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给你点甜头》暮橘

5、[5]

　　卢霜霜说，这世界上最容易产生感情的关系有两种，一种是前后桌，一种是同桌。
　　这个结论让肖渔没闹明白是什么逻辑。
　　“日久生情嘛，这么简单的道理。”躺床上优哉游哉听着歌的方晨晃悠着脑袋插/上这么一句。
　　肖渔想了想，道：“也不一定就会产生爱情啊。”
　　“你就看咱班上成了的那几对儿，哪个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你再看刘老怪安排座位，从来都是男生挨着男生坐，女生挨着女生坐，他就是怕一男一女坐一起要产生问题。”方晨又道。
　　其实两个男的坐在一起也很容易产生问题。
　　肖渔心里默默的想。

　　方晨不知道她文静内向的外表下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瞧着肖渔然想起面前就是一个例外，肖渔跟姜丞安坐着就不是同性同桌。
　　方晨道：“虽然你成绩不太好，但是你人不错，刘老怪对你也是放心，觉得你治得了姜丞安那个话唠。”
　　刚要把耳机继续戴上，又想起来什么，方晨半个身子从上铺侧出来望着下面的肖渔，笑道：“不过我觉得这两天你跟姜丞安相处得还可以啊，不像之前那么……那么……那叫什么，老死不相往来？”
　　“去，什么老死不相往来，”卢霜霜听了替肖渔反驳她一口，“肖渔就是不爱说话而已，又不是有什么苦大仇深的。”
　　“我这不是一时想不到词儿嘛，”方晨笑着，又看向肖渔，“怎么样，跟姜丞安？”
　　“嗯，这两天有交流，也就是借点东西之类的。”肖渔老实地回答着。
　　方晨把身体收回去，把耳机线整理整理，戴耳朵上继续听歌，“那就好，我晚上过生日请了姜丞安去的，这样你也不会感觉不适应不自在什么的。”

　　听到这里，肖渔的心里暖了一下。
　　想说声谢谢，但是抬头看见方晨已经又戴上了耳机，估计是听不见了，而且这么太客气了好像也显得生分。

　　床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肖渔拿起来一看，是她加的一个网友，平时一起打游戏的。
　　她企鹅上加的人不多，从小学转学开始，她的人缘和交际能力就开始闭塞，所以到了毕业连个班群都没加过，同班同学就更是没加几个了。
　　还是后来时间久了，班上同学想起来有她这么号人，虽然没有什么印象，但有点怀旧的心情，觉得是班上的同学就都加进来，这才有了班群。
　　也许心里还是向往有朋友的，又或者，虚拟的世界往往更能成为一个人孤独的灵魂的寄托。在2K这个游戏火遍大江南北的时候，肖渔也尝试着下载来玩，从此后一发不可收拾。
　　在游戏里加过不少好友，平时会一起双排，或者打匹配练练英雄，有那么几个比较合得来甚至加上了企鹅，这样更方便约游戏。
　　她的企鹅基本上没人找她说话，也就这些一起玩游戏的网友，是她联系最多的人了。

　　“今天晚上玩不了，我朋友生日。明天吧，明天星期天，上午下午都可以。”肖渔回了句。
　　“行，我明天找你。我昨天刚刚打满胜点，留着晋级赛想跟你双排的，看来我只能自己打了。”
　　肖渔惊，打字速度都加快了，“晋级什么！铂金么！”
　　“对啊对啊。”
　　“沃日你都要上铂金了！我黄金都还摇摇欲坠！”
　　“哈哈，你平时上课比较忙嘛，不像我，就是个普通高中，管得没那么严，出去通个宵都不是问题。”

　　还剩一个下午的课就到周末了，再加上天气热，这个下午就变得格外浮躁。
　　但是老师好像料到了他们的浮躁一样，本次月考的成绩发了下来，教室里瞬间就只剩下一片哀嚎。
　　最先发下来的是数学，当数学课代表捧着一沓卷子走进教室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期待和不安，让原本浮躁的教室变成了暗涌的躁动，尽管不怎么吱声，但都把脖子伸得老长，总感觉课代表发的下一份就是自己的。
　　肖渔是一点都不期待。
　　因为她事先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数学卷子，就在上次被数学老师叫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一如既往的烂。

　　“肖渔。”
　　课代表念着名字，抬起头找了一圈，在找肖渔的位置。
　　肖渔举起手，声音不大，“这里。”
　　课代表找到了她，卷子放她桌子上就走了。
　　卷子头顶上鲜红的数字一点都没有改变，还是那个分数。肖渔没想多看，放进了抽屉里。做对了哪些，做错了哪些，不用看也知道。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语文，地理，物理……
　　值得庆幸的是，除了数学，其他所有科目都是进步的，虽然进步不是非常非常大，但是能够让她看到她努力后的结果。这种事急不来，这样的进步，知足了。

　　“你语文不错嘛。”
　　语文卷子刚拿到手，肖渔正仔细看着，耳边一道声音，肖渔吓得下意识合拢了试卷。
　　侧头一看，姜丞安正凑着脑袋过来看着她的卷子。
　　见她把卷子收起来了，姜丞安也把脑袋收了回去，他仍是笑着，细软的头发柔柔的，“你好像除了数学差一点，其他的都还可以啊。”
　　肖渔心里更是惊。
　　“你……你都偷看了？”
　　“……”可能是偷看这个词儿把姜丞安雷到了，他停顿了一会儿才捋明白，不过好像没经过她同意确实算是偷看，那一向张扬的声音收敛了许多，“……嗯，都看到了。”
　　“你怎么……”肖渔想生气，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气。
　　气他一声不吭看了自己的卷子？好像也不用这么小气吧。
　　再一看姜丞安坐旁边那一脸无辜的模样，琥珀色的眼睛正看着她，等着她的发落一般。

　　肖渔吐不出来下半句，眉头微皱的模样也停滞在那。
　　“我给你看我的。”
　　看出来肖渔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了，他赶紧把自己已经拿到手的卷子悉数塞到肖渔面前。
　　面对肖渔望过来的有点懵逼的目光，姜丞安笑着：“我看了你的，我也给你看我的，这样算公平吧？”

　　“姜丞安。”
　　周亦亦叫到姜丞安的名字。
　　姜丞安一边抬头一边高高举起手，周亦亦把英语卷子递过来的瞬间，姜丞安就已经拿到了手中，“谢谢了啊。”
　　英语卷子也放到肖渔面前。
　　“这下可都齐了。”
　　他两眼看着她，脸上带着笑，像是个小孩子把所有事情都做好后，等着大人夸一句。

　　……要不是你长得好看，你这叫赖皮。
　　但是姜丞安这一副无赖又真诚的样子，真的让人好想摸摸他的头。看多了他在班上八面玲珑的模样，也见多了他几句话把所有人逗乐的模样，他就像是一只猫，见了他都只想跟他亲近。
　　就算他是一只猫，也得是只吃开心果长大的猫。
　　想到他们也不过是这两天才稍微有点交流而已，肖渔也不敢过多肖想，只是把卷子叠好，放回他的桌子上。
　　想了想，看他一眼，“你不用这样的。”
　　本来……她也没想生气，他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也察觉到了，但还是谢谢他这样哄她开心。

　　“我见不得女孩子不高兴。”
　　肖渔一愣。
　　女孩子……？
　　这样的词汇，再普通不过了，听起来却莫名的新鲜。她的成长里，永远充斥着死胖子、四眼妹之类的，只有在体检的时候排队她才会被冠上“女生”这样的称号。
　　女孩子？好像从来从来没有听到过。

　　姜丞安已经习惯了肖渔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见她一声不吭他也不觉得多奇怪，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滔滔不绝。
　　“说真的，我真的见不得别人不高兴，如果是我惹别人不高兴的话，我能念着很久很久。”
　　姜丞安还想接着说。
　　肖渔轻轻笑起来，“我知道的。”
　　“嗯？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的姜丞安从小就是这样。
　　小的时候在同一个幼儿园，上课学做手工纸花。她花了一节课的时间做了一朵很漂亮的纸花，可是不小心胳膊肘打翻了水杯，纸花瞬间浸透，她当即难过得苦着脸想哭。
　　姜丞安看见她难过，说拿到太阳下面晒晒会晒干的，于是就拿走了她的那朵。下课交作业的时候，姜丞安说打湿的那朵是他的，而她的手里拿着的，是姜丞安做的。
　　她不知道姜丞安为什么那么做，明明那时候他们之间不算融洽。
　　那时候人还小，说不出那么多道理明了的话来，他只说怕她会哭出来，那样看起来很丑。

　　可是肖渔不想说这些事，他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又怎么会记得这些杂七杂八的儿时记忆。
　　她也只是难得的，突然想起来这么一件事。
　　头顶的风扇开得很足，阵阵凉风，也吹得姜丞安那细软的头发轻轻的拂着。他正看着她，有点好奇，想知道她为什么说她知道。
　　“因为……你看起来就是好人吧。”肖渔笑着，随口一诌。
　　姜丞安脸上的好奇和期待垮了下去，“我还以为你是知道了我的什么英雄事迹呢。”
　　肖渔看着直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