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天 ...
-
[12]
藤井优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疼痛和无力感已经让他精疲力尽，即使全身汗湿让他觉得无比难受，他也提不起劲动弹一下手指。
比起黄濑，看起来还是自己的异常更多一点呢。
黄濑从药箱里拿出创可贴，细心处理好藤井优身上的伤口，拿出棉签清理他唇上的血迹，完全没有想要询问藤井优的样子。
相反的是，藤井优良久之后，突然打破了房间里的平静。
“我是谁？”
这是当初，他全无记忆醒来之后，问的第二个问题。与当初不同的是，如今这三个字包含了更多的不确定与自我矛盾。
“我是‘藤井优’这个人吗？”没等黄濑回答，他接着自顾自地说，与其说是询问黄濑，更像是在质问自己。
我真的是“我”吗？
“你是藤井优，是我最爱的人。”黄濑轻声说着，将他打横抱起，一步步走到浴室放进浴缸中，拧开水龙头小心控制着水温。
抬眼看了看挂钟，离天亮还早，不过已经进入后半夜一段时间了。
于是他不顾藤井优全身都是黏腻的汗，俯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第三天了呢。”
“第一个第三天。”藤井优垂下眼睛，“是什么时候？”
“很久之前。”
藤井优舒了一口气，也不再询问任何问题，将自己沉入温暖的水中，黄濑动把他受伤的部位举起来，打算帮他清洗身体。
“我自己来就可以。”
他拒绝了黄濑的帮助，在他踏出浴室之后，眼睛深沉地看向水面之下。
我是藤井优。
那么，你……不，你们呢？
身体还有点脱力，他草草清洗完身体，站起来的时候晃了晃又很快就稳住。用浴巾将下·身简单包裹一下走出去，黄濑坐在床上，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一本书。
发现他出来之后，黄濑抬起头，显得十分亲昵地责怪他：“小优，头发要擦干的，不然会感冒。”
藤井优“恩”了一声权做回答，黄濑放下书本示意他走过来，拿过他搭在肩上的毛巾，轻柔地替他擦头发。藤井优按住他完好的那只手，摇了摇头。
“我来吧，你手上有伤。”
“这点小伤没关系的。”
藤井优将毛巾从他手里抽出来，慢慢擦着头发，余光向下一瞥，看到之前被黄濑放下的书的书名。
《灵魂出体》。
他平静地收回视线。
黄濑在他身后蜷起一条腿坐着，藤井优感觉到他投向这边的目光，不自觉向前挪了挪。
“我呢，以前完全不知道小优喜欢我，只是单方面认定我们是好朋友，然后让小优难过了好久。”黄濑突然开始说起和从前的藤井优有关的事情，“后来发现了，头一个反应居然是有点恶心……然后我逃走了呢。”
藤井优一边擦头发一边听黄濑叙说，隐隐约约的有记忆从脑海深处破冰而出，虽然并没有清晰到能记起每一句话每一个场景，但是这些模糊的画面已经是即为宝贵的东西了。
那次好像是藤井优头一次看见黄濑凉太这么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记起了少年大惊失色的脸，强行扬起使得笑容奇怪的嘴角，还有……
当时那仿佛在一瞬间坠入地狱的自己，绝望而又无力的心情。
对那时候的藤井优来说，应该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了，连现在想起来，心里都像是隐隐作痛一般，散发着苦涩的感觉。
藤井优没有说话，黄濑就接着说了下去。
“我躲了小优很久，还去翻了好多有关同性恋的书……开始是觉得小优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能够治好的，我很过分对吧？再之后，就是我发现小优突然和一个女孩子走得特别近，当时我都要气疯啦。”
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和长相完全记不起来。
他自己这种人真的是再卑鄙不过了……不过即使这样，也只是仗着对黄濑的了解做一个大胆的赌罢了。
赌——黄濑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这样我才发现原来我也喜欢着小优，在一起升到高中，我们就开始交往了。”黄濑从身后环绕住藤井优，下巴搁到他的肩膀上，由于黄濑格外高的缘故，这样的姿势大概蜷缩着并不舒服，不过黄濑还是喜欢这样，全身都尽可能地触碰到他。
“好了小优，不早了，睡吧。”
在黄濑单方面的叙述间，头发已经干了，毛绒绒地凌乱地炸在头顶。
[13]
听到黄濑的话后，黑发的青年转过头，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深棕色的眼睛显得黑压压的，被睫毛覆盖住。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别的人？”
这样的问题使黄濑怔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呼吸声和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秒针滑动声。
黄濑伸手捋着他凌乱的短发，反而问了他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小优问这个问题，是想做什么呢？”
“无论是什么样的小优我都喜欢，小优变成别人的话我也会让他把身体还给小优的，所以你完全不需要操心这种问题啊。”
即使是失忆的小优也好，陪在他身边，哪里都不去，不是很棒吗？
就算记忆永远都回不来，能够注视着每一个失忆的小优的他也是比什么都开心的。
“用杀死我的方式？”
藤井优脖子上的绷带彰显着它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头发上的手指向下滑直到修长的脖颈，手指轻轻触碰洁白的绷带，仿佛在描绘上面的淤痕。
黄濑最终还是妥协了。
“在你死亡之后。”
“交往了之后该做些什么呢？”藤井优整理新学期的教科书的时候，黄濑趴在他课桌上赖着不起来，“跟我去工作？打篮球？玩游戏？”
“先好好上课。”
甜蜜感从心里蔓延开，表面上藤井优仍然绷着一张义正辞严的假正经脸，伸手推了推黄濑：“快起来，马上要上课了。”
“哎——？这么冷淡？明明之前还哭着说喜欢我呢！”
“小声点，笨蛋凉太！”连忙看了看班级里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幸好周围的同学都不在，藤井优都觉得自己要担心出毛病了。
虽然的确是他使了各种各样的手段才强行掰弯的黄濑啦，不过为什么这小子一确定关系之后简直要奔着痴汉的方向一去不回头。
……不过他还挺喜欢的。
没药可救了，两个人都是。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