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楚军营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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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素云睡得格外熟，第二天早早的就起床了。
“怎么……衣襟破了？”
王素云只记得自己昨天吹了夜风，思虑又有些重，有些发烧的状况，所以躺回被子里好生休养了一番，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的衣襟竟然自己破了。
“他……还没起？”
王素云换好衣服，向内帐张望一眼。
帐内空无一人。
“少羽？”王素云拢好衣襟，心中有些不安。
王素云穿好衣服，这才走出营帐，四处打量起来——所有人都是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昨夜发生了大事。
那项少羽呢？
条件反射的，王素云开始在人群中搜索项少羽的身影。
“素…云。”项少羽停顿了一下，说道：“你和我过来。”
王素云犹豫了一下，乖乖地跟了过去。
“昨夜秦军军临城下，只是一直没有动静。有探子禀报，说这次的主将是王翦，副将是……蒙恬。”项少羽口中吐出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也许之前并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但在韩国和魏国灭亡，蒙恬和他的黄金火骑兵踏平一切之后，蒙恬已经成为秦国力量的象征。
项少羽低声道。“你……你觉得该怎么办？”
王素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么重要的军情，问我有什么用？”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王素云见他眼神诚恳，想了想说道：“你的祖父项燕将军在七国之中是赫赫有名的猛将，即便是王翦，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也绝对不会轻易进攻。我们只能等他们主动发起进攻。你大可以让军中的一些痞子无赖坐在门口叫骂，骂的越难听越好，说不准就有送上门的傻子。”
项少羽听了她的话，有些不可置信，“这……可行吗？”
王素云笑了笑，“谁不要脸谁更容易在这场博弈中胜利。”
“……”
果不其然，王翦因为项燕，不敢贸然进攻，只是日日夜夜驻守在城外，等待时机。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秦兵估计已经在城外建房子了。
这种僵局需要人打破。
此时已经接近过年，士兵们不能回家，再加上城外秦军随时可能会进攻的压力，大部分人都处于随时崩溃的边缘。
正是因为这样，王素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
楚军担心的正是秦军期望的。
这样下去，营啸之事很快就会发生。
所有人都叫喊着想要离开军营，他们怒吼着，拿出自己杀敌的本事去残害自己的同袍。不知从哪个士兵开始，恐惧从一条涓涓细流变成了决堤大水，淹没了所有人的理智。
眼前是一片血雾，这种恐怖的氛围不停的弥漫，遍布在军营之中，干扰着每一个人的心神。
“都冷静下来！”守城士兵高声喊道。
没有人在意他说些什么，只是一股脑的涌向城门，不停地哭喊：“放我们出去！”
案几被推到在地，项燕一大把年纪了，第一次这么生气。
“混账！军中有秦国的奸细，你们居然找不出来？！”
那人把头低的更低，“是，平时这些士兵都很本分，没想到……营啸往往从一个士兵开始，引起所有人的恐惧，这种事……查不到源头啊！”
项燕胸口剧烈起伏，深吸了几口气，看向一旁的范增，“范先生，您看……？”
范增摸了摸胡子，摇摇头说道：“现下军心不稳，将军应当尽快想办法安抚人心才对。”
“这……我坐镇尚且不能安抚人心，难不成请王上过来吗？”项燕叹了一口气。
范增低着头想了想，一会儿才抬起头，意有所指地说道：“营啸乃是天灾，不如就让天家子弟……”
项燕沉默了一阵子，这才点点头，咬牙说道：“好……！”
姬云岚是他用来保项少羽命的最后一张王牌，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用的，可眼前是国家存亡之际，哪里顾得上其他呢？
“祖父？”项少羽颇有些惊讶，随后点点头，“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门卫叮嘱道：“请务必带上您的亲卫。”
项少羽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大概祖父觉得营啸不安全，所以才让他带着亲卫去主帐吧。
“素云。”项燕坐在主位上，紧紧盯着王素云。
周围的将领也和项燕的表情一样凝重，他们紧紧盯着项少羽身后这个不显眼的亲卫。
王素云周围环绕了一圈军中大将，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感觉，“在。”
“关于你是大周后裔之事，你可有方法证明？”项燕端坐，沉声问道。
项少羽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王素云在心底冷笑一声，道：“是，我身上有一块寒玉玉牌，刻有大周字样。”
玉石本来就是稀有的东西，一个孩子有一块玉牌在身已经是非富即贵，更何况还是百年难得的寒玉制成的玉牌。
寒玉曾经是周王室嫡系子弟才能佩戴的东西。
所有的人面色凝重，低着头开始沉思，不知道是该把王素云斩了还是如何。
项燕继续说道：“你知道我要你来做什么吗？”
王素云勾起一个恶劣的笑容，问到：“有秦筝吗？”
项少羽正不解之时，王素云又看向他，“你会击鼓吗？”
王素云走出营帐，看见这些营中大将忙里忙外的样子，忍不住微微一笑，走到无人的角落，这才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布帛上写着一些奇怪的字。
“这……”
王素云抱着琴筝，外面披着一件白色披风，在夜色之中格外显眼，就这么在城墙之上席地而坐，丝毫不担心会有人伤到自己。
她抬起手，十指压在筝线之上，唇角勾起一丝微笑。
项少羽和她多年伙伴，自然知道她恐怕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成功。
她抬起手轻轻一拨，楚歌便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流淌出来。
楚歌乃是思乡之情汇聚成的一首曲目，军队平日里是绝对不会允许哼唱的，以免动摇军心。只是今日情况特殊，迫不得已，项燕才准许姬云岚奏这首曲子。
一开始只有几个士兵听到安静下来，从这些人开始，渐渐的，整个军营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甚至还有人默默垂泪。
就连项少羽都忍不住心中酸涩。
他随着曲子的重音击鼓，两人倒也算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首楚歌，项少羽只是哼了个大概，没想到姬云岚轻而易举地就能将其演奏出来。
姬云岚曲音一转，奏了一首清神醒脑的曲子，这才收起秦筝。
项燕这才走到城墙上，对士兵进行训话。姬云岚趁着这个时候偷偷跑到角落之处。
刚才她看到了盗跖的衣角，知道应该是墨家派人来了，趁着没人注意她，姬云岚跑到营帐一角，看到了雪女和高渐离。
“阿雪姐姐，小高哥哥，你们都来了？”姬云岚有些惊讶，“我之前虽然与巨子商量过派人来接应我，但没想到你们两个头领都来了。”
高渐离摇摇头，“是师傅，她不放心，特意让我来看着你。”
“……”姬云岚少见的沉默下来。“这件事我自做主张，但是我……”
“师傅说了，只要你还安好便可。师父一怒之下将你除籍，族谱里恐怕是……”高渐离想到姬箜气急败坏派他来传话的样子，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本意，楚国之事结束之后，你还是回去多劝劝师父吧。”
姬云岚摇摇头，“我最清楚他的脾气，我若是不闯出一番事业再回去，我也是不好意思的。何况……”她又沉默下来。
雪女看高渐离劝不住她，问道：“岚儿，你是真的想好了？以女子身份在外，总是多有不便。”
“我在外以‘王素云’之名同先生一起投奔项氏，与项氏少主也算是半个朋友，所以才能混到军营。”想到项少羽，姬云岚露出一个笑容，“我有预感，他不是池中之物，将来定能成王。”
这话是谁都不敢说的，偏偏姬云岚就这么说出来了。
盗跖笑了笑，“咱们的小岚果然有勇气，这话可不是谁都敢说的。”
“是吗？”姬云岚一挑眉，“不过这个家伙恐怕还需要有人多加指导，小高哥哥，你是我想出来的最适合的人了，这项氏少主可就拜托你好好教导一番了。”说罢她还有模有样地冲着高渐离拱了拱手。
高渐离被她十拿九稳的样子惊了一下，追问道：“你这么有把握让项氏一族加入到反秦联盟之中？”
“否则我就不会摆脱小高哥哥了。楚国气势已尽，昌平君哪怕是神仙附体也无法挽回，我与项少羽接触甚多，他是个爱国忠君的人，楚国国破，他一定是想着复国，就算我不要求，他也会想办法加入反秦义军的。”姬云岚狡黠一笑。
雪女摇摇头，“你呀，鬼点子多！你就不怕战场上出了万一伤着你？”
“这不是有阿雪姐姐，小高哥哥——”姬云岚停顿一下，看着一副不满样子的盗跖，补充道：“还有名誉天下的第一盗圣——小跖在这里，还怕我受伤不成？”
雪女哭笑不得地说道：“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战场可不同于与我们比试，没人会让你。”
“我自然是知道的。”姬云岚慎重地点点头，“比起这个，我刚才演奏的楚歌如何？”
“你为什么用秦筝，我之前可是看到项燕为了找这么一架秦筝，把整个城都要掀翻了。”盗跖摸摸下巴，“要不是我看不下去了，听了小高的话把带过来的秦筝扔在一处，你可别想着用什么楚歌来安抚人心了。”
姬云岚嘿嘿一笑，“秦筝出自秦国，楚歌却是思乡之曲，我用秦筝弹奏，总有人倍感亲切，这样我也好防着秦国的奸细。”
“比我还贼。”盗跖啧啧两声，接着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楚国？”
“这一战结束之后，我自然是乖乖跟着你们先回墨家，给我娘休书一份，以免她担心。”姬云岚道。
高渐离点点头，“这样就好，免得师傅担心你。”
“对了，我托你们带的东西呢？”
高渐离和雪女对视一眼。
作者有话说第6章 楚军营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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