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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男儿心海底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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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少濂,你今天不解释清楚,别想吃饭!”
他真的是十几年也没个长进,威胁人总是用这种幼稚的借口。商少濂很不以为然,若不是现在的对象是陆千绸,她根本就懒得解释。她随手解了腰间的玉骨扇,就在那女娃额上敲了一下,语气懒散地问他:“你看她几岁?你再看我几岁?”问完,扇头又朝他伸了过来。
陆千绸见状,赶忙捂住额头瞪着她。商少濂被他戒备的神色取悦了,斜斜一笑,玉骨扇在他有点塌的鼻尖上轻轻一点,不让她敲额头她就不能敲别的地方吗?
商少濂今年几岁陆千绸当然知道,她们两个可是换了庚帖的关系。她比他年长三岁,自己今年十七,对方就正好二十了。陆千绸顺着她的话目光又落到那女孩身上,这小孩看起来似乎也就四五岁的样子。
商少濂十五岁那年在做什么?
那个时候这个自命不凡的女人很苦恼地担心自己为什么对男人没兴趣,会不会那么稀有的是个断袖。于是那一年间几乎大半时间都带着他在找花楼。
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她看着楼里莺莺燕燕的男人,至始至终板着一张脸,活像人家欠了她大钱似的。“千绸,我完了,我觉得我该让我娘再去生一个,或者把我那姓苏的表妹拐回来认祖归宗。”
这误会虽然是解释清楚了,可陆千绸脸色却不知为何更加不好看了。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身回屋就是不理她。
商少濂拿着扇子敲敲脑袋,莫名其妙。这反应怎么跟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究竟算是哄好了没有?
她自认看穿了陆千绸外强中干的性子,把人家哄得团团转根本不在话下。以前他也确实很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间就喜欢跟她作对起来。最令她想不明白的是,明明这男人上看下看都写着一句喜欢她,干嘛总不想嫁她呢?
“喂,我还没吃早饭呢。”
“饿死你算了!”
“千绸,这孩子真不是我的,你为了个外人就要饿死你未来妻主,是不是太狠心了?”
“祸害遗千年,你饿上几顿死得了吗?”
商少濂追着陆千绸进了屋。被她称为外人的那对父女手足无措地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
商少濂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她看不上眼的人一概不愿意和她们多嘴。那一对父女显然就是在这种范围,商少濂把她们带回来后一直不管不问的,最后照顾人的事情就落到了陆千绸身上。
“钱哥哥,你们在平水镇有亲戚吗?”那男人姓钱,孩子叫小石头,大名还没有取。陆千绸一直不知道商少濂要去平水镇做什么,他又搁不下脸去问她,这会儿来了人正好旁敲侧击一番。
钱氏怯怯地看着眼前这个华服公子和他套近乎,只觉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老实巴交地摇摇头。陆千绸撑着下巴,奇怪地蹙眉头:“那她为什么把你们带回来?”
“我家妻主本是泗水城的镖师,年前走了一趟镖人却没能……回来。商姑娘说是受人之托,如果石头愿意的话就教她几年。”对方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家中公婆一听是这意思便是让石头去当小童都愿意。本来商少濂并不想带他,只是他自己放心不下女儿,求着要跟来的。
“受人之托?受谁之托?”
“这……我也不知。可能是镖局的大当家吧。年前的时候,还有位姓赵的姑娘也来看望过我们的。哦,说起平水镇,那位赵姑娘好像就是那儿的人呢。”
富阳镖局?她在泗水城了那么多年,他怎么不知道商少濂还跟镖局的人那么熟?
陆千绸正想不出个所以然,某人欠揍地调侃声忽然飘了进来。
“千绸,你这是偷偷关心我呐。你要问什么,我告诉你呗。”
陆千绸猛地抬起头,商少濂正倚在门口,风骚地摆弄着玉骨扇,一副偷乐的表情。他脸一红,掩饰性地凶道:“我问两句就叫关心你吗?你少自恋了。”
商少濂挑挑眉,笑得却越发欢实。
钱氏左右看了一眼这对男女,不禁乍舌。这富贵人家到底不一样,这公子那么凶商姑娘竟是格外喜欢。
***
宋雨被个二世祖挑衅了一番,倒是让赵宁想起了一事。以前家里没钱她也不觉得学字读书有多重要,但这么些年走南闯北的见识多了,却是一直认为,女子就算不为考功名,便是为了明理也要读上几年书的。
“秋儿,我打算送小雨去书院,也不求她有什么出息,总归也要认得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吧。”
宋秋躺下身刚刚在她臂弯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黑夜里,赵宁下意识压低的声音稳稳传来。那令人安心的声线让他顿了一瞬后,忍不住转过去紧紧地抱着她。这一次,他没说什么不用麻烦,也不再拘泥于一个谢字,只是闷闷嗯了一声。
赵宁摸上他的脸,指腹碰到他的睫毛时果然还是湿湿的。“唉,你怎么那么爱哭的。”赵宁说着,亦搂着他,像是哄孩子似地轻轻拍着他的背。
宋秋越发往她怀里挤了,毛茸茸一颗脑袋在她脖颈里摇了摇,“我其实都不爱哭的。”逞强着却带着哭腔。
他确实不爱哭,只是有时候眼泪止不住就掉下来了。就像当年小舅被方家休弃,他们净身出户的时候他也不想哭,不想让旁人看笑话,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而赵宁,他家赵姐姐似乎总有一种能力,平平淡淡一句话冷不防地直击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每每都被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赵宁听着他有些孩子气有些懊恼的反驳,着实好笑。“还说你不爱哭呢,要不要我给你数数你在村口见到我之后到现在抹过几次眼泪了?”
怀里的人似乎更害羞了,又摇摇头。柔软的头发抵着她的下巴无意识地轻蹭,小手寻求安全感似地环着她的腰,软软的身子蜷在她怀里,这么一个撒娇似的动作,无异于是在赵宁这个初尝情/事的女人身上点火。
赵宁本来还想继续夫妻俩温馨的夜间谈话,手却下意识地在宋秋腰间揉搓。他还是依旧消瘦,却比刚遇上他时那种骨头都摸得到的感觉好上不少。至少现在是有些肉感了。
宋秋后知后觉在赵宁的沉默和腰间的触觉中反应过来。身子僵硬了一会儿又软了下来,只是贴着她脖子的侧脸滚烫滚烫。
既然是在家里,黑灯瞎火的,和他家赵姐姐做些羞人的事情,他自然也是情愿欢喜的。
***
赵宁办事效率很高,昨晚刚决定宋雨要去书院的事情,今天就牵着她的大红马又上镇去了。她似乎特别喜欢骑马,只要一有机会就带着大枣出去溜达。宋秋因此也被挑起了积极性,拿了毛笔蘸着水准备先教宋雨在桌上学字。
好歹,他娘亲还在的时候,他跟小舅是有专门的夫子来府中教导的。虽然从五岁开始只学了四年就因为娘亲去世,随着小舅投奔与他定过亲的方家,但基础还是在的,再次执笔字迹仍有几分韵味。宋秋方才自己看着桌上未干水迹,心里竟有一种难言的满足感。
“小秋。”
然而,宋雨孩子心性坐不住,听见声音,赶忙从宋秋怀里钻了出来,留了一句我出去玩就一溜烟地跑了。她在村里已经和人家混熟了,总算不用赵宁陪着她去找人玩了。
宋秋哎了一声没叫住人,心里有点郁闷。这才抬起头来,看到李夫郎,赶紧起身把他迎了进来:“元叔。快进来坐吧。”小雨这孩子被他家赵姐姐宠得越来越不听话了。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李夫郎见桌上湿湿的一滩水迹,好奇地问道。
“妻主说要送小雨去念书,我认得几个字,就先教她。”如果来的不是元叔,他会糊弄过去,但赵宁把对方当了亲长辈,他也就照实说了。
李夫郎着实吃了一惊“哟,小秋你还认得字啊。”这村里便是镇子上认字的男人也不多,他当初就说宋秋这样子像是个做公子的,那丫头竟然还忽悠他!
宋秋腼腆地笑笑,没说什么。
“宁丫头呢?怎么没见着人?”
“妻主去镇上了。”
“我瞧她这两日总往镇上跑,可是寻到活儿做了?”
宋秋愣了一下,“那倒不是……”
李夫郎摇摇头,看他发怔表情有些恨铁不成钢。“我说小秋啊,这钱再多只出不进也是要用光的。再说了宁丫头年纪这么轻,天天闲在家里可不像话,回头骨头懒习惯了你再管可就没效果了。”
“唔。”
“还有啊,你们现在银子归谁管呢?”
“这个……”
“女人花钱大手大脚的,就算你不掌家,也得多管着她点呢。”
这话说得还真是有道理,宋秋一想起来赵宁给他买的那些布,忍不住就点了点头,心里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跟以前一样去哪里接点活儿,一边又有点烦恼,主动跟赵姐姐提管家什么的,她会不会以为自己存了私心呐。
宋秋可不打算在别人面前说他家赵姐姐哪里不好,又怕李夫郎一直念着,便问道:“元叔,你今个儿来找我可是有事呢?
“哎呀,被这么一打岔我都忘了正事儿了。过两天有赶集,小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家里有什么要添置的,正好趁机买点回来,就在邻村,不远。”
“那回头我跟妻主说一声再给您个准信。”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