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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冥路九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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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日中,晋琼撑着矮几艰难的坐起来,头痛欲裂。昨夜千凝初尝情|事,有些兴奋过了头,除了第一次时间稍短,后来简直越来越得心应手。他们整整做了五次,折腾到日出十分,才精疲力竭。晋琼好久没跟人这么疯狂过,只觉得一把老骨头快要散了架。
千凝还未醒,晋琼披上袍子,唤人打来热水,自个儿捏了帕,靠着枕边趴下。平日里多看他一眼,他都会羞得别开脸,现如今他安静的睡着,晋琼能放心终于能看个够。他的侧脸像起伏的山峰,额头光洁而饱满,眼窝深陷,睫毛细密得几乎看不到根,鼻梁似陡崖般的挺立。她并非没见过世面,比千凝更好看的人她也见过,可他却独有一种典雅的书卷气质,只要看着他,就能感受到淡淡的暖意。
掀开绣被,少年原本无瑕的肌肤落满了红痕,之前以为他看上去瘦弱,可是昨夜脱下衣袍才发现他虽然纤细,却仍有线条。可见他虽不通武艺,也没少了锻炼。晋琼就了热水,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睫毛微颤,千凝缓缓睁开眼睛,环视一周,末了迷茫的望着她。片刻,终于忆起日夜种种,扯着绣被,仓惶爬坐起来,却见她披着的外袍下满是欢爱的痕迹,更是不敢看,整颗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
“琼姐,别看我。”从被子里传来他的声音。
晋琼细细扫视着这颗逐渐熟透的大番薯,不由得戏弄之心又生,洋装怒道:“千凝可是后悔了,如此,我走便是了。”
她作势要走,哪只步子还没迈出去一步,就被人急切的从身后将手拉住,“琼姐,我并非此意。”
晋琼窃喜,却仍旧藏住笑意,敬业地表演:"那你是何意?"
这次却没了回音,她琢磨了会儿,是不是把他逼急了。收敛了怒意,转身欲安抚一番,却见只大熟虾站在那里,眉头皱成了一团。再往下一看,噢,千小凝也醒了。
一柱香后,晋琼漱完口,整理好仪表,千凝已经站在门口等她,稍显局促。相偕出了房门,楼下已经有姑娘在喝茶,见两人下来,便摇着扇子笑道:“玉郎春风一度,今日好生潇洒,与小相公真是一双璧人。”
晋琼报之一笑,从袖中取出那枚双碟玉佩:“赏你了。”接着气定神闲地牵起千凝的手,走出群芳笑。
刚踏出门槛,身后的人就大大呼了口气,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看来他确实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呢。放开他的手,晋琼温柔地望着他:“千凝想吃点什么,我带你去宝香园尝一尝醉鸭可好?”
他却突然想起来什么,摆头道:“不了琼姐,我忘了,我还得去趟庙里。”
晋琼依然笑意满面:“去吧。”
他点点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还未走远却又急忙调头,见她还未离开更是加快了脚步。蓝衣的少年衣角飘荡,面如冠玉,引得路人频频回头,更有大胆的姑娘驻足看他。
“千凝还有何事?”她整理着袖口,心情不错。
只见他如风而来,仍红着脸,却径直握住了她的手,第一次正面直视她的眼睛:“琼姐家住江城何处,我该上哪里提亲?”
时间好像突然停止在此,明明是广陵最热闹的市集,现在她却什么都听不见,眼里只有他写满了认真的脸。晋琼笑容凝结在脸上,脖子一歪,“诶?”
晋琼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不仅是因为她初出江湖就与少林派结下了梁子,让对方在各种场合对她百般打击。还因她向来不拘男女之别,本来江湖儿女大气一点也无可厚非,可她却大气得过了头,相好过几个翩翩公子也就不说了,武林各大门派都有她裙下之臣,这些人为她不仅抛弃门派荣辱,更是甘愿放弃江湖地位拜入她飞琼楼门下。所以在外人看来,她飞琼楼不仅是个不入流的门派,更是个聚污纳垢的肮脏之地,为世人所鄙视。
所以,虽然仍有人为她惊人的容貌所折服来追求她,但从来无人向她提过成亲二字。这也是她流连烟花之地的原因之一,比起那些虚伪的面孔,她更愿与把自己的欲|望摆到台面上的人来往。
面对这如此单纯而直率的少年的惊人之举,晋琼第一次显得无所适从,连尽欢扇都从手中脱落,啪嗒一声落到地上。于是趁千凝低头捡扇这间隙儿,她终于落荒而逃。
直到少年快要将她追上,晋琼才想起自己还会轻功这茬儿,踩着路旁面摊的桌子就上了房顶。往下一看,千凝只能站在街边伸着脖子向她张望,咬牙一狠心,还是飘走了。
晋琼虽是路痴,但杜三钱金光闪闪的宅子实在太好找,她门都懒得走,从天上跳进了院子里。直接把还在呼呼大睡的杜三钱,从她第十三房小妾的被窝里拎了出来。
找了把椅子坐下,她揉着眉,指着就穿了条大裤衩儿的杜三钱,“你昨夜给千凝下什么药了?”
杜三钱看露了馅,也不掩饰,嘿嘿一笑道:“与卿相见情深似海一夜春风纵欢意。”
“说人话好吗?”
“那是夏云起的名,我叫它‘相见欢’,怎待,好用吗?”杜三钱拍拍屁股站起来。
夏云,在成为杜三钱的七夫人之前,在江湖上也是号人物,她武艺不高,但是想杀的人没有杀不掉的。那时候她不叫夏云,叫若云,尤善易容,精通药理,制出的毒,除了她自己无人可解。可她专研得最深的却是chuang药,有一天若云突然厌倦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决定专心制药赚钱,正好这个时候杜三钱出现了,于是她就平淡地嫁了。
吃喜糖的时候,晋琼眼瞅着一位身怀绝技的佳人即将遭了杜三钱毒手,那绝对是十分的痛心疾首,痛心疾首呐!恨不得把杜三钱从喜糖里踹出去,自己披挂上阵。
后来晋琼喝茶的时候也问过夏云,为什么是其貌不扬的杜三钱?
夏云只是吹开了嘴边并不烫人的茶水,难得露出一弯浅笑:“这样我就不用辛苦绑人试药了。”
于是晋琼万分赞同地点头,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并且从此以后拒绝再吃杜家的任何东西。可是杜三钱手下罗门帮的小弟们的日常就被比较悲惨了……
所以一从杜三钱嘴里听到夏云这两字,晋琼就有点发蒙,原来她还是没有逃过被试药的命运。
“可是千凝喝了你的酒,期间有很长一段时间并无古怪啊,药效这么慢?”
杜三钱盘起毛腿,得意洋洋地坐回床上:“这你就没料到了吧,本来我是打算自己试的,谁知你闯进来硬是把我那壶搁了药的酒灌光了。要知道夏云新制的这相见欢,分阴阳两份,单一人吃是没用的,我看那小兄弟看你眼神有点意思,就顺手把另外一份给他捎酒里了。”
晋琼拍着脑门,闭眼叹气道:“难怪我我觉得他口中的酒特别的香甜,想必就是那时融合药效,起作用了吧。”
“这药比不得往日那些药猛烈,只是起个催情助兴的用罢了,若你不是对他有情,亲了他一嘴巴,也就屁事没用。说到底,好用不好用?”
晋琼把头耷拉在椅背上,“好你个头啊,真是把我害惨了。”
杜三钱目中精光闪闪,接过十三夫人递来的茶,道:“看不出来啊,小兄弟这么厉害?”
晋琼望着窗外,自顾自道:“他说要向我提亲。”
“提亲好呀……”杜三钱一口茶从喉咙喷出去,“他要娶你?你怎么答的?”
“连你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当然是撒腿就跑,”她伸出手,一张一合,似乎想托住纸窗上的那支画梅,“可是,他是第二个说要娶我的人。”
杜三钱顺了口气,继续喝茶:“还有第一个,我怎么不知道?”
“你说让我当你的压寨夫人。”
这次杜三钱把一整杯茶都吐到了裤子上。
晋琼爬起来,走到门口,侧头鄙夷道:“这么大人还尿裤子,幸亏我当年没嫁你。”
方圆五里的人都听到从杜家十三夫人的卧房中,传出一声惊破云霄地怒吼:“夏云替我报仇——”
等夏云嘴里磕着瓜子,踏着莲步悠然而来时,早已不见晋琼踪影。
武林大会第三日方才是群雄决逐的日子,各门派都会排出绝顶高手来一争高下。其实所谓武林大会,赢家并没有实质性奖励,却能让整个江湖趋之若鹜,不过是因为这是最为公平的比试,耍不得阴招,都是一拳一脚实实在在打出来的,所以武林大会夺魁者所用武学会为世人所推崇,更是光大了师门。
台上正在进行的是少林大弟子释朝心与青衣教教主幸轻霞的比试,法桑自十年前的武林大会后已不太过问江湖,都是大弟子释朝心出面代理。而青衣教以女子为主,善使绫,往往以柔克刚,也是这些年风头较胜的门派。
释朝心使的是棍,但这棍不同普通木棍,而是根藤棍,藤中被挖空灌了铅沙再前后封死,再以牛皮纸裹住泡在特制的水里制成。少说也有几十斤重,若被一棍打中基本就是要了命。
而幸轻霞所用之青绫也可柔可刚,缠住释朝心的藤棍与之死死纠缠,让其难以施展,再配合腰间软剑,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高融翘着腿,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咱们赌一把谁赢?”
晋琼支着头,手指敲打着扶手,道:“这有什么好赌的,幸轻霞虽然现在能与释朝心打个平分秋色,可论功力确实不如他深厚,况且释朝心之前明显是手下留情,看着吧,五招之内必分高下。”
释朝心长棍翻转,将幸轻霞手中青绫牢牢卷住,翻身一掌拍在她背心。幸轻霞软剑脱手,整个人直接飞出了主擂,摔到看台跟前。
释朝心收手施礼:“承让了。”
晋琼撸起袖子,愤然道:“这和尚也忒不懂怜香惜玉了,待我……”
话还没说完,身旁人影闪过,再一回头,九仪已站在擂台之上,整个会场一片哗然。
江湖人都知冷面蔷薇薛九仪不仅是飞琼楼二把手,更是晋琼心腹。晋琼与少林不对盘,世人皆晓,只是没想到,飞琼楼创立五年,头一回参加武林大会,便又要与少林争锋相对。有好戏看,观众们一个个便跟打了鸡血似的,握紧手中瓜子儿,目光如炬。
九仪移开步子,右手冥路指地,瞳孔微缩,剑眉飞扬,“飞琼楼薛九仪,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