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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翌日清晨。
      折喜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唐冉之已经去公司了。
      昨天那番争吵让她晚上没怎么睡,以至于今天起来眼睛都浮肿了,好再用鸡蛋敷了一会,眼睛好多了。
      她很少和唐冉之吵架。
      最近一次大吵是在半年前,她要搬出唐家,最终是唐冉之妥协和她一同撒谎骗徐以媛搬出去了。
      折喜在唐家呆到中午,才说工作室有事,徐以媛想她昨天留了一天,便同意了。
      折喜穿好呢子大衣,在徐以媛的嘱咐下又带了一把伞,她说今天有小雨,以防万一。
      走之前,徐以媛拉着她的手,目光期许,说:“阿喜,别在外面住了,和锡宁搬回来住吧。”
      折喜一顿,含糊其辞嗯了一声,“好,我会跟锡宁提的。”
      徐以媛听到她的承诺,显然很高兴,一路送她到了停车库,“路上小心点。”
      “好。”
      “经常多回来陪陪妈。”
      折喜回头看她,突然就笑了,笑得有些酸涩:“妈,好。”
      看她应了,徐以媛欣慰笑了笑。
      ——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流逝,折喜这段时间的睡眠质量越来越不好。连安眠药也没效果了。
      她晚上又做了梦,醒来时已经是早晨五点了,她是突然间被惊醒,醒来的时候还在大口大口喘气,脖颈被睡衣勒得发胀,额头一片湿水。
      她茫然望着四周黑暗的卧室,有些分不清是梦魇还是现实。
      日历上的日期又翻了一个年。
      哦,折喜记起来了,今天是元旦,在国外是新的一年,也象征新的开始。
      她揉了一会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赤脚下床,地上铺了地毯,她也不觉得冷。
      她没开灯,迎着外面隐约的灯光,走到衣柜那里,随手拿了几件衣服一一穿上。
      最后,套上黑色的羽绒服。
      又去卫生间洗漱,出门的时候是七点半了。
      天蒙蒙亮,雾气腾腾笼罩整个城市,路灯亮如白净,马路上只有呼啸行驶的车辆。
      折喜认真开车,一路驶向最北的郊区。
      到达郊区是八点多左右,折喜把车停在停车区。
      冬季的早晨寒风凛冽,暮寒湿气。
      折喜下车的时候,已经戴上了帽子和围巾,只露出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她今天没有化妆,眼里细看有一抹倦容。
      郊区的空气很好,空气中漫着一股泥土的清香。
      折喜踏着阶梯慢慢上去,高跟鞋发出咚咚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墓地显得十分刺耳。
      折喜混不在意。
      最后,她来到一片很大的墓园,墓碑整齐划一,一旁种植着修剪精致的树木,墓碑上刻着的姓氏全部是‘唐’,
      折喜熟通门路来到徐锡宁的墓前,意外的是,墓前放了一束新鲜的小雏菊。
      她一顿,看了一眼周围,但并没有发现人影。她蹲下来,用手摸了摸雏菊的花瓣。
      微湿,看样子那人刚走没多久。
      想不到除了她,还会有人在新的这一年惦记着徐锡宁。
      墓碑上的照片是徐锡宁17岁的时候,五官青涩稚嫩,弯起嘴角的笑容,阳光帅气,眉眼处与唐冉之像极了。
      徐锡宁的葬礼,徐以媛还是清醒的,说这张照片里的他模样是最帅气,最有精神的,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张。
      其实,这张照片还有另一半。
      是她。
      他们的合照被硬生生修剪成两半。
      折喜抑郁长呼了一口气,胸口很疼,疼得她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她和锡宁,就像这张被分离的照片,天与人隔一方。
      折喜清清楚楚记得,她在T城读大学,接到唐家的电话,对方的声音在她耳里听起来又冰又凉。
      “是折小姐吗?少爷想见你最后一面。”
      折喜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少爷?少爷是谁?”
      对方很有耐心回答:“易市唐家小少爷,唐锡宁。”
      是唐锡宁,不是徐锡宁。
      折喜却是知道,徐锡宁在回到唐家便改姓为唐,而她叫徐锡宁叫习惯了就一直改不了。除了她,还有唐冉之也喜欢叫他徐锡宁。
      以前折喜不知道,后来徐锡宁死了,她才明白,唐冉之之所以不叫唐锡宁,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把徐锡宁当做亲侄子,当做唐家的人。
      折喜赶到易市医院的时候,徐锡宁已经抢救无效死亡。而唐冉之还在手术室抢救。
      她坐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也没动,愣愣看着眼前的医生护士将白布遮上,遮了那个眉目清秀的少年。
      死亡是多么可怕的字眼,它意味着从此以后,她再也看不到笑得那么开怀,为考试而烦恼,担心小叔叔不喜欢自己,躲在她身后的徐锡宁了。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见了,她再也找不到了。
      而这一切她却束手无策,她没有哭喊,也没有挣扎,因为徐锡宁最后一句话是跟护士说的,他说:阿喜,你别哭,一哭我就难受。
      护士将这句话转告她的时候,都红了眼眶,说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这么深情的男孩,满身是血拉着她手,喊着女朋友的名字,却是叫她别为自己而哭。
      折喜长这么大都没哭过,唯一一次哭是她成了孤儿,被送进孤儿院。
      第二次是徐锡宁的葬礼,她没有去参加,而是躲在被窝里,死死咬住手,呜呜地哭,她不敢大声哭,因为她怕徐锡宁听见了会难过。
      明明那个时候徐锡宁已经死了。
      徐锡宁车祸意外身亡的这几日是唐家最不安宁的几天,而唐冉之也在那辆车内。他虽没有危及生命,却重度昏迷,腿严重受伤。
      也就是说,唐冉之不可能回军校了。
      社会各界人士前来慰问,脸上无不带着唏嘘遗憾的表情,其中的感情亦真亦假又有谁知道。
      医院被记者弄得鸡飞狗跳。失去孙子,儿子受伤的唐老爷子受不了打击,下令谁也不许进医院。
      折喜也不例外。她向唐老爷子求了好久,又是哭又是闹,唐老爷子才勉强同意她去看唐冉之。
      她的小叔叔曾经是那么意气风发。
      而现在,他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俊毅的面容毫无生气,就连习惯性弯起嘴角的讥讽也看不见。
      折喜还没进病房就红了眼眶,她用力吸吸鼻子,突然想到唐冉之是醒着的肯定会笑话她。
      她歪头静静看着唐冉之的面容,他的额头有擦伤痕,被创口贴贴着,眼睛紧闭,睫毛的剪影划开弧度,一点都没有要睁开的迹象。
      淡白的唇色,鼻翼轻轻呼吸着,告诉折喜,他只是昏迷了,并不是再也醒不过来。
      “小叔叔,我来了哦。”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依喃一声又红了眼眶。
      “小叔叔,锡宁……不在了,他不在了……”她垂头用力握紧唐冉之的手。
      像小时候那样,她和锡宁犯了错,唐冉之教训他们,她乖巧垂着头,另一只手却偷偷去牵唐冉之手,讨好的小心翼翼的。
      她知道,唐冉之虽然嘴毒,可总是把好的东西让给她们
      “锡宁他不在了……”
      安静的病房只剩折喜抽噎的声音,她的脑袋抵在病床边,肩膀轻轻颤抖,脸埋在胳膊里,泪水淋湿了衣服。
      她多希望下一秒唐冉之从昏迷中醒来,轻轻揉一下她的脑袋,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梦。
      可这哪里是梦。
      唐冉之没有醒来。
      她每天都来,每天都在等待。
      可每天都看不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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