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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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马车已经备好了。”
“嗯。”
北燕上京的天空灰蒙蒙的，云层厚实，压得很低，下一秒就好像要下起倾盆大雨。商少濂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嘴角却好心情地勾了勾。准备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开始行动了，这个时候，想必赵宁也已到了大月了吧。
她撩开车帘正要上车，身后忽然传了一阵马蹄声。
这种时候，会不远千里来送她的人无非也就是慕容云了。商少濂回头一看，果然见这女人策马赶到自己身前，一扯缰绳，朗声道：“先生今日要走，怎的不先派人告诉本殿一声？”
商少濂淡淡颔首算是行礼：“殿下近日事忙，不必多走一趟。”虽然慕容云这女人是北燕人，但不得不说作为君主算得上大度体贴。排除两国敌对，商少濂对她的评价还算不错。
慕容云知道她只是嫌麻烦，听了还是妥帖不已。她目光扫了一圈，却发现送商少濂出来的仅有一个少年，十五六岁穿得比寻常奴隶要体面不少，手上还拿着包裹。她本来不是那等爱管属下闲事的人，只是在看到那少年的容貌时眉头一簇，十分不喜道：“先生要跟这个白奴一起去？这种奴隶玩玩便罢了，怎的合适带出去？”碧眼白发，那是异族，在他们北燕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奴隶而已，给他这么好的衣服该不会是动了心吧？
她下一句话就是要从自己身边调给人给她。商少濂一来不可能出这种纰漏，二来本也没要带人，就直接打断道：“人多事也多，这次我一人去。”她可没有带男人一起上路的习惯，除了陆千绸她愿意照顾照顾，其他人全是麻烦。
慕容云听她话里话外对那男子也不上心，目光扫了那白奴一眼，便也不再关注，刚想嘱咐两句，对方已然自顾自地坐进了马车，撩开车窗帘最后嘱咐了一句：“近日北燕战事失利，三殿下未免急躁乱咬人。这一段时日我不在京中，殿下还需韬光养晦才是。”
“本殿明白。”
***
这一天早上，赵宁和陆千绸两人是被外头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吵醒的。
“开门！快开门！”
赵宁一咕噜爬起来，一抬头，就见陆千绸睁着眼睛望着门扇，双手紧紧握着被子，紧张问她：“不会是官府来人了吧？！”明显比她还担心。
自那之后已经相安无事地过了三天，可两人谁都没有放心下来。赵宁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简单地安慰了一句：“没事的。”说完，便利索地将被褥全收拾回柜子里，整了整衣服走去开门。
那门外的女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见她出来顿时没好气地道：“磨蹭什么呢！还不快出来！”她努努嘴示意赵宁看向一楼。
大堂此时三三两两已然站了十来个人，远远就瞧见易永也在其中满脸兴奋地说着什么。这么说来不是单纯要见她们二个？在大月走动的南戎男子本就不多，如果真要找陆千绸的话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看来这一次似乎并不是她们所担心的那样。
赵宁还想多问一句，那女人催了一声一甩门又去敲了隔壁的门。陆千绸没听清她们二人说话，门一关，一下子跳下床，蹭蹭蹭跑到她身后，焦急问道：“赵宁，我们怎么办？”
“好像并不是专程找你的，下面聚了不少人。”赵宁一边说，一边简单地洗漱一番，出去时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还是三个字：“放心吧。”
陆千绸下意识地摸了下肩头，慢半拍地哦了一声，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虽然没有商少濂在的时候那么让人安心，总是比他一个人要强上许多。
***
楼下，易永一瞧见赵宁下楼就急急忙忙招她过来，喜道，“我还道那政令是假的呢，没想到！听说是大月县主要召见我们。”
这消息虽然来得突然，但转念一想方才那敲门女人的神情，倒也不算意料之外。赵宁转头望了一圈，只见此处已然聚集的人数又多了一倍，衣着仍算光鲜并不多，显然都是和她一样刚进来不久的，而那些神情枯槁，面容憔悴的则是如易永这般被刮了一层皮不算，差不多就只剩下骨头了的，如今一传十十传百地听说县主召见，脸上纷纷露出了苦尽甘来的表情。
只是，按照这些人习惯，如今又刚来了一批新人，怎的不趁机多压榨一番呢，为何连她们都要一起召见？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事实上，这还都要归功于商少濂。
慕容云提出的那条政令是真，只是当时东青失了莫锦寒，北燕皇帝一心一意都在打仗上，根本就没空管一个平日里就不看好的女儿那么点小动作。而慕容云的三妹慕容焯也因此曾对大月县主传过一句，别让南戎商人进城，其他的便宜行事。可谁又料到东青死了个莫锦寒又来了个莫无沙，边关战事根本没讨到多少好处，老皇帝恼了，也不知是有意与南戎交好还是有其他打算，竟是主动问起了此事。
无论她心里是打什么主意，大月既然是慕容焯的地盘，那就绝不可能给慕容云送什么大礼过去。事到如今，自然是把肥肉先挑挑干净了。只不过阎王打架小鬼遭殃。那大月县主一开始就打了银子的主意，把人活活饿死都没放在心上过，此时哪里知道哪些商人靠谱不靠谱，着实还烦恼了一阵。
幸好，前些天她夫君提起过那个卖螺什么的商人来，这大月不过一个边陲小城，山高皇帝远的，更何况如今边关变故之下，日后究竟是大皇女还是三皇女上位都还未可知，她也用不着这么上心不是？
此时，刚刚随着众人走出客栈的赵宁并不知道陆千绸担心了那么久的举动反而成了契机，她正绞尽脑汁地猜着这事的来龙去脉，旁边的人突然踉跄着撞了她一下，紧接着就有低低的声音传来：“抱歉。”
“无——”
无妨二字已然到了唇边，赵宁却蓦地屏息，下一秒又瞬间敛下所有的神情，像是随意往旁边避开，左手往袖子里藏了藏，紧紧握着。足足过了好几秒，她才平复下惊讶的心情，余光悄悄往后一瞥，然而方才本就没看清面容的人此刻已然辨别不出了。
“怎么了？你看什么呢？”
走在旁边的易容奇怪地问了一句。赵宁回过神，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微微一笑：“啊，没什么。”她刻意放慢了步子，趁人不注意时低头一瞧，只见方才那人递过来的核桃上只写了两个字——上京。
她来北燕之前，来了北燕之后，就一直在想究竟如何联系上商少濂，本以为陆家这位贵公子会是那个接线人，结果只是捅了篓子。原想可能要一直在北燕这么一摸黑地待下去了，但今日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她长久以来都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总算稍稍松懈了一些。
***
“公子，门外有人求见。说是陆家少当家。”
而此时的凉城宋家，宋秋看着周管家递过来的玉佩，也是吃了一惊，“陆少当家？”陆家名声赫赫，即便是在凉城提起陆少当家陆千遥亦是家喻户晓的程度。“让她们进来吧。”虽然两家未有来往，但不管怎么说他跟陆千绸也算是相识一场，陆家的人突然找过来，说不定是与他有关。
周管家很快带着这位意外的访客进了屋。“公子，陆少当家到了。”宋秋下意识地站起身迎出去，一抬头倒是一下子愣住了。来的并不只陆千遥一人，身边还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穿着陈旧的白衣，袖子和裤腿都随性地往上卷了两圈。
一个名门之后会与穿着如此简落的平民交往还不是最令人惊奇的，更让人感慨的是这二人正是那天在酒楼要跟她们换雅间的正主儿。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原来你就是宋公子，还真是有缘。若是那日问了姓名，倒不用我如此大费周章。”那位陆少当家优雅地拱了拱手，笑意盈盈，“幸会。”
宋秋回过神，亦回了一笑。“哪里，二位请坐。”
他虚请了一番，陆千遥立刻从善如流，脸上表情始终热络又客气，可她带过来的那位却不知为何很不耐烦的样子，似乎无可奈何之下被拖来的。只是陆千遥没开口介绍，宋秋也不便多问，只好当做没瞧见：“陆少当家此番找我不知有何要事？”
陆千遥被他这么一问，沉吟了一番，竟显出几分犹豫来，连脸上的笑容也褪了下去。“我们二人方从赵子谦赵将军那里过来……”她说话迟疑，看他的眼神带着一丝同情。
宋秋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抚着小腹，左手微颤。“这，这是何意？”
“赵将军让我带句话给你，赵姑娘近日不知为何消息全断，生死不知。故而想问问宋公子，在她临走前可曾交代过什么，若是……宋公子？宋公子！”
消息全断……
生死不知……
仅仅这八个字就足以让他全身血液都凝在了那一瞬，耳边嗡嗡作响，后面那些话恍惚间离他好远好远，怎么也听不清。
消息全断？生死……不知？
可是，明明说好了，等她回来了就一起去泗水城的啊。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