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歌记》琥玉

6、发达喽

　　看自家小姐抓着床沿吐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绿云知道自己玩大了。这奇臭无比的药膏就是迷香的解药，本来使用的时候稍微用手拂过去一点就能让昏迷的人醒来，她递过去药膏让小姐结结实实闻了三四下，不吐个天昏地暗才怪。
　　“小贱婢，”宝月的胆汁都快呕出来了，她含着眼泪狠狠抓着床沿：“我要你哭！！！呕！呕呕呕！”
　　绿云在一旁讪笑：“小姐，奴婢该死，您慢慢来，我先处理下这两包东西。”说完火急火燎的打开窗户毫不费力的揪起地上的麻袋两边胳膊各夹一个然后纵身跃下。
　　绿云夹着两个大麻袋健步如飞，她觉得自己壮得像头牛，一路跑离官道两里路外看到条深沟，绿云甩开膀子扔棉花包一样将两个麻袋甩进沟底拍拍手，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绿云一路跑回来的时候见房间的窗户依旧虚掩着，她笨手笨脚试了好几次都爬不上去，最后还是吴宝月实在看不过眼，递出一条绳子把绿云拉上来。
　　绿云小心翼翼的看小姐脸色，吴宝月剜了她一眼：“我现在鼻子都闻不出味道……”
　　绿云没敢搭茬。
　　过一会儿吴宝月缓了过来，绿云才敢把刚才黑吃黑搜刮到的东西给小姐献宝。
　　二两银果然让本来正在发愁住宿费用的小姐大大高兴了一下，等吴宝月把那张“疑似银票”拿出来给小姐看，小姐瞬间瞪大眼睛张大了嘴：“我的亲娘哎！五十两！！”
　　“什么！？”绿云也惊呆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胸口里早已经不存在的心脏跳动了一下：“五十两！？”
　　“日哟！发财了！！！”吴宝月矜持的翘兰花指捂住嘴，她感动得想哭。她小心翼翼的把薄薄的纸摊在床上看了又看：“咱家最富的时候全家也没二十两银！我不会是做梦吧？”
　　绿云选择性忽略了自家小姐今天第二次爆粗口，她能理解自家小姐，因为这种时候不用粗口无法表达心中澎湃的喜悦！一个乞丐老太婆正在街上乞讨，突然被人告知自己原来是本朝失忆的皇后娘娘时有多激动，自家小姐就有多激动！
　　绿云没顾上和小姐一起忆苦思甜感伤岁月，她继续给小姐报告自己的其他收获。
　　她家小姐对一长一短两把匕首看都没看一眼，只顾着含情脉脉的盯着银票，刚在手里还没捂热的二两银被扔在一边，看都懒得看一眼。
　　绿云觉得自家小姐挺没见识的，才五十两就激动成这样，以后有五十个五十两还了得？
　　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几乎是本能般谄媚的：“小姐，太好了，咱能买花裙子了！”
　　第二天继续上路，绿云和小姐每人在裙子里藏了把匕首防身，绿云的长匕首，自家小姐用短匕首。方远本来也嚷嚷着要兵器，他的木剑在逃命的路上就丢掉了，现在两手空空，看到两个姐姐手里有兵器羡慕得紧，绿云随便路边捡了个破树杈塞他手里：“这就是你的兵器。”小方远一整天都黑着个脸。
　　五十两的银票暂时花不开，但身上的三两银绿云和小姐是敞开了花，三个小孩不但天天住店顿顿有肉吃，每隔两天就买只活鸡给绿云‘进补’，大手大脚的程度简直让同行的人侧目，奇怪的是这次再也没有不开眼的歹人盯上过她们。
　　好吃好住的结果就是在其他人舟车劳顿瘦一圈的时候绿云家小姐和小跟班方远却是吃得白白嫩嫩，连带着原来面黄肌瘦的绿云皮肤也慢慢变得饱满了些，不似原来总皮包骨头了，只不过小脸依旧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离国都越来越近，官道两边的人烟也越来越多，路过的县城也越来越繁华。在路过一个叫缇功县的地方时车队要停留三天，绿云和小姐借着机会找了家银号兑了十两银和四张十两的银票，三个小孩围着白花花的小银元宝，满眼都是星星。
　　宝月带着绿云和方远挺胸抬头走进绸缎庄，她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潇洒，这么阔气，这么有格调过。
　　她回忆着当年镇上第一美人莲姐儿走路的姿势和说话的调调，矫情地一边挑布料一边捏着嗓子跟老板说话，心里美开了花。
　　宝月觉得自己一定倍儿高贵，要不然老板笑那么亲切？
　　绸缎庄老板则觉得虽然来了个阴阳怪气的女神经病，但掏银子买东西就是贵客，他不能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不是？所以笑得愈加灿烂。
　　从绸缎庄订了好三套衣衫约好第二天下午来取，三个人坐在酒楼里吃东西。
　　“小姐，你真厉害，又美又阔！比莲姐儿还阔！”绿云狗腿的赞美自家小姐，她觉得自家小姐这样挥手三套衣服三两银的，就算莲姐儿也比不上，要知道，莲姐儿还没有来过缇功县这样的大地方呢！方远不知道莲姐儿是谁，但他觉得宝月姐天天请他吃好的，确实很阔，他最喜欢宝月姐了！所以也狂点头。
　　宝月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但心里暗爽着都快要乐爆了。
　　三个孩子在缇功县玩得开心，也没忘记家里，绿云带着宝月找到缇功县最大的镖局，往家里寄了二十两的白银和宝月写的一封长长的家信。虽然押镖费用就要三两白银，但镖局的人说了，镖在人在，镖失人亡。绿云打听过这家镖局开了上百年，断不会因为区区二十两白银砸自家招牌。
　　第二天取了衣服以后三个臭美的孩子就迫不及待地赶回客栈换上新衣，要说这县城的手艺绝对不是盖的，小姐的藕粉色裙衫又合身又舒服，绿云自己的浅绿色衣裙布料结实柔韧不说，听说被水洗过都不会掉色！要知道她们那边镇里染坊买来的彩色布料洗一水就会褪色大半，多洗几次就几乎灰白了，县城的衣衫贵却绝对有贵的道理。
　　三个人每人一身衣服，却只有方远的看起来最为贵气，白蓝相间的小袍上用黑线细细绣了不少纹路，虽然用料少，却做工极为精细，所以价格跟她俩的裙衫相差无几。
　　方远还是头一次穿这么漂亮的衣服，笑得傻呵呵的，小脸红扑扑，走路都乐得不知道该先迈哪只脚好。
　　从缇功县启程之后车队就开始进入国都区域，虽然离正式到雄鹿城还有将近十天路程，但越来越多的亭台楼阁和鳞次栉比的商家店铺都让马车里的绿云和小姐看花了眼，三个小孩趴在窗口笑嘻嘻地对着外面指指点点，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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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杨柳镇靠山屯吴秀才夫妇见到快马加鞭赶来的镖师时已经是绿云和自家小姐到达国都三天之后了，吴秀才和吴荣氏目瞪口呆接过镖的镖匣。吴秀才亲手打开贴着封条的镖匣，里面是白花花的二十两白银跟一封“父上亲启”的家书。笔迹吴秀才和吴荣氏都很熟悉，除了女儿吴宝月还有哪个？
　　得知女儿和绿云一切安好，平安到达国都还盘缠丰盈，吴秀才和吴荣氏都欣慰得直说感谢上苍。
　　镖师确定运镖完成后就返回镖局，留下吴秀才吴荣氏和儿子三个人对着桌上的白银大眼瞪小眼，这宝月和绿云两个丫头也太猛了吧！出门两个月不到，就送回来自己老子活了快三十年都没赚到的银钱？
　　吴秀才家里经济宽裕起来，供儿子吴钰专心读书，耐心的等两个丫头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