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倾国祸》liufulaiya

17、麻烦

　　“好吧，”他站起身，双手交叉在胸前，强自镇定，问道：“说说看，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孩不回答，却好像明白他没有恶意。似乎怕他会离开，一双小手怯生生地拉住他的衣袖。只是那手上同样也是污浊不堪，只看了一眼，凯文就明白，今晚大概得洗衣服了。
　　“天，”他翻翻白眼，看他给自己惹来了怎样的麻烦！
　　“小姐，您不说话我怎么帮您呢？”
　　凯文彬彬有礼地问，虽然心里已经颇为不耐，但还是极力维持好风度。
　　女孩摇摇头，大眼睛一眨一眨，好像要哭出来，却始终没有眼泪。
　　凯文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正在欺负小女生的大坏蛋。这感觉可实在糟透了。他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提电话：
　　“喂，警察局吗？我想报告一桩命案。…….是的。我现在的位置？……是在莱斯特广场英语学校，接近西门。…….是的，请快来。…….不，还有一个女孩，……..不，我不认识她，…….好的，我等着。”
　　合上电话，凯文不耐烦地看着眼前这个“麻烦”。

　　不，他从来不怕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喜欢惹事。特别是眼前这种和他毫无关系的很麻烦的事。英国的警察虽然以绅士风度闻名世界，但他一点也不想和苏格兰场打交道。不管是为了什么。
　　何况，眼前的事情，一看就是谋杀案，那就更麻烦了。他可是世界的名人呢。凯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几乎已经能够想到明天报纸上的头条新闻的标题：“世界著名钢琴家凯文.金出现在命案现场！和一身份不明的神秘女子！”
　　袖子上的重量提醒凯文，女孩快要晕过去了。一把接住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小人儿。凯文的心不禁软了一些。好轻盈的身子，就象充满了空气的羽毛，似乎能在空气中飘浮起来，只要一放手，就会随风而去似的。他不由得手上加劲，搂住了她。同时在心想，这女孩显然非常年轻，绝对不会超过十八岁。
　　女孩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而让他陷入石化的是女孩轻轻的一句话：
　　“谢谢。”

　　眯起眼睛，凯文温抱着女孩，陷入了沉思。是谁，曾经这样告诉过他？啊，是自己音乐上的启蒙老师，也是自己一位的私人家庭教师李尔.爱德华滋。
　　他说过：
　　“世界上最优美的乐器是人的嗓音。”
　　这个可爱的小老头，热爱传统音乐，肖邦、李斯特。又那么自以为是，很会自得其乐。开始凯文和他处得并不好。直到有一天，小凯文出于好奇心来到李尔的卧室——他们兄弟的家庭教师一向是住在家里的——看到了李尔收集的数以千张音乐巨匠们的唱片、光盘。
　　是李尔使年幼的凯文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什么才是他毕生的追求。也正是他把凯文带入了音乐神圣的殿堂。这之后，虽然凯文又有过很多老师。其中不乏杰出的人物，甚至还有一些国际知名的音乐大师，如威廉.伍德、约翰.华盛顿等。但奇怪的是让凯文记忆最深的却始终是李尔，这个在音乐上默默无名的启蒙老师。
　　年少的、疯狂地迷恋上音乐的凯文，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因为他非常尊重自己的老师——可心里实在很不服气。轻柔、缠绵，如情人间低低絮语的小提琴；刚柔并济、极富魔力的大提琴；既可慷慨激昂、又能温柔浪漫，被称为乐器之王的钢琴。还有竖琴、风笛，现代还有萨克斯、电吉他、架子鼓等等。怎么能说世界上最优美的乐器是人的声音呢？！
　　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此刻，凯文才第一次意识到，李尔老师说的竟是这么正确！他望着半偎在他身上、呈半昏迷状的女孩。开始怀疑，她是否是精灵或仙子？否则，人类哪有那样美丽的声音？！

　　警车吵闹、刺耳的笛声慢慢靠近，把凯文从呆滞状态唤醒。他轻轻地长吸了一口气，好像很久没有呼吸过了一样。
　　他皱皱眉，再次望向女孩。认真地考虑着，是否要把她摇醒，甚或掐她、打她、拧她几下。不管怎么样吧，反正只要能让她发出声音就行。对于音乐家那敏感的耳朵来说，一旦听到那么美丽的音色，对整个世界音色的要求，也会提高八度的。就象是虔诚的天主教徒，要是从来没看到过天堂的景色，也就罢了。而一旦见到又再次失去的话，那可比坠入地狱还痛苦多了。
　　还没等他采取行动，倏地，警车“吱”地一声，尖叫着停到凯文旁边。他更是大皱其眉，恨不能把耳朵堵上。
　　车门一开，一胖一矮两个警察，大摇大摆，慢腾腾地靠过来。其中胖的那个，嘴里还叫嚼着口香糖。
　　他们走到凯文的旁边，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胖的那个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回到车里，拿起车上的话筒小声汇报起来。
　　矮的则掏出笔记本，不紧不慢地问道：
　　“先生，是您报的案么？”
　　“是的。”
　　“那么，请教一下您的姓名、电话、地址，今晚的活动。放心，我们没拿您当嫌疑犯。”说完，还呲牙咧嘴的笑了一下，好像讲了一个好玩的笑话。
　　凯文一点也没觉出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他紧绷着脸，不耐烦地解释起来。

　　当听到他的姓名时，不知何时回到现场的胖警察，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接着，和矮警察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好像在说，“老天爷，这下，可逮到一个大家伙！”
　　凯文更是烦躁不安。
　　“嗨，先生们，听着。我和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OK？我也不认识这个女孩。OK？我今晚在伦敦皇家剧院有演出。从8点到10点，有接近一万名观众可以给我作证，其中还包括你们的玛格丽特公主殿下！OK？”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别激动，先生。”
　　矮个警察向他保证道：
　　“您有没有嫌疑，那是侦探们负责的事。我们已经向苏格兰场（即伦敦警察厅，主管凶杀等重大案件的地方。）汇报了，他们一会就派人来。至于我个人，丝毫没有怀疑您的意思。顺便提一句，我们全家都是您的崇拜者。本来我的妻子和女儿也想去听您今晚的演奏的，可惜票价太贵了。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她们一定乐死了！”
　　胖警察也掏出了小本，眼睛期待地望着凯文。
　　“好吧，”凯文有些厌倦地说。不从心里讲，毕竟这时候还能遇到崇拜者实在不是一件坏事。

　　又过了一小会。大队人马赶到了。灯光闪亮，技师们开始侦察现场。凯文被恭恭敬敬地请到了一边，手上还拎着那个女孩。这时她好像清醒了一些，紧紧靠在凯文身上，像个小动物似的，紧张又警惕地望着四周。
　　一个神情抑郁、着装异常洁净，长的有点象拜伦的高级侦探，很有礼貌地向凯文作了自我介绍，接着和他攀谈起来。
　　他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便很通情达理地说：
　　“当然了，金先生。您可以回去休息了。我完全理解您此刻一定感到万分疲惫了。我不想再让伦敦的警察被舆论大肆攻击，说什么不讲人道了。至于这个女孩……”
　　他看着她，眉头紧锁，好像在诧异怎么会有女孩子脏成这样。接着，回头低声唤过一名女警。
　　“就把她交给我们吧。丽莎，带她回去。”
　　丽莎是个黑人。凯文猜她至少有200磅。她皮肤黑得发亮，象拎小鸡一样，拎起女孩，用破锣般的嗓子叫道：
　　“天哪，可真够脏的！”
　　高级侦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丽莎却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转身走了。
　　凯文忽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地失落，他几乎是有些焦急地问高级侦探：
　　“我能去看她吗？哦，我指那女孩。嗯，斯坦先生？”
　　高级侦探颇有些奇怪地盯着凯文：
　　“叫我本吧。”
　　顿了顿，才又斟字酌句地说：
　　“当然了，当然可以。我——，嗯，很明白您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很可能，晤，产生的某种特殊感情。对——”
　　沉默了一下，他才又面无表情地接下去：
　　“对目前唯一的一名嫌犯。”
　　当凯文匆匆离去时，他还觉得高级侦探的眼睛好象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