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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   房内刺鼻的血腥味尚未散去,我望着昏然熟睡的阿厉,一时百感交集。
      刚才的一幕让我犹自心惊,老军医将剑拔出时,溅起的鲜血染红了半个墙壁,若不是魏子闳在身后相扶,我险些软倒当场。
      此时,阿厉正静静的躺在床上,我伸手握紧了他的右手,只觉得触手甚是冰凉。
      他睡得很沉,修长的眉间隐隐透着一丝忧虑。夹杂在情义的两端,这些日子你一定是极累的。可惜,你日日挂念的“公子”只会利用你的感情,将你推向更加两难的境地。
      手中的字条已被我的汗水浸透,上面的墨色模糊一片,但仔细看去,仍能看出纸上的残字。
      “木洪顽葛猝疾而终,临终托付阿厉代其赢此对战。将军切慎。”
      魏子闳将字条交给我时,我竟呆立于当场。

      将养了几日,阿厉已渐渐恢复,幸而剑尖偏心数寸,只是失血过多,未伤及心脉。
      突厥依先前之言后退了十里,这几日也并未再犯。
      这日天气晴好,我一早来到阿厉房中,却见被翻红浪,床上空无一人。
      我一惊,冲出房去,却见魏子闳轻扶阿厉,正并肩走来。
      我感到有些意外,上前冲魏子闳嗔怪道:“阿厉身子还没好,怎么就带他到处乱走?”
      魏子闳还未答话,阿厉却微微一笑,道:“公子,休怪魏将军,阿厉已无大碍了。”
      奇怪,他们俩何时一个鼻孔出气了。
      魏子闳忽正色道:“明晔,站一站,我有话与你说。”

      高高的城楼上,冷风吹得衣襟轻扬,我极目远眺,见城池四周积雪尚存,一派荒天枯草的萧索的景象。
      背后的贺兰山,如同一幅巨大帷幕,将小小的城池笼罩其中,使这塞外边城显得越发孤寂。
      “明晔。”魏子闳忽然抬起手臂向前一指。“突厥十万大军,现已全部驻扎在那里。”
      我微微一惊,抬头望向他,他的眸子深沉而刚毅,眉间却隐隐有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三日之后,我们将与突厥决一死战,到时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他摸了摸腰间佩剑,缓缓道:“此战若捷,我大唐便四海归一,从此再无征战。到那时,子闳将卸甲归田,远离朝中一切是非。”
      我看向他,心中沉甸甸的。魏敬懿一生戎马倥偬,一朝功成却死于朝党争斗,在子闳心中,他爹的惨死必是他一生最为心寒之事。
      他转身向我,忽然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件东西塞在我手中,定睛看去,却是阿厉送我的那柄匕首。
      “阿厉都告诉我了。”
      他凝望着我的双眼,冷风吹动着他的红缨瑟瑟颤动。“明晔,我误会你极深,你可曾恨我?”
      手中的匕首犹带着他胸口的余温,我垂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
      “我从不曾恨你,我只恨自己,为何会因你的愤恨而心痛欲绝。”
      他微微一怔,伸出手臂,一把将我紧紧地揽入怀中。
      “你又怎知我的愤恨背后,不是心痛欲绝。”

      三日之后,突厥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魏子闳率军奋力抗争。血战之时,我军十万兵马如神兵骤降,分从西南、西北两方冲杀而来,将突厥围剿于赤血城下,突厥可汗中矢而亡,西突厥覆灭,唐军大获全胜。

      也许这就是战争,十几年的混斗纠葛,却在一昔的血雨腥风间灰飞烟灭。

      庆功大会这天,赤血城四处张灯结彩,人声喧鼎。
      我身旁几个兵将正喝得酒气熏天,只听一人说道:“要说我顾老三信服什么人,那非咱们魏将军莫属了。都神了,你说怎么突厥刚一出兵,黄旗营和青旗营就刚好赶来了。当时我还以为老子眼花,心想,老三阿老三,枉你征战了大半辈子,怎么贪生怕死到这种地步!”
      四周将领哈哈大笑,一人说道:“顾老兄啊,你是不知道,我们这六支营旗早就把突厥包围啦,就等他们发兵,我们才出其不意的冲将上来,好让他们欲退不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那顾老三挠了挠头道:“可我就不明白了,咱们这么多人马,深入突厥大刀阔斧的砍不就得了,将军为何偏偏自己领一队人马由贺兰山直攻赤血城呢?”
      一个参将打扮的人道:“你有所不知,突厥多为游牧,各部落的军队本就分散,也只有找个由头把他们聚集起来,才可一网打尽。”
      正说话间,却见一个小兵匆匆的朝我走了过来,奔到跟前,他低声说道:“玉大人,京城节度使枉良拜谒。”
      我心中一惊,马上随他进了大厅,只见那枉良一身翻领狐毛儒衣,正坐在桌前慢慢掇着一杯热茶。
      他见我进来,连忙起身,脸上堆笑,拱手道:“玉大人,贺喜贺喜,此次唐军大获全胜,玉大人功不可没啊。”
      我微微一让,道:“我军剿灭突厥,全靠魏将军用兵如神,诸将领拼死搏杀,玉某有何功劳?”
      他摇了摇头,笑道:“话不能这么说,若不是玉大人和厉侍卫的‘苦肉计’,突厥又怎肯定下城下之约,让我军不费一兵一卒,就牵敌七日?”
      我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玉大人,此番枉某前来,一是为了贺喜,二是为了传皇上密旨。”
      我一惊,只见他从袖口中抽一支朱漆的木盒,说道:“玉大人,请接旨。”
      我俯身拜下,双手举过头顶接了木盒,只见这木盒外围描金,两头皆以蜡油封死,确是圣上密旨无疑。
      我心中疑惑,面上却不露声色,将密旨揣入怀中,那枉良也并不多言,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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