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界行走指南》司雨

8、chapter 8

　　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太过美好迷醉，亦或许是自己心里的那种渴望一时有些压抑不住。
　　傅书陌已经不止一次地留心到周围过路的人落到少女身上或多或少惊艳迷恋的眼神，如果说是先前明明可以压抑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却是尤甚往昔。
　　恋爱中的少年最是专注，除却心爱的人再难容下多余的外物，却也意外地最是敏感。
　　冥冥之中他似乎有一种错觉，眼前精致绝美得让人屏住呼吸的少女，也许终是会离自己而去。问夏的存在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神秘，无论是她凭空出现的方式，还是她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行事作风，甚至到现在为止傅砚还是没有打听到她的来处，对她家世这般的无知无觉尤为让他惊慌不安。
　　这样惊惧的情绪和某种意义上的直觉，让傅书陌终于在这一刻选择下定决心对少女坦白自己的满腔情愫。
　　少年白净的脸颊上已经爬满了胭脂色的红晕，连白皙的耳垂也羞红得几近透明。勉强克制住心底翻涌上来的羞怯和腼腆，傅书陌伸手从衣领里小心地拿出一直系在自己脖子上的暖玉，毫不迟疑地双手送到问夏面前，但与之相反的却是他有些支吾的语气。
　　“这、这是我家里的家传暖玉。”往往这样说的时候，其实已经代表了一种变相的告白求亲的意思。
　　腼腆的少年因着已经鼓起了偌大的勇气，却依旧害羞地微微垂首不敢直接对上少女的眼神，他的声音里带着对心爱的姑娘和对未来的婚姻勇往直前的坚定意志，干净如昔却不再显得支吾迟疑，“不知问夏姑娘是否愿意与在下执手一生，相守白头？”
　　若能静下心来仔细思索，傅书陌自是知道自己这样贸贸然地向人家姑娘求亲，实在与丞相府的家教和自幼熟读的圣贤书有违。可是此刻这般的良辰美景，又是面对如问夏这般心仪的如花美眷，相信即便是圣人亦无法自持，何况他傅书陌也向来只是一个凡人罢了。
　　问夏这次是真的惊呆了，甚至还差点被口中轻咬着的糖葫芦给瞬间噎到。
　　就算是她雪莲仙子魅力无边，但她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凡界时竟然会被个凡人大胆地求亲……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这下完全是欲哭无泪了，这分明就是被自己玩脱了的节奏嘛？！要是被玉帝知道了，想必是连王母也护不了她了。
　　毕竟严禁仙凡相恋的仙规，可是在天条守则的大框框里明晃晃地列着呢！

　　月夜告白事件的最后结果，是以天庭向来鼎鼎大名“只知进不知退”的雪莲仙子的落荒而逃而收做的结尾。
　　问夏的心里其实很明白，若是撇开仙凡之隔，她也不是对傅书陌这个凡人毫无感觉的，偶尔她也隐隐地感觉到自己在天庭千百年来的孤独，在他身边的时候却是不复存在的。眼前的这个凡人是真心地待她好，她的本体虽是草木却也非是那种无情冷血的仙。
　　但她更加明白的是，凡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他根本没有办法陪伴她度过未来无数的日日夜夜。将来有一天他若是身死魂灭，这天地间独留她一仙枯守着彼此的回忆，她又当如何度过！
　　她并非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仙，明明已知晓未来遭际，又怎么可能随意付出一颗仙心？
　　看着天上晶莹皎洁的缺月，问夏一时有些遗憾地想着，看来这趟凡界的偷摸行走，她也是时候回天庭了……

　　天上巨大的黑幕缓缓垂下，此时都城大多的府上都已经陆陆续续地点上了灯，明亮的灯火照得府里上下有如白昼一般。
　　“公子，公子！”
　　已经掌灯的书房里，看着眼前虽然拿着书卷却明显走神的傅书陌，傅砚有些无奈地叫唤道。
　　他家的公子委实也太心急了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子是一样也没占到，竟然就这般在私下里大胆地向人家姑娘告白了，害得最后问夏小姐羞怯地直接逃走了……
　　其实对于自己先前孟浪的举动，傅书陌心里也是后悔不迭，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着了什么魔，竟然会直接对问夏姑娘做出这番不合礼数的告白。
　　昏黄的灯光映着少年温雅的脸庞，此刻他的心底却是各种烦恼不止，也不知事到如今他有何颜面再面对人家姑娘，想必现在问夏姑娘绝对是恼他得紧。
　　如果是用傅砚心里大逆不道的话说，那就是公子他绝对是鬼迷心窍，读的圣贤书也都被狗给吃了！
　　“公子，这是小人新找来的都城和各地的民俗风情，您看看有没有用？”
　　自家主子其实为了问夏小姐也真是蛮拼的，明明背后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可惜就是不能在人家小姐面前好好表现！
　　收起自己心里有些恨自家公子铁不成钢的小心思，傅砚手脚麻利地把手里的蓝皮小册子放到傅书陌整洁的书桌上，小心殷勤地问道。
　　“先放着吧。”
　　傅书陌蔫蔫地把手里原本看的书卷放到一边，伸手拿过傅砚新找来的小册子默默地翻阅起来，周身弥漫着一股不同以往的低气压。
　　他心想着，明日凌晨自己一定要亲自登门致歉，恳求问姑娘能够原谅他昨夜的荒唐之举，若是目前她真的对他无意，他也希望能求得一个追求心仪之人的机会……
　　此刻的他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放在心底的佳人早已经连夜回到了天上，一个他永远也够不着的地方。

　　“上、上仙……”
　　耳边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道恍若蚊子嗡嗡般惹仙烦躁的声音，让原本安静地徜徉在云海深处休憩的问夏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梢，精致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墨月般的眸子半阖着睁开了一条细细的小缝打量着眼前多出来的一只。
　　“找本仙子作甚？”
　　似乎有些眼熟的样子，问夏的一双桃花眼眯得更紧了，肆意地打量着眼前高大的仙人，心里却是默默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这也实在是不能怪她哒，毕竟天庭上的仙人进进出出的那么多，就算是睿智如她雪莲仙子自然是不可能每一个路人仙的样子都记得住的说！估计眼前的也就是一只炮灰仙了，长着一张大众仙人的脸，所以她才会觉得有些面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