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了，别躲》敏煊

34、第三十四章 月圆之夜

　　十五满月照窗棂，
　　中秋夜风凉阁楼。
　　佳人凭栏独倚处，
　　千转百回结忧愁。
　　季晓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她起身披上一件薄衫，走到窗前，轻轻拉开窗帘，抬头仰望苍穹。圆圆的明月高挂在空中，散发出清冷的银光，把黑色的夜幕衬托得更加凄凉。每逢佳节倍思亲，中秋月夜意更浓。想起杳无音讯的洛溪，眼泪润湿了季晓鱼的双眸。洛溪，你看见了吗？月亮旁边飘过的那抹云是我对你思念的寄托；你听到了吗？秋夜呢喃的风是我对你爱的诉说。洛溪，走了这么久，你还好吗？
　　楼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双手插在裤兜里，凝望着窗户的方向，黑色的影子被淡淡的月光拉得很长。他多么希望楼上的女子能够向他投来一瞥，发现他的存在，可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季晓鱼依然木偶般的抬头仰望。他苦笑一声，失落涌上心头。明明已经知道不可能了，决定退出了，现在还在傻等什么？背靠在路旁的树木上，他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烟盒，抽出一根点燃了，叼在嘴里，随着烟头的火星一闪一闪，缕缕轻烟缓缓升起，飘飘渺渺四散开去。他轻叹一声，掐灭烟头的火星，孤独修长的背影渐行渐远。
　　“沐晨，不是说中秋节不回来吗？怎么这么晚又赶回来了？”汪静华听见门响，起床出来看看，发现赵沐晨一身落寞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想爷爷奶奶了，所以就回来了。”赵沐晨抬起疲惫的眼神，笑着说。
　　“这孩子，还那么贫嘴。你吃饭了吗？”汪静华心疼地问孙子。
　　“奶奶，我吃过了。您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臭小子，来了也不吭一声。”汪静华还没搭话，赵泉铭的声音传了过来。
　　“爷爷，打扰您老休息了，孙儿给您赔罪了。”说着，赵沐晨就向赵泉铭弯腰施礼。
　　“少来了，虚情假意。你真要那么明事理，就回来帮我打理画室。”
　　“爷爷，不是孙儿不想，而是能力有限，无法胜任。再说，您就不怕我毁了您和奶奶的一世英名，半世心血啊？”
　　“我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很期待呢。”赵泉铭瞪了孙子一眼，臭小子，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汪静华看着斗嘴的一老一小，心中暖暖的，家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自从赵沐晨出国以后，偌大的一个家就剩她和老伴两个人住，没人贫嘴，没人耍宝，生活缺少了许多乐趣，真希望这小子回来以后别再走了。
　　两年前，也就是赵沐晨和季晓鱼共进晚餐的第二天，他出国去了巴黎，这两年一直在国外，一次也没有回来过。不过他倒是和爷爷奶奶见过几次面。赵泉铭和汪静华出国参加活动或者去旅游，他们每次都会联系赵沐晨，上个月祖孙三人刚刚在巴黎见过面。
　　“这次回来呆多久啊？”赵泉铭看着孙子问道。
　　“一两天，三四天，或许更长。”
　　“说正事呢，别胡咧咧。”
　　“不知道，还没定下来呢。”
　　“沐晨，有些事情，是该放下的时候了。”汪静华心疼地望着孙子。唉，这孩子，陷得太深，反而伤了自己。她知道，赵沐晨是因为晓鱼的缘故才远走他乡，躲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有些人有缘无份，再怎么用情至深也是枉然。
　　“好了，爷爷奶奶，咱们先休息，明天再聊。”赵沐晨岔开话题，快步向楼上走去。
　　我心属君心，君心属他人。对月寄相思，空留意悲戚。
　　赵沐晨之所以会退出，皆因他无意中知道了洛溪的事情。他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但也不是大肚能容的弥勒佛。面对洛溪的失踪，季晓鱼的坚守，他知道自己输了，是该退出的时候了，所以他选择了逃离。本以为离开会渐渐淡忘曾经的一厢情愿，谁知两年过去了，依然无法回到从前的生活，心中的思念促使他赶在中秋节的夜晚赶回来看望日思夜想的身影。他并不想让季晓鱼知道这一切，只要远远地看着就好。季晓鱼的心已经很累了，自己何必再给她徒增烦恼呢？你不爱我没关系，我爱着你就好。加油吧，我亲爱的女孩。

　　中秋夜的孤岛别有一番景象，玉盘似的满月悬在上空，银辉洒落在无边无际的海平面上，反射出粼粼的波光。洛溪独自坐在礁石上，忧郁的眼神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更加思念心爱的姑娘。他抬起粗糙但依然修长的手，伸向天空。低低的圆月，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就能够到。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鱼儿，此刻你也和我一样，正在仰望天上的明月吗？自古人间痴情多，遥对明月寄相思。鱼儿，你知道吗？我在想你……
　　“又在思念情人了？” 老爷爷的话语在身后响起。
　　洛溪一动不动，没有搭话。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老爷爷继续说道。
　　“随你便。”洛溪没回头，淡淡地说道。对他来说好消息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开孤岛，回到原来的地方。他不相信一心忠于先生的老爷爷能带给他什么好消息。
　　“先生下个月会来岛上。”老爷爷敏锐的目光注视着洛溪。
　　“什么？先生要来？”洛溪一下子从礁石上蹦了下来，他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如果真是那样，他就能离开这里了，就能见到想念的丫头了。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这么说，下个月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太好了。啊—我—可—以—回—家—了—”洛溪兴奋地冲着大海放声大喊，这样似乎还不能完全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他脱去身上的外衣，沿着海岸疯狂地跑了起来。
　　老爷爷看着洛溪激动的样子，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他不忍心打断他，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心里矛盾极了。那个坏消息到底要不要说呢？
　　跑得大汗淋漓的洛溪转了回来，一只胳膊搂上爷爷的肩头，气喘吁吁地问：“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一切先生说了算，你别高兴太早。”老爷爷死板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无趣。
　　“没关系，只要先生来就有希望。”洛溪信心满满地说。虽然洛溪被困在小岛上，虽然他不知道先生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很感激他当年救了自己的命，如果不是先生和爷爷，也许那晚他就被冻死在河里。这次终于能见到先生了，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离开小岛，早日回到亲人的身边。想起亲人，洛溪突然想到了李艾杨，他的伤应该早就好了吧，不知道他有没有去A市看望爸爸，和爸爸相认。还有妈妈，如果她泉下有知，知道小溪还活着，一定会高兴的。嗯，最想念的当然是那个暖心的丫头了，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是环肥呢？还是燕瘦？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是自己心中最爱的丫头。
　　“但愿吧。”老爷爷在心中叹息一声，转身回屋去了。其实老爷爷要说的坏消息是：又到了先生闭关养性的时候了，先生要在岛上呆满一年，这期间岛上的任何人都不能离开。
　　洛溪回到小屋里，拿出一支铅笔，在纸上慢慢地画起来，纸上的线条不是很流畅 。洛溪看着笔下的作品，一扫刚才的激动与兴奋，一把抓起画纸用力地揉成了团，扔进屋子角落的垃圾桶里，烦躁地向木板床上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