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后日常》九有秋

8、第八章

　　东城有个热闹的集市。贩卖日常用品，比武耍杂样样有。这一日，倒是有个怪客，空手单打，连挑四个女子，早就引来了周边诸多的人围观。

　　只见那人一身武士装扮，身形修长，帽沿下的双眼甚是犀利，却似乎又带着一丝困惑。周围的人指点着，说道着，甚至有嘲笑着，等着看笑话似的。

　　被挑的四名女子恐怕武艺并不弱，如今却输给一个男子，心里十分窝火，团团将此人围住。

　　“那边怎么这么热闹？”前几日还打着架的几个人，这会儿正兴高采烈的一起逛街。
　　“染七，我们去看看吧。”吉祥对这儿的一切都很好奇，有热闹不凑，不符合她性格啊。

　　吉祥凑上前去，只见四名女子将一名瘦高男子围住，招势嘛.......吉祥是不懂的，只知道这几人真是来者不善啊。但围在中间的男子瞧着也不过十七八岁，戴着垂了纱的帽子，完全看不出长相，身上穿的也和东离国的人略有不同。吉祥凝了凝眉，这男子的装扮给他的感觉倒甚是亲切，难道这是她那个时代的古人？

　　一时也不多语，只见四名女子已然出招，男子身材虽小，出手却矫健，四名女子竟无一人能再次近身。男子也不使杀招，只一味躲闭，他明明可以使用轻功摆脱四人，却没有这么做，看得吉祥越发的不解。
　　“你们在做什么？”花常终是开了口，只怕也是对男子身份有所怀疑。
　　声音不大，却足够镇场。众人都静下来，看向声源地。
　　“你是谁？”花常更想知道的是，一个男子，是如何习得如此高的武术的。
　　那男子不说话，却已住了手。四名女子早已抢先回了话：“花大人，我四人在此卖艺，捧场者甚多。不想这小子轻口一句‘雕虫小技’转身就走，很是无礼。我四人不过是想讨个说法，否则还有何脸面在此地讨生活。”

　　吉祥不知，只见花常沉默片刻，便道：“来人，把这男子带走。”贞容、染七等人也是半个不字也没说。也许有着同病相连的感觉，吉祥开口阻止：“慢，不过是发了些言论，何至于就要把他抓起来。”
　　不想这轻飘飘一句话，引得众人群起反之，场面一时难控。
　　“不过是发了些言论？我四人凭本事讨生活，您若不喜欢大可转身离去，如此轻言我四人以后还怎么出场？再者，他一卑贱男子，有何资格评论我四人，东离国的国规岂是说改就改的？”

　　吉祥不想这东离国还有此奇葩规定，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花常道：“带回宫。”她要亲自审问。
　　吉祥有意相救，便道：“花姐姐，他并没有相害之意，就不用带回去了吧。”
　　染七小声对吉祥道：“妹妹有所不知，东离国男子不准习武，这男子身份可疑，必是要好好查问的。”吉祥没法，只好对那男子道：“那你便和我们走一趟吧。”

　　那男子似没听懂，仍是站在那。吉祥担心他惹怒了花常等人，小命不保，上前在那男子身边轻声说：“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那男子轻轻扭转了一下头，似乎是在看吉祥，随后便点了头。
　　一众人再无闲逛之心，在一众侍卫奴婢的簇拥下回了宫。

　　却不知，在这场闹剧中，有人注意的却不是舒歌，而是吉祥。那人影隐在人群，待吉祥一行人一走，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花姐姐，他.....”吉祥指向那男子：“要关起来吗？”
　　花常原就有职位在身，审问一两个这样的宵小自然是有权的，便道：“待我审问清楚再回皇上看如何处理。”
　　吉祥看了那男子，有些不忍，所谓审问自然是会动刑的，便对花常道：“他如此瘦弱，别......动刑。”
　　花常不再言语，已命人带走那男子。怎么知那男子却寸步未移，任众人怎么拉扯，他坚若磐石。

　　众人皆以为异，说着便要动用锁链。吉祥上前拦住：“花姐姐，让我陪他去。”说着转身轻声对那男子道：“你跟着我，把事情说清楚，他们便不会伤害你。”那男子似听懂了吉祥的话，点了点头。吉祥朝花常笑了一笑，转身要走，却不想，那男子轻轻拽了他的衣袖。

　　吉祥可不是古代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子，这一路瞧着这男子的表现，她已有猜测这男子只怕智商有问题，可瞧这一身的武艺，又是能听懂她的话，那便极可能是自闭症患者。

　　众人对这男子的行为已有察觉，花常再是不懂也明白了几分，便也没阻拦。
　　吉祥第一回到花常的衙署，和她了解的古代牢房倒也相关无几。因着这男子有几分特别，花常命了取了锁链。
　　“你是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看吉祥坐着，便坐到吉祥身边，双手抱剑在胸，道：“舒歌。”
　　“从哪来？”吉祥拍了拍他，提示他要回话。舒歌这才道：“不知道。”
　　花常锁眉道：“你从哪里来？”
　　“不知道。”
　　花常眼看要发火，吉祥赶紧马屁的上前笑道：“别气别气，这孩子不一般，这样怕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就在这时，大门处一高大的影子挡住了光线，便有声音传来，那声音颇有些戏谑：“听说有男子觊觎朕的爱妃？”

　　众人一听声音便都拜了下去。只舒歌还稳稳的坐在那儿。吉祥赶紧拉了他拜下去。
　　曲离走到跟前，眼光从舒歌身上扫过，藏于袖内的手，轻轻摩挲着袖口处。
　　“吉祥，听说这男子对你有不轨行为！”曲离高坐于上，声音里半点儿没有被戴了绿帽的愤怒。
　　吉祥：“........”
　　花常道：“皇上，这男子名舒歌，似.....尚未开化，除了名字，一问三不知。”
　　曲离道：“哦？一个智障小儿也劳花大人费心。”皇上话未说完，映枝也跟了进来。
　　一进门便道：“我说怎么宫里半个人影也无，原来都在这儿，是抓到细作还是敌方将领，竟劳动皇上来这地方。”映枝一边说着，一边往舒歌方向瞧。这一瞧不要紧，眼神里竟充满了惊讶，却又不好发作，只看着皇上不再言语。
　　皇上以眼神示意不用着急，映枝却不安的坐到了他身旁。

　　吉祥把这一切瞧在眼里，只怕，这两人都是认识舒歌的。
　　“我瞧着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也没犯什么大事。让映枝带回去好好调。教，花常，你觉得呢？”
　　皇上开了口，花常自然没有不同意，何况也确实是个智障的孩子，也有这样的孩子在某方面有特别的长处，倒也不是值得十分费心，便道：“听从皇上之命。”

　　映枝似放下心中大石，起身便要将舒歌带走。
　　舒歌不像之前对映枝极度反感，却也寸步未挪，只轻轻扯了吉祥的衣袖。
　　吉祥虽有意回护，但舒歌如此依赖她，她却是搞不明白。
　　“那个......舒歌是吧，你跟着映枝姐姐走吧，她会好好待你的。”
　　舒歌仍是半分未动。

　　满屋子都是尴尬的气氛。曲离等人都不解的看着这两人，吉祥假意咳了一咳：“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既是如此依赖于你，那你先带回去吧，好好问问他的来历。该送回去的还是要送回去。”曲离刚说完，映枝似还有不同意见，曲离又道：“都回了吧，乌殃殃的都挤在这儿做甚，散了散了。”

　　吉祥自然是回了千山阁，舒歌亦是跟随。虽是孩童，但毕竟是男子，留宿皇宫似有不妥。但上至太上皇，下至宫婢，倒半点流言也没有。
　　吉祥料定，晚间必不会是安稳的，便也没有早睡，一个人在花厅喝茶，舒歌一时不知踪影，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不出所料，到得半夜，门外便有了动静。来的却是映枝，摒退了下人，只留了一个贴心服侍的。吉祥瞧着映枝已没了平时的淡定，直直进了花厅：“你把他给我吧，他不能留在宫中。”

　　“不是我想留，他现在在哪我都不知道呢。”吉祥虽然与舒歌只一面之缘，但毕竟相看不厌，又是个自闭的孩子，没有弄映枝的来意前，她倒也不想轻易交出去。

　　映枝似对这种情况十分了解，也不像平日那样发火，只道：“你远道而来，不知这宫里的规矩。这宫里来来往往的男子虽多，但真正能惹眼的却少。今日若不是皇上已经通传下去，说此人是你买来的贴身护卫，只怕早有人觊觎。下场无非两种，一是净身一是送入内宫。”

　　吉祥圆眼一瞪，这孩子还小吧，谁......那么没人性.......
　　“你别哄我，他这么小.......”
　　“东离国难有子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么好的苗子，谁会放过。”映枝从未如此回护一个男子，吉祥奇怪的看着她，笑道：“你是不是认识他？”

　　映枝别扭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谁说我认识。”她这一句说得毫无底气，吉祥看在眼里，倒也确定映枝不会伤害舒歌。
　　“谁说你不认识！”头顶传来皇上嘲弄的声音。又是一身黑衣的曲离，出现在房顶。

　　“你每回来都要这么特别吗？”
　　曲离一副风流作派，从房顶飘落下来，随手拈了一颗桌上的果子扔进嘴里。
　　映枝颇有些意外，道：“你明知他不能露面的。”吉祥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应该没有会错意，这个有问题的小朋友是映枝大姐的.....相好！不会吧！
　　“朕也不知道他怎么单独出来了。不过你那相好的肯定着急了，你和他约个时间，还是交回去的好！”曲离甚是轻松无意，对此人此事似是十分清楚。

　　吉祥心中提起的气一下就放下了，难道是她自己思想龌龊，把人都往坏处想。
　　又听曲离道：“你最是了解他们，舒歌也算见过你一面的，却半点不依赖于你，倒是对吉祥十分信任。他要出了事，你那相好的可不会放过你。”

　　“不回。”
　　此时冒出的声音，正是不知从哪飘回来，又倒挂在屋梁上，嘴里还肯着一个梨。
　　吉祥抬头一笑：“你去哪了？”

　　曲离却已听出这孩子的意思。这孩子大概是喜欢上这儿了，不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