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忠孝难全 ...
-
都城寿春基本上已经沦陷，只有东门还在拼死顽守，这支将近三千人的队伍一路披荆斩棘，格外顺利地进了寿春。
此刻，王素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哪里还有项少羽受封时繁华热闹的样子？说是修罗地狱也不为过。
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是横尸遍野，惨死一地，只有一些老人在看到任何穿铠甲的人都迅速避开。
这条街是如此的荒凉。
王素云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跟随着队伍向着王宫进发。
寿春街道并不是很宽，容不下那么多骑兵，项少羽只能带几百人进城，其他人也只是在城外待命。所有人都只得牵着马匹前进，只是这一路上却是格外的平静，除了萧瑟的风声之外，再无其他。
“项氏一族的少主项少羽——”
寂静的街道传来一个声音：
“项氏一族的大将项渠在我的手里，还不速速来降？！”
所有人对视一眼，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项渠的性格是众所周知的刚烈，就算落在秦军的手中也会自杀，怎么会任由秦军摆布？
“项燕已经死在蒙将军剑下，项少羽速速来降，可保项渠一命！”
似乎一切的生离死别都已经无法打动他。项少羽眸色一暗，握紧了手里的缰绳，随即说道：“全军继续前进，一探虚实。”
哪怕这是一条死路，他也义无反顾。
项渠从未如此狼狈过，他被按倒跪在地上，低着头对着项少羽的军队。在他身后的，是与他一同被俘的其他楚国军人。
“父亲……”项少羽轻声说道。
蒙恬骑着一匹黑马出来，说道：“我本以为项氏一族的少主是个缩头乌龟，没想到竟然真的来了。”
项少羽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不过来了也没什么用，你的祖父，名将项燕死于我国大将王翦的手中，你来又有什么用呢？”蒙恬颇有些讥讽地说道。
项少羽最敬爱的人莫过于他的祖父，成为骑士也只是为了向他的祖父看齐，在失去祖父、父亲被俘之后，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头脑再次如同要燃烧起来一般。
“……”王素云沉默地看着项少羽。
蒙恬拔出腰间挂着的长剑，剑尖直指项渠脖颈。
“项少主，你可是想好了？投降，还是……”
“——带着你所谓的荣光一起死去？”
王素云看了一眼青筋暴起的项少羽。
世界上最难做的抉择莫过于此——忠孝不能两全。
“全军……”
所有人都在等这个少年的命令。
无论投降与否，这条路最终能通向的，只有一个地方。
“楚国万岁！”被俘的军人中突然有人高喊一声，随他的喊声，不少人只是嘴角微微一动，随后就倒在了地上。
龙且似乎被这样的场面震惊到了，“这是……”
“少羽，哪怕只有你一个人也要光复楚国，宁死不降！”
这位对项少羽一直以来严格要求的将军露出他对儿子最后一个亲切的微笑，随后倒在了地上。
蒙恬面露愤恨之色，一剑砍下项渠头颅，命令道：“全军突击，将项氏一族彻底铲除！”
项少羽就那样紧紧盯着地上父亲的头颅，似乎想要看出父亲究竟是抱着何种心情慨然赴死，完全没有顾虑的抛弃了儿子，成全了忠义，就这样将如此沉重的担子抛给自己的遗子。
仿佛他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少羽，素云，你们快走！”龙且深知情况紧急，顾不得少羽将军的身份，高喊道。
项少羽听到龙且的呼喊声，回过头定定地看着他。
“我不能走！龙且，你只有这么点人，我们再走，你就没有生路了！”王素云第一次这么没有理智，几乎是粗鲁地喊道：“你是我的伙伴，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这里！”她攥紧了手中的竹筒，不知道该不该现在使用手中这滚烫的东西。
项少羽终于开口，一向清亮的声音都要哑了，在士兵生死搏斗的嘶吼声中竭尽全力嘶声说道：“楚国没有逃跑的士兵！我要以身作则，哪怕战死沙场，这也是我的荣耀！”他双眼布满血丝，表情带着几丝疯狂，铠甲上沾染着不知是谁的血，穿梭在秦军之中，几乎是走到哪里，哪里的秦兵就死了一片。
宛如蛟龙游入大海，在敌人的阵营里盘旋翱翔，从万军丛中斩获敌将头颅。这件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盔甲上沾满了不知是谁的血。
他穿过秦兵，奔到龙且与王素云身旁，三个人背对着背，仿佛又回到了在项府校场上训练的日子。
“云娘，你先走！你眼睛被连弩刺伤，要是瞎了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我自己！”项少羽的声音中充满坚决。
龙且也道：“腾龙军团战力不比秦军低，掩护你们两个撤退足矣，趁现在我拖住秦兵，你们两个快走！”
王素云连脏话都快说出来了，道：“你们两个要是想让我赶紧治好眼睛就乖乖撤退！我手中还有底牌，想要全身而退比你们两个容易多了。”她几乎是尖叫着说道：“我今天不把你们两个弄走我就不是人了！”
项少羽也怒了，“你之前就割断我的缰绳让我逃跑，今天还要再来一次？我项少羽不是躲在女人背后的胆小鬼！！”
“谁他娘的让你躲在我身后了，这叫顾全大局！你要是死了，我也不用活了！”王素云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说脏话，说完以后只觉得身心都畅快许多。
龙且摇摇头，声音中充满疲惫，“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素云听出他话中的死志，说道：“腾龙军团还没到全军覆没的地步，想唱《无衣》，平了寿春你天天在大街上唱都可以！”
龙且笑了一声，提起手中长枪，说道：“我没有灰心，既然咱们三个都不想走，干脆就来比试这最后一场吧，如何？”
项少羽似是又想起了三人曾在校场上互相比试的事情，惨笑一声说道：“好啊，我倒要看看是云娘你的速度占优势还是我和小龙的勇猛占优势。”
王素云无奈地摇摇头，却是比划起自己的两把弯刀，率先冲了出去。
她要靠着自己的速度，以最快的时间冲出包围，找到项梁和范增，挽救更多人的性命。
这场比赛，她必“输”无疑！
盔甲在这个时候只能是拖累，王素云索性解除掉身上的全部武装，运起轻功，尽量向外冲去。
要快，更快一些！
早就有人看到王素云向外冲去，似乎想要搭箭将她射下。
“来人，将本将军的弓箭拿来。”蒙恬看着迅速向外冲去的身影，冷笑一声道。
“是！”蒙恬身边的亲兵应道，迅速递过来一副弓箭。
王素云早就感觉到情况多有不对，所有人都忙着杀敌，只有她一个人在向外逃窜，恐怕会被人发现，却没想到是蒙恬亲自出手。
一弓搭五箭，蒙恬比起项少羽，有更可怕的力量。
王素云听到风声，伏低了身子，也如同一支离弦之箭飞奔出去。
现在只能向前，绝不能回头！
“啧。”
王素云暗骂了一声。
蒙恬的箭简直如同有灵性一般对她穷追不舍！
她微微侧过身子，将腰间别着的匕首对准离她最近的一支弓箭用力一抛，刀刃与箭刃相触，刚好大侠一支箭矢。
高渐离交给她的东西现在还不能用，否则……全身而退恐怕不是易事。
“哼。”蒙恬冷笑一声，又搭起三支箭矢，直追刚才射出的羽箭。后三支羽箭箭尖推动前面三支羽箭前进，已经快要触到王素云的后背。
王素云轻哼一声，乖乖受了这一箭。
她身上带的武器不多，新月和满月弯刀又是她使得最趁手的武器，她也舍不得就这么扔出去来保命。
反正只要不伤到要害，留两道疤算什么？
王素云向后一翻，避开先前的一支羽箭，借着羽箭之力加快速度。
还剩三支，是乖乖中箭还是……
作者有话说第8章 忠孝难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