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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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柔，你觉得苏晴这个人怎么样？”
“可杀。”
“唉……”
这个回答完全不出乎于冬的意料之外，他换了个方向问：“你当初让苏晴带走于秋是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实验。”石柔的回答同样再次被于冬猜中，“看看他会变成怎么样的人，不管如何，苏晴也是知情者，所以让他来带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不怕世界毁灭吗？”
“不怕。”石柔的脸凑到于冬眼前来，“我现在觉得这个世界挺坚强的。”
于冬哭笑不得的道：“挺坚强？真亏你想得出这种形容词。”
“我的意思是这个世界没那么容易被破坏，这个社会也是，好像没什么事能吓到它。”石柔沉吟了几秒道，“就是这种感觉吧，什么外星人什么穿越时间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几十亿的人还是过着自己的生活，做自己的事，不管是地球还是人类都一点改变也没有。”
这番话就出乎于冬意料之外了，他扭过脑袋观察着石柔的眼睛，窗外的寒冷晴空倒映在瞳孔上，如同有吸引力般令他挪不开眼。每当这种感性时刻他就会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家伙应该很年轻，以人类的年纪来算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远未到成熟的时候，话说回来了，他自己两岁都还不到……
此时此刻已经是小年夜当天了，虽然过去十天，初五测试时的混乱场景于冬仍然历历在目。他估计于秋不会乱来，万万没想到乱来的是苏晴，更千万没想到的是于秋居然听了苏晴的话，这简直是完全没有计划的预料。
苏晴在于冬的印象中是个可靠、狡猾、有点城府的人，不太容易看得透，不过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苏晴本人都自认是“恋爱脑”，也毫不避讳这方面的经历，仿佛隐以为豪般。他当时的表情一定很难看，苏晴居然露出了一丝同情：“不要这样嘛，爱上一个人又没有错。”
对能把这句肉麻话说得如此自然清新的苏晴，于冬除了甘拜下风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那你接下来准备让于秋去做什么？”
“我听说有世界短跑大赛……”
“我是说假设……这是假设啊，假设于秋夺了冠军，之后呢？”于冬耐着性子劝诱道，“你要让于秋全世界闻名，不怕他的身份被暴露？”
“你不如说他全世界闻名了才好保护身份不暴露吧？”苏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态度道，“你想想，要让一个全世界有名的人消失容易，还是让一个默默无名的人消息容易？任何有关外星人的消息政府机构都是不会公布的吧？所以说，于秋如果出名了，任何国家机构反而只能暗中试探，不能公开做什么吧？”
这句话倒是正中红心，于冬张了张嘴没说出反驳来。
“你的意思是，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保护于秋的身份？”
“……”
“沉默是什么意思？”
“你这话说得也太中二了，再说了我前面不是说了为什么么，大家都懂的事就不要说出来了吧？”
操。
于冬的脸都扭曲了，忍了半天才把脏话咽回去。
“你选择隐姓埋名保护石柔是你的事，但是我选择不同的路，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苏晴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我都没有把石柔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你不感谢我？”
“你说呗。”于冬毫不留情的反击，“随便说，你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苏晴嘿嘿笑了笑，没吱声。
最终于冬也没能把苏晴和于秋劝走，自个儿无奈的带着石柔先退场，临走时看着跑道上兴奋说着什么的人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回忆到此为止，正月十五，于冬坐在阳台里，趴在新买的贵妃椅上看着窗外的天空，感觉自个儿的大脑也快要放空了，似乎诸事不顺。
“你也太容易担心了。”石柔的脸“伸展”至于冬的眼前——名符其实的“伸展”，脖子拉长了——于生正好奇的去抓那条如同蛇一般柔软的长脖子，“于秋的事就让苏晴操心去呗，说不定什么时候于秋就抓狂了，直接把苏晴杀了也说不定。”
“你觉得于秋会抓狂？”于冬用巴掌拨开石柔的脸重新看向窗外，“你觉得我也会这样吧？”
“你又开始了。”
“我就是会开始！”于冬恶狠狠的道，“我就是这么敏感、无聊、喜欢胡思乱想，因为我他妈根本不是人，我是受人控制的机……”
后面的话被吻堵回去了。
于冬看着近在咫尺的深色眼眸挣扎了一下，两只手拉扯着石柔脑袋两侧头发往前推，下一秒，那头发就变成了柔软的泥状物，完全把他的手粘了进去。嘴巴无法发声，他只得撇了几下脑袋试图摆脱这窘迫的状态，奈何石柔的仿生身体力量实在不是他能抗拒的，石柔歪了下脑袋，选择了一个巧妙的角度吮住他的嘴唇压在了贵妃椅上，最后还轻轻咬了口才放弃。
“啊，这个招真好使。”石柔脸不红气不喘的道，“苏晴在这方面还真拿手啊。”
于冬呛了下：“苏晴告诉你的？”
石柔像没骨头般瘫在于冬身上，束缚于冬双手的脑侧皮肤也松了，懒洋洋的道：“是啊。”
于冬没好气的擦了下口水，感觉石柔像面团般越摊越大，还有要往地下“滴”的趋势，他拢住石柔的身体两侧，道：“你居然去问他这种事？”
“没有，就是问于秋状态时刚好聊到，他说于秋看了好多电影什么的，叫他试了各种奇怪的事。”
“……比如？”
“比如刚才这种热吻。”
“他为什么要试？”
“因为他说苏晴不爱他啊，所以一会儿要他做这个一会儿要他做那个的。”
“做完了呢？”
“还是不相信苏晴爱他。”
“……”
“相比之下你还算比较好的，能说得通。”石柔突然止住了软化的身体，昂起头来凑近了于冬的下巴笑嘻嘻的道，“至少你还相信我爱你，只是不太相信你自己罢了。”
于冬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你这话也是从苏晴那儿学来的吧？”
石柔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傻笑了起来：“你看出来了啊？”
“……”
于冬突然回想起最近石柔的甜言蜜语像不要钱般砸过来，一砸就是一箩筐。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毕竟石柔偶尔也是会说些好话的，虽然挺生硬但是从人类的角度来说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像现在这样“恰到好处、动人心炫”的好话就完全不正常了。
“你最近和苏晴走得挺近啊？”
这话一说，于冬才想起来最近他都没怎么接到苏晴的电话，以前关于石柔的，现在关于于秋的，他总是会不时接到苏晴的骚扰电话，但是，最近他的手机清净了不少。
“还好吧。”石柔一脸想要睡着的表情，整张脸都融化成面团了，放在外人看来可怕到不行的状态于冬倒是习惯了，就连于生也一脸嘻笑的抓住垂下的腰侧，像是玩般揉着，“就是这么回事，我总觉得他们这个实验太无聊了，也不发生点什么事。”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希望发生的事不要发生。”于冬试图抽回腿，奈何石柔趴得太紧，他完全没办法，只得拉了几下石柔的脑袋道，“起来！”
“不要。”石柔露出了猥琐的表情，“来吧，让我用我的身体包裹住你！”
“操——！”
“好啊！”
于冬得以脱身是一小时后了，颇为精疲力竭，他越来越觉得当初做壹号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了，毕竟肉体凡胎怎么可能“敌”得过对方的“高科技身体”，简直是以卵击石。他洗了把脸，看了眼在客厅变成粉红色章鱼四处游走逗于生和石头玩的石柔，不禁有些羡慕那具完美漂亮、似乎无所不能的身体。
如果我也有就好了……
“石柔，你现在越来越放开了啊。”于冬擦着脸道，“不要随便乱变，会让于生的认知混乱。”
“没关系，他的大脑发育速度比普通人还是快的。”石柔毫不在意的变回正常人形，“他现在的智商就比同龄人高多了。”
“再高也是个孩子。”于冬拍了下石柔的后脑，踌躇着说出了真正的话题，“石柔，你也看了不少这个时代的文化知识了吧？”
“是啊。”石柔用两只章鱼触须把于生举起来，逗得小家伙哈哈直笑，“干嘛？”
“你也知道作零号并不是占便宜了吧？”
“啊？”石柔这下才转过脸来，有些惊讶的道，“不是啊，零号还是吃亏的。”
“嗯？”于冬疑惑的道，“不对吧，我记得在性|爱中接受方被视为付出的一方啊。”
“那只适用于异性恋。”石柔举高了于生晃悠下，“同性恋中，尤其是男同性恋中还是零号占便宜。”
于冬眨巴下眼睛，不明所以的道：“为什么？”
“因为愿意做壹的男人少啊。”石柔干脆俐落的道，“物以稀为贵嘛。”
“这我倒不知……操，不要扔娃！”
于生准确的落到沙发上，咯咯笑着又爬下来扑到石柔怀里，在被举高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向于冬道：“爸爸，不用担心，爹地一直是爱着你的，我也爱你，石头也爱你，我们都爱你。”
这番话令于冬的表情变成了扭曲的线条：“你哪里学来的这话？”
于生用小拳头可爱的扑了扑胸口：“从心里学来的！”
于冬：“……”
石柔咧开嘴笑得很开心。
于生伸出了手：“爹地，你说给我吃冰淇淋的。”
“今天晚上你们俩都没饭吃。”
“我做个温柔有爱的男人也不行吗？”
“是爹地叫我干的！”
“臭小子——”
“说了不要扔娃！！”
年后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于冬碰上的第一件大事是接到了第一幼儿园老师打来的电话，要求提前准备四月的幼教班，当然，还有缴纳费用，看着发来短信上那接近五位数的费用，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说准备万全，但是来地球真的前没有任何人考虑到钱的问题，对他来说钱就是个概念而已，完全没想到有一天会为这些花花绿绿的纸片烦恼。石柔赚的钱全部在他这儿，综合他赚的倒是能付得起现在的花销，但是他稍微计算了下未来可能的花销与收入累积的速度，总觉得再这样就要过不下去了。
如今他最庆幸的是房子买了，不然依现在房市涨的速度，他再干五十年也买不起，虽说摊子的生意不错但是到底小规模，没有太大的收入。他有心把鸡爪的效用好好宣传一下，提高几倍价钱或者干脆做成天价产品，可惜，最近他们已经太招眼了，于秋那边不提他这边也状况频发，还是低调的好。
于冬再度叹了口气，低头看向手机上的记账薄，开口道：“石柔。”
石柔万年不变的玩游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游戏，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回一下的道：“嗯？”
“有没有什么能迅速赚钱的办法？”
石柔噌的一下站起来，比出个可爱的V字形手势，兴奋的道：“当杀手！”
“嗯，我再想想办法。”于冬波澜不惊的结束了谈话，道，“不过还得想办法多赚钱啊，要不你在家里做饭看孩子我去赚钱？”
“你用什么办法赚钱？”
“暂时还没想到。”
“积星人没给你一些赚钱的技能吗？”
于冬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除了杀人放火破坏核电站暗杀领导离间武装组织之类的“技能”外，普通的也只有做饭了，但是靠做饭赚钱他又没有信心——虽说民以食为天。
“唉——”
于冬再度叹了口气，想来想去，还是得动用存款应付了眼前的花销。
对于小家庭的困难处境，石柔有着相当深刻的理解：“你觉得于生太费钱了？”
“当然。”话一出口于冬又觉得不对，赶紧强调道，“你可别把于生给灭了。”
“怎么可能。”石柔一脸不忿的道，“你当我傻啊？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点成就了，花了我那么多能源，为什么要灭掉？简直是浪费！”
对这话于冬无法吐槽，有气无力的道：“……那就好。”
“我来替你想办法吧！”石柔认真的道，“保证没问题！”停顿了几秒，他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嗯，还能给我们赚钱呢，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于冬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严重不妙的预感：“你想到了什么？”
“你别管了。”见于冬还盯着，石柔举手做宣誓状，“我保证不杀人不放火不会有人受伤不会有财产损失也不会向任何人暴露我们的身份。”
这句话一个标点也没有，最近石柔讲得越来越熟练了，气势十足，底气不足。
于冬也没办法，只得丢下一句“不要太过”也就罢了，他要考虑的事太多，这点小小的烦恼还轮不到消耗脑细胞。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一直到三月中旬，第一幼儿园的老师开始召集幼教班的第一次家长会时石柔都没有什么举动，他几乎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已经放弃了，不过石柔保持沉默他也不会主动去问就是了。
理所当然的，开家长会这种事当然是于冬去。令他欣慰的是，家长会上他并不是唯一的男家长，不仅有好几位男士还有爷爷奶奶辈的人出现，从人种上就广泛分布，年龄更是各异，打扮外表大相径庭，看起来混乱又有种隐然的秩序。
这样的环境正是于冬所期盼的，带有疤痕的外表混杂其中也没有那么显眼了，他和好几位男士打了个招呼，很快与年龄相近的家长熟悉了起来。老师是位中年女士，态度良好，讲话干脆俐落，很快就交待完了准备事项，重点介绍了一些自主参加项目后就结束了。
于冬只觉得眼前瞬间燃起了纸币篝火，微薄的存款正在熊熊燃烧。
“唉呀于先生你好啊，还记得我吧？”一位同小区的妈妈神出鬼没的出现，笑眯眯的，盘着发看起来相当精英范，“哪个美女能嫁给你真是上辈子的福气！”
哪个女的要是嫁给我那是倒了八辈子霉，在心里吐槽完，于冬嘴上还是老老实实的道：“我没结婚呢，上幼教的是我弟弟，父母去年去世了我把他接过来住。”
“哦，这样啊。”精英妈妈的笑容僵了下，随即重新绽放了，“不知道于先生有没有空认识些朋友啊？”
于冬不胆所以：“啊？”
“我有个朋友，长得可漂亮了，年龄……于先生多大啊？”
“2……8。”
“唉呀正好了，我朋友26，正好啊！你们要不要认识一下？”
于冬过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所谓的相亲吗？他倒不是完全不知道这种事，只是没想到会有人来给他介绍，毕竟他认识的人中也没有熟到这个地步的，所谓的“亲戚”还在数千光年以外的宇宙里晃荡呢。
“怎么样啊于先生，就出来喝个茶！我这朋友人长得漂亮又温柔，就是一直没碰上适合的，可惜了！”精英妈妈越说越兴奋，笑声传得整个教室都是，“我看你们真的很合适！”
于冬没立刻回答，倒是想起件事：如果给于秋介绍个女人是不是会有奇效？
于秋爱苏晴吗？
他根本不能肯定，毕竟自身的经验不能作为参考，因为苏晴可不是石柔，这个世上也只会有一个石柔，所以，是不是于秋的移情也能够作用到其他人身上？按照生理条件来说，女性应该会有更好的适应性吧，他从来不记得积星人有特意把他们设定成同性恋，他对女性身体也是有正常反应。
……啊，说起来，石柔居然从来没介意过这一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于先生？”
“没问题，有时候约出来一起喝个茶，多交一个朋友也是好的。”于冬现在不太敢笑了，因为疤痕的缘故他的“营业用”笑容变得有些扭曲恐怖，只能微微咧开嘴权作笑容，“您是……”
“我姓张，来，这是我的名片，到时候联络啊。”
于冬接过来一看，名片很简洁，除了秀气的字体外并没有什么装饰，在“张薇薇”这个名字上面是一大串头衔中夹杂着“小区业主委员会会长”看起来份外古怪，不过如果是同小区的话，会和他套近乎倒也不奇怪，毕竟他在本小区算是“名人”，这样一来，他也不用详细介绍自己的情况，恐怕对方早就全部摸清楚了。
不知道能不能转介绍给于秋，或者直接叫于秋去见面好了，嗯，这个方法好像不错？把于秋也叫上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于冬欣然收下了名片，留了电话号码，结束了这次愉快的早教班准备会，带着轻松的心情回到家，开门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可爱的于生和懒洋洋的石头，而是一位浑身上下不着片缕的裸男。
说实话于冬没太看清楚，这位的动作相当快，他还没把门关上就被扑了个满怀，眼前尽是一片白花花的肌肉。一开始他以为是石柔没太放在心上，一只手担着比平时轻了不少的爱人一只手忙不迭的把门带上，嘴里还抱怨道：“你有必要这样吗？光屁|股还不如变章鱼呢，你好歹也变个……你是谁？”
眼前是张陌生的脸，绝对对称的脸庞以及微微上扬的眼角，没有那付咧着嘴如同口水呆子般的夸张微笑，这绝对是个英俊的男人。
关键问题在于，这个男人于冬不认识，如果不是听见石柔的声音，他恐怕直接一脚就踹过去了。
“你回来得好早啊，开会说了什么？”
“没什么。”既然石柔没什么反应大概这位也不会有危险性吧，于冬默默站直了，裸男就这么用胳膊圈着他的脖子跟着站直，这时候他才发现裸男矮了不少，小半个脑袋的身高差之下，他只得低下头才能对上视线，“石柔。”
“嗯？”
“这谁？”
石柔跳了过来，踮着脚把下巴放在裸男的胳膊上，神秘兮兮的道：“觉不觉得眼熟啊？”
于冬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会儿裸男笑成弯月的眼睛，迟疑的道：“还真有点……话说能不能先把衣服穿起来。”
腿间那玩意儿总是晃来荡去的，很讨人嫌啊！
“没办法，我们的衣服他都穿不下，长太高了。”
石柔这句话一说完，于冬那曾经隐隐约约的不妙预感瞬间疯涨，变成了盖顶乌云直扑下来。他贴近了裸男的脸，看着那眉眼、那翘鼻头、那奇特的表情……
“爸爸你回来啦！”裸男终于发声了，嘶哑的变声期男音喊出来的却是如此熟悉的话，简直如同雪崩般直接冲垮了于冬的理智，“爹地说我变帅了，爸爸觉得我帅吗？！”
于冬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随即撕裂、崩塌、变成一块块碎渣落进悔恨的深渊里。
“于……生？”
“是啊。”于生凑过来在于冬脸颊上吧唧用力亲了一口，口水涂得他皮肤湿漉漉的，两只有力的胳膊摇晃着他的脑袋，轻易得如同在摇一个空口袋，“帅不帅？爹地说我超级帅的！”
于冬默默的拉开于生的胳膊，一把揪住献宝状的石柔，指着于生道：“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孩子太花钱吗？所以，你看，他长大了，我用的是偷来的能源不算损失，这样一来他不仅不用花钱，我们还能把他放出去赚钱了！能打能杀就是智力发育跟不上，不过你也不能要求太高嘛，和同龄人比已经好多了。”
于冬咬牙切齿的道：“我记得于生实际上一岁都不到吧？”
“我们刚遇到时是这样，但是后来‘催熟’过了，大概3到4岁的样子，这段时间再次‘催熟’再加上和我们生活久了，大概7到8岁的智力吧。”石柔眼睛闪亮亮的道，“估计再花一两个月可以达到10岁左右的智商，到时候看起来就比较正常了，就是有点幼稚。”见于冬还是一脸崩溃的样子，他极力表现道，“这样不好吗？你看，我先前说的所有话都实现了吧？不杀人不放火没有人受伤没有财物损失也不暴露身份！”
“哪里不会暴露身份？！”于冬终于忍不住咆哮了起来，“我早上走时还是小孩子，现在怎么突然变成青少年了，你要我怎么解释？”
石柔胸有成竹的道：“就说你的另一个弟弟从老家来了。”
“你到底要给我制造多少弟弟？！”
“于秋又不是我制造的！”
“爸爸，晚上吃什么？”
“而且他叫我爸爸！”
“就说你从小带大的嘛，所以这么叫习惯了。”石柔似乎很是兴奋的道，“还可以让于秋这么叫，不错吧？可惜啊，那时候应该给于生叫于春或者于夏的，这样你们春夏秋冬就集齐了。”
“齐你妹啊！！”于冬揪住石柔的领口死命摇晃，“你有没有想过直接把能源出售啊？！那不是更方便吗？你脑子到底怎么想的？啊？”
“能源是偷的啊，不好卖。”
“……”
于冬再也忍耐不住，怒吼数声后对着墙壁疯狂的捶了好几拳，拉扯着脸皮大叫道：“你给我把他变回去！！快变回去！！”
“怎么可能啊！”石柔一脸委屈的道，“又不是橡皮泥，变不回去了！”
于冬快要哭出来了：“我刚交了早教班的钱啊，你这个白痴救世主！！”
理所当然的，早教班的钱是不会退的。
当天晚上于冬根本没精神再去做饭了，整个人趴在卧室的床上，脸朝下根本动都不想动。于生穿着小了一号的衣服蹲在床边，时不时撒个娇，把下巴放在床沿做出和石头一模一样的动作，奈何完全没用。
于冬实在太沮丧了，而低落的原因是——钱——因此带来了更严重的低落，恶性循环。
石柔被勒令不准踏进卧室，大概是于冬的生理数据波动太厉害，今天晚上他难得的乖乖听话了，缩在客厅一声不吭，中途还指使于生送来了外卖晚饭，全是于冬爱吃的菜。
遗憾的是，于冬感觉魂魄都被抽走了，躺到第二天傍晚都没能起床。倒不是生理上的问题，而是心理上的打击太大了，当初把于生弄进第一幼儿园花费了多少工夫，折腾了多少事，石柔也在中间出了不少力，结果说不要就不要了，不管如何外表15岁的少年怎么也不可能去幼儿园吧，更不要说早教班了。更令他抓狂的是，如果早点有这出，他怎么着也可以省下早教班的钱，结果现在钱交了，人不去了。
操——啊——
于冬在心里疯狂骂了一堆脏话，期盼着石柔全部接收到，虽然也知道是某种妄想，但是总好过完全低落。当天是星期六，他打算一直消沉到星期一，再去第一幼儿园试试看能不能把钱要回来，晚饭后不速之客打断了他的低谷状态。
“于冬……”石柔压低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有人找你。”
“滚。”话一出口于冬清醒了过来，赶紧抬起头来道，“你闭嘴，等一下，回来，谁来找我？”
“一个女的。”石柔的回答仍旧如此简洁，“说是姓张，我们小区的。”
于冬那生锈的脑子吱嘎作响的运转了好久，才从记忆的角落挖出张薇薇这么个，意识到这不是什么紧要的事，那股子消沉沮丧劲儿又回来了，他重新趴回去，有气无力的道：“就说我生病了，好了打电话给她。”
“噢。”
石柔应了声，转身往外走时又回来了，刚张开嘴于冬恰到好处的道：“闭嘴，滚出去。”
“噢……”
听见大门开关的声音后于冬安下心来，刚要闭上眼睛，就听一个尖细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你没事吧小于啊？唉呀，脸色怎么这么糟啊？你弟弟的事我都听说了，怎么会这样，就一天人就没了！你要撑住啊，先把身体养养好！”
于冬一头雾水的听张薇薇爽利的说了一通安慰话，越听越觉得不对头，没好气的截断了话头道：“你在说什么呢？”
“啊？”张薇薇也愣了下，瞄了眼石柔再瞄回来，“呃，你这朋友说你的弟弟……昨天出车祸没了？”
于冬以死人般的眼神看向石柔，得到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
就这么着，一天之内全小区都知道了。
“那个在地铁广场摆摊卖毛衣的男孩子弟弟出车祸没了，不是那个双胞胎弟弟，是那个小的，听说他老家又来了一个弟弟，要来出殡。唉呀太惨了，听说父母去年刚去世，今年又碰上这事，好像最大的兄弟也受伤了，在家里养伤呢，也不知道那个开车的抓没抓到。”
“我听说是逃逸了，真是太惨。”
“好像没摄像头，没拍到照，连车都没看见，晚上撞的。”
此时，于冬蓬头垢面的坐在卧室的床沿，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地面，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他已经三天没理石柔了，也不做饭，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三只“雄性生物”过上了点外卖的日子，表面上倒也逍遥自在，不过石柔的“任性心”已经开始复苏了，频频试探着。
“你也别这样了嘛，事情都发生了，你看，以前你的任务失败都没这样的，现在是好事啊，于生长大了，省了不少钱吧，你干嘛不高兴啊？”
“就烧一顿饭好不好？于生饿了，我也饿了，随便烧个吧。”
“你到底要这样子到什么时候？干点正事吧，我都不想管了。”
在反复刺激之下，于冬想出了眼下必须要做的一件事。他从床沿爬起来，像是濒死的尸体般拖着脚步走出去，对一脸惊喜的石柔道：“你去联系一下许姐。”
“干什么？”
“出殡。”
“啊？”
于冬猛然冲到石柔面前，掐着脖子满面狰狞的道：“我弟弟死了，总要出个殡吧！”
许姐非常爽利的把事情办妥了，介绍了全套一条龙服务。于冬没买棺材，包括尸体在内的棺材都由石柔变化而成，到时候找个诸如“要送回老家墓地”之类的理由，直接回收就好，这样还省了不少钱。
于冬就看着家里布置起灵堂，人来人往的，小区里不少看起来脸熟的人都出现了，石柔与这些人倒是相熟的很，而他身边只有一些“怪物”。
何天一脸放空的表情道：“节哀顺便吧，你也算是尽心了。”
张研书看起来就悲痛多了，推着许小哥的轮椅眼眶红着，也不知被触动了什么心事。
苏晴凑在于冬身边，鬼鬼祟祟的道：“你这是搞什么鬼？真撞了？不是吧你？你不是那什么外星人吗？那孩子不是？要不你报个时间地点我去给你查查，别的本事没有这个还是行的。”
于秋一直盯着棺材猛瞧，眼中时不时闪过疑惑的光芒，不过他最大的作用还不在这里，而是百分百吸引访客的注意力，毕竟他现在的脸和于冬是如此相似，成年双胞胎还是挺少见的，更不用提一家四个年轻的兄弟了。
如今于冬已经不想辩解什么，随便就把人设往自个儿头上安了，反正到时候真解释不通了就死人，死光拉倒。什么逻辑不对年龄不对长相不对都是白扯，他只要厚着脸皮什么都不承认就行。
幸好，由于这事出得突然，也没什么人来打扰他，大多数都奔着石柔去了，居然也谈得似模似样，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等外人走得差不多，东西收拾收拾门关上后，他拉住于秋道：“你最近有没有空？”
“什么？”
“我带你出去见识见识这个世界。”
于秋立时皱起眉头，一脸怀疑的表情：“苏晴带我去就好了。”
于冬毫不动摇的道：“你觉得苏晴能比我提供更有效的信息？”
这话正中红心，于秋瞬间倒戈，答应了这次约会，没想到告诉苏晴后，这家伙倒是找了过来。
“你要带于秋干嘛去？”
于冬正心情恶劣，直白的道：“你管得着吗？”
苏晴的表情扭曲了下，似乎想生气最后还是咽了回去，道：“他是我爱人啊，我为什么不能客户？”
“他又不是弱智，到哪里还要向你报批？”
“你不是叫我看着他的？！”
石柔凑热闹道：“杀不杀？杀不杀？”
“滚！”于冬恨恨的骂了一句石柔，扭头对于秋道，“你来说！”
临走时，于冬又叫住了苏晴，指着于生道：“帮我把这家伙的户口上一下。”
“你怎么回事啊？动不动就冒出来一个弟弟，你到底有几个弟弟？是不是亲弟弟啊？干弟弟？”苏晴被爱人“抛弃”，正是不快的时候，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劲，“你不是在拐卖人口吧？一天到晚冒弟弟出来！”
“不许欺负爸爸！”
于生挥舞着有力的拳头就要冲上去，被于冬一把抱住了，阴铡铡的道：“他也叫于生，你直接把我户口上于生的年纪改成15就好了。”
“你当我是什么啊？！想改就改吗？”
“作弊赢世界短跑冠军的人没资格说我。”
“还没跑呢！你就是妒忌我！”
“我妒忌个屁啊！于秋到现在都不相信你爱他！”
“操，打人不打脸啊！”
苏晴没能抱怨完，大概是于冬的表情太扭曲，石柔的脸太兴奋，极有危机感的于秋直接把人拖走了。
于冬关上门环顾室内，挽联、小于生的黑白照片、乱糟糟的火盆、香炉和跪垫，凌乱的气息充斥了每个房间，想到许姐刚进门时震惊的表情，他忍不住趴到沙发上，像只无尾熊般摊平身体。
石柔的脸缓慢的出现在视野中，眨了眨大眼睛，小声道：“你叫于秋干嘛去？”
于冬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你管得着么？”
“我……”石柔显然中途转了口风，“就是关心你。”
“你滚远点。”
“那什么，你要不要亲亲啊？”
“滚！”
“你别再闹了好不？”
这绝对是石柔开始不耐烦的信号，放在平时于冬早就开始哄了，不过这段时间忙的事太多，心累得几乎筋疲力尽，他干脆闭上眼睛小憩，结果这一小憩就变成了长睡。等他醒过来，脑袋枕在石柔大腿上，身上盖着毛毯，石柔的一只手正放在他的脸颊边，以保护的姿态环绕着他的下巴。
“醒啦？今天做饭不？”
于冬拖着僵硬的身体爬起来，慢吞吞的挪进厨房打开冰箱一看，惊讶的发现居然塞满了菜，仔细观察一下，全是他喜欢吃的。他抬起身看着客厅里正在教于生怎么“更好的运用大人身体”的石柔，考虑了片刻，最后还是长叹一声，拉长了声音说道：“你们晚上要吃什么？”
“麻婆豆腐！”
“蒸鸡蛋！”
两声中气十足的回答从客厅传来，冷冰冰的家里总算恢复了少许正常气息。
和张薇薇联系上并不难，难的是怎么开口，于冬总觉得在家里刚死人的当口去相亲太混蛋，但是出殡也出过了，他也消失了三天声称返乡了，眼看着日期就往四月奔去了，他生怕哪天就在电视上看见于秋破了什么世界短跑纪录，苏晴在一边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抖着五星红旗，这对王八羔子当初就不该凑一块，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乘着还没闹出什么大事，想办法解决一下。
幸好，张薇薇似乎并不介意，非常爽快的就安排好了时间，还特别解释了一番“冲喜”的含义，半点也没有提到尴尬的地方，交际手腕似乎相当高明。
见面约在了周六，事先于冬考虑了许久，最后还是向石柔解释了一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石柔的反应倒是相当微妙：“你要去相亲？”
“说了不是我，是骗于秋去。”于冬对着镜子整理大衣和围巾，“我这样穿行不行？”
“干嘛问我？”
“你在这方面的品味比较好。”
“差不多就行了。”石柔眯起眼睛，一付无聊的表情，“又不是你相亲。”
“我和于秋长得一样啊，你忘了？”于冬有些不放心的把围巾解开重打，“我怕苏晴把于秋打扮得土不拉叽的，对方看不上，好歹有我这个例子可以展示下。”
“对方看上，于秋也未必看上对方啊。”
“于秋接触的人还是太少。”
“不少了，他不是在居委会工作吗？居委会每天都接触人啊。”
“没有合适的。”
“你又知道这个合适？”
于冬正与那个可恶的围巾做斗争，没好气的道：“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吧？要不是你当初把这俩神人凑一块我现在用得着这样烦吗？苏晴那个恋爱脑就不提了，直接把于秋灭了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但是事实证明，你们是可以改变的！”讲起这个石柔的眼睛就闪闪发光，“看，我说的是对的！”
“所以啊，我就想办法让于秋改变一下。”
石柔突然道：“假设你真改变了于秋爱的人，那你准备怎么处理那个女的？”
“什么女的？”
“就是于秋爱上的那个女的啊。”
这话说得于冬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石柔的意思，不管从安全角度还是控制角度来说这位女性绝对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他根本不觉得于秋会乖乖从此就安心过日子，双宿双飞去了。前面他太过焦躁事情繁忙，以至于忘了这码事，现在石柔一提顿时觉得不妙。
“先见个面，哪有那么巧就互相看上眼的。”于冬焦躁的道，“你来帮我打一下围巾，上次你那个新系法我怎么都系不好！”
“你个卖围巾的还系不好？”石柔懒洋洋的从电脑椅上站起来，漫不经心的把于冬的围巾打成一个蝴蝶结，“这样好了吧？”
于冬低头看了看那个米灰色的蝴蝶结，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个是不是太奇怪了？”
“没有，这个最时尚了。”石柔笑了笑，拍着于冬的胸口道，“好了去吧，你要迟到了。”
时间紧迫，于冬也没精力再三改善，卖围巾时他就被证明在时尚方面毫无建树。约会地点定的并不远，就在地铁广场附近，他摆摊时天天都能看见的咖啡店，进去前他特意张望了下，不见张薇薇的人影。他走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等了整整半个小时，一个鬼人影也没有。
……女方也就算了，于秋是怎么回事？
于冬抱着杀人放火的心情拨了于秋的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吵闹声，仔细辨别就能听出其中一个是苏晴。他等了会儿，听见了于秋的声音：“我马上到。”
于冬开门见山的道：“苏晴来了？”
于秋颇有些心虚的道：“……他非要跟来。”
“有些事他在我没法说。”
“我会想办法劝他的。”
“为什么不直接赶走他？”
稍许沉默之后，于秋挂了电话。
“……”
于冬盯着电话，认真思考他被制造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受了什么不正常的影响，才会以一个正常人类之姿混入这帮“神经病”之中。抱着打发无聊远离变态的想法，他又等了十分钟，于秋没来张薇薇倒是出现了，身后跟着一位长发飘飘的女性。
于冬隔着橱窗看见的第一眼印象只有两个字：漂亮。
张薇薇没有夸张，温柔不温柔尚无定论，光凭那张脸，他觉得这位绝对不至于要跑来相亲——更不用提他是个没有固定职业，有一堆弟弟的男人。
于冬正琢磨着时，拐角处于秋也冒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后面跟着的苏晴冒出来了。于秋苏晴与张薇薇一行并不认识，双方各自往咖啡店走来时，他又看见了石柔，牵着于生的手，于生牵着石头的绳子。
于冬发誓他从来没有动作如此迅速过，简直如同飞一般冲到咖啡店的后门，可惜，正门那里来了张薇薇的喊声：“唉，小于，你到了啊？”
于冬第一次憎恨积星人为什么没多给他几条腿。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改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