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崩坏系统》钰钥

15、015 圣战篇开启03

　　罗德里奥村是离圣域最近的村子。两者之间的直线距离并不长。不过，真要走起来，还是十分费力气的。
　　如果是平常的耶人，背上顾影然还能奔跑，很快就能到达村子。可是现在的他伤了小腿，走起路来特别不方便。顾影然也是个没什么体力和毅力的家伙。因此，这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到达村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
　　太阳已经由中午的炙热变得温柔了许多。顾影然站在村口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一口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大钟。
　　耶人说：“影，这个村子曾经是雅柏菲卡大人拼上性命去保护的村子。村民们都很热爱雅柏菲卡大人。”
　　“是吗？”
　　“你怎么了？”耶人感到好奇。从认识到现在，除了面对鸟妖时的失神，影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魂游天外的样子。
　　“耶人，那个东西，能发出声音的吧？”
　　耶人顺着顾影然的视线望去，很快就明白了影所指的东西。耶人无所谓地说：“可以。不过，这个钟只有在重要的日子里才能被敲响。”
　　“我应该见过的。”
　　“这不奇怪，所有的钟都差不多。”
　　“是吗？”
　　“是的。陪你走了那么久，我都饿了。走吧，我带你到村子里吃好吃的。”耶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率先迈开步子。
　　顾影然也打消了心中的疑惑，跟了上去。
　　用灰白色的山石铺就的路面平整而又干净，道路两旁的房屋用更小的石块堆砌而成。这和冥界的景色完全不一样。
　　越往村子的中央行走，路面越是不干净不平整了。看见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挑着砂石朝村外走去，耶人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影，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没等到顾影然开口提问，耶人就解释道：“前不久，这个村子被冥斗士破坏了。村民们正在修理被损坏的地方。人们没时间去酒馆，酒馆的老板也在这边干活呢。”
　　“耶人。”
　　“啊？怎么了？
　　顾影然抬头看着天空，双眸因阳光的照射而流出了眼泪。“我是谁？”
　　“哈？”
　　“这里是不是被一个比鸟妖还要庞大的鸟怪攻击过。”总觉得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站在那口钟的地方，遮住了阳光。
　　耶人伸出食指，习惯性地挠了挠耳垂的下方，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冥斗士三巨头之一的米诺斯，天贵星的狮鹫。”
　　“米诺斯？”顾影然低低地呢喃着，将热泪盈眶的眼睛闭上了。她在细细地回忆，细细地思考。自从遇到雅柏菲卡，她总能感觉到，接触到熟悉的东西。那么这里，会遇到什么呢？“米诺斯，雅柏菲卡，雅柏菲卡，米诺斯……”不停地重复，不停地回忆。一些零碎的画面隐约地出现在她脑海里。
　　“影，你在想什么？”不会有事吧？耶人的心里毛毛的。
　　努力地回忆了很久，顾影然还是不能准确地抓住脑海中出现的画面。“我没事，就是想不起来了。”
　　“什么想不起来了？”耶人满脑子的问号。
　　“就是想不起来我忘记的东西。”顾影然少有的垂了下眼帘，而后恢复耶人熟知的模样问道：“耶人，雅柏菲卡什么时候回来啊？”
　　“……”耶人无语。他怎么可能知道雅柏菲卡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接下来的时间，顾影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耶人看得出来，第一次来到罗德里奥村的影没有如他预料般的开心，也没有如他预料中的那样对从未见过的东西产生好奇。
　　在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顾影然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耶人安静地站在顾影然身后，没有上去打扰。他对于女生喜欢鲜花这一点深信不疑。并且，比起被一堆杂七杂八的琐碎问题所困扰，他还是喜欢安静一点儿。
　　经营花店的是一位和影差不多年纪的少女，棕色的长发，棕色的瞳。她的胸前别着一朵还沾着水珠的玫瑰花。那花儿开得娇嫩，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我喜欢这个。”顾影然将视线放在那朵花上，就像初见雅柏菲卡时那般移不开目光。
　　听到声音的少女停下手中的忙碌，微笑着从花店里走了出来。她的笑容明媚如阳光。她在明白客人所指过后，微笑着说：“很感谢您的喜欢。不过很抱歉，我并不打算出售这朵玫瑰。”
　　“玫瑰……”看着这朵花，曾经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变得清晰了。雅柏菲卡的身后就应该是玫瑰花，成片成片地，将天空映照成红色。“雅柏菲卡，的，玫瑰？”
　　少女微微一愣，清澈的棕色眸子氤氲起水雾。“是的，这是雅柏菲卡大人的玫瑰。”少女双手抱在一起，做出一个祈祷的样子，“这是雅柏菲卡临走时送给我的，它代表了约定。”
　　“约定？”
　　“是的，出征之前，雅柏菲卡大人和我约定好了，他会保护这个村子，保护我们。他做到了。可是……”可是雅柏菲卡大人再也回不来了。少女眼中的雾气凝结成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你是雅典娜吗？”
　　“呃？”少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您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吧？”
　　耶人一扶额，满脸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这个朋友有点—……呃……该怎么说呢——应该是单纯得过头了。”
　　阿加莎擦了擦停留在睫毛上的泪水，表示理解地说道：“雅典娜大人在圣域的女神殿里，我是这个罗德里奥村的村民，我的名字是阿加莎。”
　　真是太不划算了。约定的时候竟然没有问雅柏菲卡要礼物。顾影然歪了歪脑袋，嘟了一下嘴，心里泛起一种遗憾的感觉。
　　“您怎么了？”
　　“没什么。阿加莎，我是影，雅柏菲卡取的名字哦。”顾影然故意加重了“雅柏菲卡取的”这几个字，就像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在向别人家的孩子炫耀爸爸妈妈给她新买的连衣裙。
　　阿加莎被弄得莫名其妙。她想着影大概是雅柏菲卡生前认识的朋友，也就完全不在意影的奇怪之处。“是吗？那您一定和雅柏菲卡非常熟悉了。”阿加莎一脸天真，“那位大人常年进行耐毒训练，连身体里的血液都染上了毒性。一般人沾上一点他的毒血就会死亡。所以雅柏菲卡大人会避开别人而活。他能为您取名字，证明您和他关系匪浅。真是令人羡慕的事呢。”
　　“你知道很多关于雅柏菲卡的事？”
　　阿加莎有点不明白客人为什么突然变得满脸期待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也不是很多……”
　　“和我说说雅柏菲卡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
　　耶人拄着拐杖，脑门上的黑线多得可以煮一大碗面了。他抱歉地看了一眼被问东问西地阿加莎，用表情在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顾影然是个对什么都好奇，又对什么都不太能理解的少女。阿加莎有点喜欢这样单纯如孩子一般的人。两人意外地聊得很投机。
　　当月亮爬上山岗，星星眨起了眼睛，聊得火热的两人才暂时停住了。阿加莎友好地招待了两人。
　　晚餐吃得很开心，和阿加莎聊得也很开心。顾影然从阿加莎口中知道了一个和印象中不一样的雅柏菲卡。
　　比如，雅柏菲卡大人和马尼戈特大人一起工作的时候，马尼戈特大人总会被雅柏菲卡大人严肃的笑话弄得直不起腰。
　　比如，史昂大人遇见雅柏菲卡大人的时候，史昂大人总会一脸关心和焦急，而雅柏菲卡大人总是一脸冷淡地拒绝。
　　比如，雅柏菲卡大人少有的到村里的饭馆吃饭的时候，会随手用玫瑰将嗡嗡直叫的苍蝇扎进地板里。
　　又比如，雅柏菲卡大人会坐在屋顶上，温柔地看着村里的孩子们打打闹闹……
　　“雅柏菲卡大人是一个温柔的人，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圣斗士。”阿加莎感慨了一句。
　　耶人尽量不去刷存在感。以前就听说女人特别能聊天，原来是真的。如果让他来聊天，他绝对没有那么多话可以从下午说到晚餐。不过，影口中的雅柏菲卡怎么会那么奇怪，什么“刚开始的时候，他是个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死人”；“后来是个顽固不化，一心找死的怪人”；“再后来是个不爱洗澡，喜欢脏兮兮的男人”？似乎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雅柏菲卡大人在冥界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呢？
　　影和阿加莎的聊天终止于天马的到来。天马来的时候，顶着一个鸟窝头，浑身都是打斗过的痕迹。
　　耶人和天马互相吐槽了几句，又向阿加莎道了谢，这才带着顾影然踏上回去的路。临走的时候，阿加莎将花店里开得最好的一朵玫瑰送给了顾影然，亲手为她戴在胸前。她说：“玫瑰是我唯一纪念雅柏菲卡大人的方式。这朵花送给你，虽然它不能像雅柏菲卡大人的玫瑰一样不会枯萎，但它包含了我对影的祝福。”
　　心思单纯的人容易互相理解，心底善良的人容易互相信任，成为朋友。虽然阿加莎不太理解影的一些话，但是她知道影是个想要守护雅柏菲卡，把雅柏菲卡当朋友的人。她愿意把影当成朋友。
　　而顾影然，在很多年以后，她每每回忆起阿加莎，都会充满遗憾。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会毫不犹豫地对阿加莎说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