对我……”话至此,已被她的哽咽声打断。
“
不错,是我!那些烟花歌姬尚可夜夜宿在主人帐中,为什么主人偏偏拒绝了我!”叶泽心属水婧不假,但久经南国柔情熏陶,平日贵胄世家的风流习性一直未改,与楚馆秦楼中的红袖名妓也多有牵扯,偏偏对服侍左右的思思不假辞色。
十个月前,思思忍无可忍,趁着叶泽不备将药下在他杯中,不巧那日叶泽有事召楚玫前去,谈至中途药发,未等思思赶去,楚玫已近水楼台背了黑锅,事后楚玫不胜惶恐,便趁着叶泽药力昏睡之际,悄悄抽身离去。
后来她自思思口中得知了真相,又恐叶泽怪罪,便对此事保持了缄默,叶泽问起时,思思扯谎敷衍了一二,他也只当是哪家歌姬自告奋勇,这等红帐孟浪之事总归不好多问,日子一长诸事烦身自然也就忘了。只是经此一事,思思对楚玫妒火填胸,楚玫也对思思多有疏远,两个好姐妹之间便生了嫌隙。
“思思姐姐,你竟如此糊涂,主人与那些烟花女子不过露水姻缘,一夕欢好便会抛之脑后,你是他看重的属下,他珍重于你,才不愿你作他的宠姬禁脔,一身才华埋没深闺。”楚玫深深看了思思一眼,“当初我劝过你,如今我依旧要劝你,‘放手吧,爱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们既然成不了他的心愿,至少可以成全他的心愿。’我言尽于此,如今主人急需助力,我这副样子时常力不从心,思思姐姐,现在能帮到主人的人,只有你。”
思思点点头拿起剑,临走时妒忌又难掩关切的看着她道:“我答应你,帮主人守住他的心愿,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逞强,无论如何保住你和主人的孩子。”
楚玫抚着小腹,柔和了眼神,本要满口应下,忽然一阵连绵坠痛,她惨呼道:“思思姐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