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冬天太冷

2、第二章

　　我曾想像过很多次院子外的世界该是怎么样的，可是我从未想过，出院子是以我的娘亲离我而去为代价而实现的，那么再美丽的风景在我眼中都是没有意义的。
　　我拉着娘冰冷的，没有温度的手，茫然的和涌进来的一拨穿着人又走出这个院子。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明显是娘所教的那种训练有素的人。他们将娘放在一张木板上，然后架着她向院子外走去，我只能愣愣的拉着娘的手随着他们向外走去。我不知道他们会带着娘，带着我去向何处，但是我也只能跟着，我总要知道他们要将我在这世上唯一一个的最亲近的人带向何处。她会归于哪一片土地，哪一个坟头，受谁的香。谁会像我一样认爱着她，怀念她，希望她能回来身边的，这些我觉得我都该要知道。不只是为了我自己可经常去看看她，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人会同我一般急迫的好奇，江南连家的连飞，那个兴许是娘心心念念了半辈子的人。
　　出了院子，行了些路，渐渐听到了些许“啾啾”的声音，清脆婉转甚是好听。我边走，边冲着声响处张望而去，去发现声音渐渐地多了起来，慢慢的我们仿佛被这声音包围了进去。我转头询问走在我身边的人这声音的来源。
　　“你可知这是何声音？听起来甚是动听”
　　他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但随即又低下了头。我瞧着他的脸，是一张年轻，看起来甚是顺眼的脸。
　　“怎么了？是我问错了什么吗？你为何要诧异？”我默默地将头转离了他，看向路的尽头。
　　“回小姐，这是鸟的叫声。奴才诧异是以为这世上没人会不识此物。”他低头恭敬的回答。
　　“是吗？你的意思是所有人都识得此物喽？那你说新出生的婴孩可识得此物？”我淡淡的问他。他似乎将头垂的更加低了。
　　我觉得我也许情绪有些激动，我终究无法做到娘所说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时时平静的态度。我想，娘的死依旧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影响，我无法再保持这几年才渐渐养成的平淡态度。
　　我不再讲话，队伍也十分安静的顺着路向前走去。不多时就到了一处大房子中，根据各处摆饰，我判断应是一处祠堂。毕竟上头摆放的牌位还是很清楚地，一个男人背着我向着牌位进香鞠躬，我听他喃喃着“不肖子孙…媳妇…入族谱…”什么的。
　　我同娘的尸首还有扛着我娘的人静静的站在门口，没人出声打扰祠堂里的人。他将香插好后转身回头看向我们，准确的说，是躺在木板上了无生机的娘的身上。
　　“将夫人抬进来，让我季家的先祖们看看我季鸿的妻。”他的声音很洪亮，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他们默默地将我娘抬了进去，我因拉着娘的手而被带了进去。祠堂有些阴冷，昏暗，令我觉得浑身不适，为了不去注意周围有些阴冷的气氛，我只得偷偷的数着那台子上的牌位。
　　三十四，共有三十四个牌位，都是一对一对的放着。
　　“你数够了吗？”一个男声冷冷的问我。
　　我一个激灵就愣愣的抬头，是那个男人，“刚数完。”说完就有些后悔，偷偷打量他人家中的建筑本就不好，我竟还说了出来。
　　“知道为什么都是一对一对的吗？”他虽是问着我，却并没有看着我，而是抱起我娘将她放入祠台下的一口棺木中，他的举动令娘的手滑出了我的紧握。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娘被放进去。
　　“把娘还给我，”我扑上去想阻止他的动作，却不想他竟一脚踹在我的胸口上。我被他踹倒在地。只觉得胸口钝钝的疼，嘴里泛起一股咸涩的味道，我想也不想的继续吼，“把还给我！”
　　他没有理我，而是从怀中拿了帕子在擦娘的脸，又继续问：“你可知为何都是一对一对的吗？”
　　我不想回答他，满脑子只有他抢走了我的娘，他抢走了了我的娘…
　　“你娘教你的贵女风度你都忘了吗？”他见我不答，冷冷的问我。
　　“我没有忘。”我辩驳了一句，“对不起阁下，是江南激动了。”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她道歉。我是如何都不会忘记娘教给我的一切的。
　　“那我问你话你为何不回？”他继续冷冷的反问于我。接着也不等我开口，他又重新问一遍，“你可知为何都是一对一对的吗？”
　　“江南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