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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闯关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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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功老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自家的玉米地里,时不时地还停下来摆弄几下玉米秸子查看今年的长势。一阵秋风扫过,结了玉米的秆子左右乱晃,险些栽倒了身子。有功老头伸出那双大手从眼前的秆子上扯下一穗玉米送到了嘴边,用力一啃玉米的味道连同秸秆的清香一起流进了嘴里。
今年玉米的长势好的超出有功老头的预料,要是年年都是这个年景该多好啊。有功老头心想,这样说不定能把孙子送进县城里的课堂上学。自己家祖祖辈辈地还没出过一个读过书的人咧。
说起孙子,有功老头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前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上,满眼地慈爱。
看着活蹦乱跳地在田垄里逮青蛙的孙子,有功老头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有功老头难以置信的用力揉搓着双眼,年轻的自己和孙子的身影渐渐地重合到一起。
有功老头原本生在山东,可那会儿的山东年景实在是不咋样,不是旱了,就是涝了。有功他爹寻思着活不下去了,拉着有功娘和有功来到自家祖坟跟前磕了头,一咬牙一跺脚闯了关东。
一路上缺衣少粮,一家三口咬着牙顶着,眼看要进东北了却又遭了匪,有功娘惊惧之下之下竟然一病不起,熬不过半个月就闭了眼。
有功爹和有功一边哭一边合力把有功娘埋了,父子俩进了东北。
有功爹找到了早就在东北扎下根的自家亲戚,亲戚领他见了本村村长。无视赔笑的有功爹和递银子的亲戚,村长闭着眼睛盘坐在自家炕上,叼着烟锅子也不出声,良久嘴里喷出一口烟圈,下巴壳一扬把村后边没人种的地划给了有功家。
这片划给自家的土地让当时还是壮小伙的有功感到诧异,肥力的丰厚竟然把这里的土地染成了黑色。更惊奇的是,由于地广人稀像这样上好的土地居然没有主人,几乎以近似白给的价格归了自家。
在老爹和亲戚的对话中,有功知道了村庄的名字,大王庄。
第二天一早亲戚送来了一副眼瞅着就快散架的犁车。有功看见犁车凑了过去,一边摆弄着犁车一边支楞着耳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老爹和亲戚的谈话。
亲戚接过陪着笑地有功爹递过来的茶水,一仰脖喝了进去,拿袖口抹了抹嘴巴开了腔。
“昨儿个见村长买地,我知道你们一时半会的拿不出那钱就给你们垫了,这钱今秋收了粮食卖了钱,你得还我。”
“应该的,应该的。”有功爹陪着笑。
“还有这房子,我知道你刚来没地住,就给了你。不过事先咱可得说好,这不是白给你的。”
“是,应该的,应该的。这道理俺懂。”
亲戚把手指头当算盘掐算着一边指着屋里的东西说:“还有这儿 ,这儿,这些东西原先可都是俺家的家什,现在一遭给了你,怎么着你也得给我算个价吧。”
“这样,看亲戚的份上我不多要,你三年内每年给我四成粮,以后房子每住一年给两成粮,成不?”
“成,你可是俺家恩人,没你说不定俺爷俩早就饿死了,有个啥的不成的。”
“有你这话俺就没看错人。”亲戚听了这话相当受用,满意地走了。
“咋能给他那么多粮,疯了?”有功放下犁车一脸的不解。
“你当俺愿意?但人家对咱家有大恩你能不报,那还算个人?”有功爹虽然有些不满,却开导起儿子来。
春去秋来,一晃五年有功已经从半大小子长成壮小伙了,东北的地也不像山东多灾,种啥长啥。父子俩靠着地里的收成硬是盖起了几间大瓦房,还置办了大牲口,彻底的断了两成粮的规矩。有地有房有功爹的心就活泛起来,看着成天在自个儿跟前晃来晃去的有功有了讨儿媳抱孙子的想法。
有了这个想法有功爹便天天拉着儿子磨叨说自己的命苦,一只脚跨进了棺材还没见着有功给家里添个一男半女的续香火,说自己死去的女人更是个没福气的,好不容易熬过来苦日子等着享福了却蹬了腿。说着说着泪珠子就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
有功看着红了眼圈的老爹,赶忙往嘴里扒拉了几口早饭,撂下碗筷抗起犁地的耙子出了门。
来保媒拉纤的媒婆子几乎踏破了有公家的门槛,甚至有些是听了有公家殷实的家境,女方父母亲自从好几十里地远的外庄过来提亲的,可管你南庄来的北庄来的,无论是见谁有功的头都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死活不同意,惹急了干脆把媒婆撇在家里,自个儿扛着爬犁出门去了。起初有功爹以为是自家家境好了,有功硬了腰杆子,还帮着有功端着架子。可随着在自家走动的媒婆们一天天的少下去,有功爹终于按捺不住了:“那么多的黄花大闺女有能跟着下地护犁的,也不缺俊的能掐出一包水的水灵丫头,就没一个看中的?难道有功这小子不喜欢大闺女喜欢四十好几的大老娘们?”想到这有功爹身上一哆嗦赶忙紧了紧外衣,停了那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