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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陈年旧事数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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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梨瞬间恍然大悟“天呐,你拿人家的银子赎了我的身”
“来时问过你这是什么地方,你说这不是好人来的地方,既然这样,所以我就拿了。”
“额,这...话是这么说...但...你怎么做到的”
“隔空取物罢了。”
“那你是魔,法力这么高强,为什么不变出些银子来”
站定脚步,逐墨看着隐梨认真道“变化之术皆为假象,当不得真,充不了实的,就像这样...”
说着话,逐墨翻手变出一串糖葫芦,然后张嘴咬了一口,吐出来的却是一口清气。
隐梨傻愣片刻,心中对逐墨的崇拜之意如涛涛江水般汹涌不止。
“对了,眼下我们没有去处,要住客栈吗”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逐墨如实回答。
“那怎么办总不能自己盖一栋房子吧”
“好主意。”
位于玉州城的东面有一座靠山的村庄,村庄里人不多,闲闲散散几十户而已,各家的院落被树木灌丛拥掩着,幽静安详的很。
隐梨和逐墨此刻已是站在村边的荒草丛外,前者看着这一片杂乱的景象抽了抽嘴角,有谁会想到这身上连把锄头都没有的两个人,来到这里是要盖房子
逐墨摸着下巴,自是斟酌地看着这片草丛默默不语。
隐梨看看他又看看草丛,看看草丛再看看他,忍不住刚要发问,但见逐墨撩起衣袖就是那么一甩,眼前顿时飞沙走石,风卷残云......
待等尘土落去,荒草丛愣是被开出一块平地来。
隐梨举目望去,又见无数的紫竹青木铺天盖地而来,呼啸之声不绝于耳。
根本不用人力的操作,这些竹木自主地削去残枝,截成不同的长度,在这方空地上翻来飞去。
又是穿插又是捆绑,又是相互交替的,仅仅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一座崭新的二层竹屋就这样建成了,顺带着篱笆和院门也都有了。
之后逐墨又在门前挖了个坑,一大棵梧桐树就被他凭空运来插了进去。
最后,逐墨拍了拍隐梨的肩膀“怎样”
隐梨咽了口吐沫,目瞪口呆“甚好!”
接下来,两人便开始装饰这个新家,隐梨现在才开始有了觉悟,身边的逐墨简直就是个人间至宝啊。
她说院里少了口缸,逐墨大袖一甩,有了;她说屋子里没有床,逐墨大袖一甩,有了;她说厨房里没有锅灶没有橱柜,逐墨大袖一甩,有了......
隐梨站在二层竹屋前指着自己的肚子“逐墨,我还想要个娃。”
逐墨站在下面看着她,抬起自己的衣袖轻轻一挥。
不要啊,我是开玩笑的,隐梨紧忙捂着肚子闭上眼睛,半响后觉是没了动静遂复又睁开眸子,但见逐墨背着手已经远远走出了篱笆外。
“怪魔。”隐梨鼻子嘟囔一声,转身走进屋内继续收拾自己的......
九天仙宫,瑶池水莲吞吐着紫气,池底红鱼摇摇尾巴,便有水珠跌落惹了一声叮咚作响。
凝思宫内的床榻上,帝后染冉从梦中惊醒。
‘嫁了不该嫁的人,负了不该负的人。’一股莫大的悲伤从头到脚流遍全身。
这是梦中的另一个自己与自己说的话,已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
静夜香还在燃着,搁在枕边的琼浆玉液也睡过了半夜,因是临着池子受了潮汐,紫色的雾气在门外荡进荡出的。
染冉神识有些恍惚,本是醒来了,却又宛若陷入了另一场梦中,这种滋味时常让她无所适从。
她走出蝶丝罗织的柔锦,随手招来一件珍珠嵌翠华服换上,决定出去走走。
七绝仙岭,万里霜雪点点白,无尽炎凉世态,凄凄皑皑。
那云雾中昔日的城池,早已是残檐断壁满目的苍夷,就连空中飞过的灵鹤都忍不住啼一声叹息,对照曾经的那副山清水秀,倒真是不知该怪岁月的无情还是该怪世事的无常。
后山幽明谷,浮岩池水冰冻三尺。
这池子冷的好似一潭与世决绝的泪水,冷的无情,冷的透骨,冷的连一丝往日痕迹都未曾留下。
没有墓穴,也没有遗物,只有孤零零的一方墓碑立在岩上,上书简单几字‘最爱紫夜月之墓’。
染冉看着碑上的刻字,身子不禁抖了一抖。
她知道,刻下这碑字的女子叫馥七儿,紫夜月死后她也音讯全无。
当年千钧一发之际,是紫夜月愤然而来替她挡了邪神的毁灭一击,之后他又回到了这里,撑着那残破不堪的身子,一坐就是一百一十四年。
她只记得他那天潇洒地将邪神击退,转头只对她说了一句“初遇你时,是最美好的经年。”
她从未想到那是最后一次见他的容颜,她也从未想到那是他对她说的人生最后一句话。
她一点都不曾知晓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她更没有想到过他有一天会死去。
所以,整整一百一十四年间,她只顾与还不是天帝的图华修养元神,没有回来看过他一眼。
一百一十四年后,他终是魂飞魄散。
这个人,就像吹了一夜的风,在黎明初晓的一刻突然消失了踪迹,连具尸骨都没留下。
有人说,他定是爱惨了她。
一百一十四年啊,整座七绝仙岭草木皆枯,万花凋谢,他的心必然是寒到了极点,才使得这池水冰冻万年而不化。
“怎么看到曾经的世外仙境如今沦为这般模样,痛心了吗”
染冉寻着声音转身望去,不知何时上官空水立在了身后山石上,裙摆飘飘,肆意无章。
这个不可一世,自主消除仙籍的男人,正以淡淡的目光看着她。
“痛心,从何说起这世间万物浮浮沉沉,兴衰轮回皆是天命罢了,并没有什么好伤怀的。”
“呵~帝后果真顿悟超然,豁达的很呐,别忘了,这个地方你也整整呆过一万三千年。”
听出话语中的讽刺之意,染冉只是喃喃说了句“我们两个的事,你不懂。”
她自认为自己是个洒脱的女子,宁愿负了别人也不愿意陷入痛苦的纠葛之中,她总是有着自己的明鉴,在二选一之间,她选了图华,隔断了与紫夜月的一切。
不对,她始终不认为是自己绝情,她曾试着挽回,是紫夜月与她先隔断的一切。
既然这样,那对彼此都是好的,只是她未料到,最危急的时刻是紫夜月拿性命换了她的周全。
“曾经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懂与不懂也无需争论,既然已是消亡的人了,那就给还能惦记起他的人留些念想吧,虽然寥寥无几,但至少不会让他的死太过悲凉不是吗”
上官空水飘然落地,背手拿出一朵紫夜花放在墓碑前。
这花曾是七绝仙岭独有,因紫夜月而得名,花开六瓣分紫、蓝、白三色,花身终年清冷透光、月夜泛紫,滴尘不染,对于激进修为有着极大的妙用。
曾经漫山遍野都是的花儿,如今再也找不出一朵,幸得紫夜月当年赠送,上官空水的仙岛上还有那么几株,他每年都会折了枝来,拜祭昔日的挚友。
“你放心,本宫早已吩咐过了,仙界不会再有人来打七绝仙岭的主意。”
八百年前,染冉不知,天帝图华也不知,功德仙将夏方擅自来七绝仙岭扬言要开山脊取灵脉,用以修筑天帝御赐给他的府邸,却不曾想还未行动就遭到了上官空水的阻拦。
当时的上官空水当真是怒火涛涛,夏方与紫夜月也算是旧识,纵有再大的贪念也不该动逝者的旧居,所以那一场对决,上官空水硬是以雷灵仙力将其打成重伤,并毫不留情地毁了夏方一万年修为。
自此之后,仙界众人对上官空水多是畏惧,后者自从削了仙籍后,常年闭关修为大进,私下纷纷流传其法力恐怕已经不在当今天帝之下了。
上官空水轻轻道了声谢,面色除了漠然还是漠然。
这就是几万年来绝情人为消亡人做的唯一一件事,为他保了一座荒山,仅是一座荒山而已。
染冉也知在此徒留无趣了,道声安好,裙下白雾腾起,载着那身雍容华贵悠然飞走了。
“染冉,你连七儿的千万分之一都不及,夜月兄,你自顾痴情至终,可也曾回头去看看”
一声叹息消散于风中,上官空水转身走向崖边。
若市盈门,弹指间便是一季繁华落尽,言笑聚欢,转身后也抵不过人去楼空。
放眼群山皑皑,红尘缱绻绕指何止千年万年,一路走来疲惫不堪,迷茫的追寻开始变得不知所措,突然间的一回眸,便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