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变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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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在周五下午。
陌君习惯性地是班里最后一个走的人。原本准备上个厕所就回家的陌君没有想到，他会遇上那种事。
临近周末，放学后本应没人的男厕所隔间里，他突然听到有两个男生在小便时讨论起女神。
听声音，其中一个人他很熟悉，是他们班的，叫梁石辉，经常跟女神走在一起。
梁石辉看起来是个温柔谦和的人，看着女神的时候总是微微带笑。
他在体育课后总是贴心地为女神递上运动饮料，把每天的报纸拿来跟女神分享，甚至放学回家的时候，都会亲自送她到车站。陌君并不清楚他们有没有搭同一班车回家。
他看着女神的眼神中有跟陌君自己很相似的东西。不同的是，他有勇气站出来面对女神的注视，用恰当的态度和体贴的举动掩饰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渴慕和炽热。在这点上，陌君的确是自愧不如。
但是今天，本应充当护花使者的他却在这里。
此时的梁石辉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没有在女神面前的温和谦恭，言谈中反倒充满了轻佻傲慢。
不一会，一股烟味飘了过来。即使学校明文规定学生不能抽烟，但总有些学生会为打破规定而自豪。
“总是看到你跟陈希妍在一起嘛，好棒啊，她怎么样？好接近吗？怎么才能跟她搭讪，你指导一下嘛！”
“你知道个屁，不用搭讪这么麻烦，给钱上就行了。陈希妍她啊，就是个biao子。”
陌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没想到平时围在女神身边的温和男子背地里竟然如此污蔑女神。
他不禁为女神感到难过，不仅仅是女生们，就连表面上默默守候的男生心里其实也是这样看待她的。
对方继续说：“有什么好不好接近的，只要给钱就能上的货，你们都以为她有多金贵？我们这群人像伺候女王一样地伺候她，不就是为了省点钱吗？”
陌君的脑袋“翁”地震了一下，某种名为愤怒的情绪悄然蔓延。这话太过分了！
这个梁石辉十有八九是因为跟女神产生了什么矛盾，才会一改之前对女神的态度，甚至如此诋毁吧。不然，他哪有空闲在这里跟别人瞎逼逼。就因为一点小事而诋毁心上人，其心胸之狭隘可见一般。
另一个男生也同样被这番言论所惊：“什么？！真的假的？！这种事可不能胡说啊。”
梁石辉继续，“我怎么可能说谎，说谎可对我没有好处哦。你不知道她在外面卖过，早就不是chu女了。”
陌君感觉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产生了裂缝。即使大脑仍旧很理智，认为在没有确实证据之前，一切都只是梁石辉本人偏激的一面之辞，没有半点可信度，但他的身体确实因此开始动摇，双手慢慢颤抖起来。
他抬起颤抖的双手。对于自身的变化，他自己也有点难以置信。
然而，门外没人在意他的存在，更逞论顾及他的情绪。
“那你又怎么知道？难道你上过？”
“哼，她的收价一百一次，你不知道，还有视频呢。她之前在卖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拍了视频。被我发现后，就让我免费上喽。那小biao子还跟我说不要嫌弃她呢。”
陌君目眦尽裂，血气往上翻涌。他把头抵在门上，脸慢慢变得通红。愤怒的情绪开始支配他的身体。但是他却开始不明白自己是在生什么气。是生气梁石辉对女神恶心的言辞，还是生气女神竟然真的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一面。
“那那那，她的胸是不是真的有D啊？”另一个声音早已兴奋起来。
“你摸摸不就知道了吗？不过我想，应该是有吧。而且，关键是，她下面还是挺紧的。”梁石辉的语气有些意犹未尽。他摸着下巴，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彷佛还在回味。
另一个声音仍有些迟疑，“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不会其实都在瞎扯吧。你说有视频，在哪呢？”
“哼，我就知道你不信。虽然我答应她把视频删了，但其实我还有备份哦。来，给你看看。”
“好好好！让我看看。”
陌君像被电到一样，身体一弹，突然把手按在门把上，一瞬间想要开门出去。
只是手不停地剧烈颤抖着，带着无以名状的惊慌，一时之间难有动作。
梁石辉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为了女神的名誉，他必须阻止他们！
陌君的心脏剧烈跳动着，犹如水泵，碰碰地不停激喷着血液。他用同样抖动的左手握住不停颤动的右手，希望它能顺利动起来。只是越是着急，似乎就越是办不到。
空气中好像传来了微不可闻的喘息声。
陌君一时分不出那声音是他们的，亦或是自己的。
快点开啊！快点开啊！不能……不能让他们……继续……
陌君的内心如此呐喊着，急得满头大汗。
而时间仍然残酷地在流动。
并没有因为陌君内心的挣扎而停下脚步。
突然，一句话打破了寂静。
“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sao！真是没看出来啊。”那个陌生男生的声音里已经对女神没有刚才的害羞与拘谨，只剩下的似乎只有对A、V、女、优般略带猥琐的赞扬。
“哈哈哈，是吧。平时还真是看不出来呢，真是个yin,dang又下贱的biao子！”
陌君“嘭”地把头撞在门板上，左手抓着软弱无力的右手神经质地想打开门锁。却好几次拧错了方向。他心中万分愤怒，但这力量却怎么都没有半点传递到他的肢体上。
而门外的两人明显被这一声吓到了。
“有、有谁在那里？”走廊的灯并没有全部亮起，有些角度还是比较昏暗的。梁石辉声音有点颤抖，毕竟在这个时间，厕所应该是没有人了。
“该不会是有鬼吧？”“去你的，小说看多了吧！””要不你去看看？”话虽这么说，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等待着那人的回应。
陌君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他额上的汗滴落在手背上。心脏疯了一般砰砰跳动。
难以置信，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不敢动！
门外的两人等了许久，见没人应，便说这“算了算了”，“走吧走吧”，也很快地走出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听到外面两人离去的脚步声后，陌君绷了很久的身体，一下子脱力地滑到了肮脏的地板上，污黑的水渍一下子染上了他的衣服。
太没用了。
他想。
心中的愤怒依然没有得到发泄。他面目狰狞，拳头“咚”地一下砸到了门板上。
太没用了！
咚！
太没用了！
咚！
太没用了！我！
咚！
咚！
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到门上，整个隔间的墙壁发出一阵阵抖动，彷佛一声声低沉的哀鸣。
陌君感觉心中的愤怒像是脱轨了一样，开始横冲直撞。
为什么！为什么！刚才不敢动！
为什么！为什么！竟然真的动摇了！！
明明不应该在意这些的！
明明那晚撬开教室大门的是她，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自己竟然不能为她打开这道小小的门？
不是很喜欢吗？不是爱她吗？不是把她当成女神吗？
为什么连这点小事都不能为她做到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这些不应该的事而动摇啊——！！
我原本以为你能让我走出藩篱。
原本以为你能让我有所改变。
你是我的希望啊！！结果我还是……
“妍希……”陌君抽泣起来，“妍希，对不起……”
他用已然的红肿的手擦去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妍希……妍希……对不起”
对不起，又一次被困住了。
“妍希……对不起”
对不起，辜负了你的努力。
寂静昏暗的厕所里，传来一个男孩低低的啜泣声。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软弱无能。连一件小事都无法为心爱的女孩做到。
他像摊烂泥般瘫坐在地，一遍又一遍叫着心爱的女孩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对她道歉。
这一切，都发生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变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