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不记得》岩笙

2、第 2 章

　　1

　　月初，双子们将陷入许久未见的忙碌中去，来自家人、朋友、恋人的各种事情让你不厌其烦，压力巨大，然而只要你努力期待，月中就将逐渐看到成果。月中，双子们需要避免各种事物同时处理，２４日，可能遭遇突发的旧情复燃。
　　十月，双子座
　　姚曼甩开书，不置一词。迷信也好，打发时间也罢，反正被它说中了一点。
　　许久未见的忙碌。
　　课堂上的纷纷闹闹，才刚刚度过一次月考。似乎高中生的情绪一定要保持在高度亢奋。月考的尾巴还拖在时空的隧道里，接踵而至的是２４、２５的校运会。
　　体育委员接二连三的游说，女生齐刷刷的跑开。可惜了文浩天生的一副帅相，比及不上卫游的王子气息也不至于被冷落至此。拎着报名单，垮着一张脸郁卒的坐回位子。
　　姚曼斜睨着这个同桌，男生稍显坚毅的线条垮成一堆。报名单一晃一晃地甩在桌子边上。随手一拈，指尖用了几分气力，报名单滑落在自己面前。
　　离右手五寸的地方，一枝钢笔。
　　抬手后的几个动作，令男生目瞪口呆。

　　2
　　中国移动　１０／２４　（五）　１５：００
　　卫游把手机塞进裤袋，运动裤泛白的流线些微隆起。校运会？！无非是把方格里弹珠一样的学生打散在另一个名曰‘操场’的大格子里。没什么本质区别。红绿搭配的塑胶操场映衬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好。午后的阳光灼热的逼向眼睑，卫游皙白的皮肤露出粉粉的红。小口的吮着同班女生送来的葡萄糖水，刚刚跑过1500米的他，多少有点体力不支。
　　“下面是女子１５００米赛跑，请各位运动员做好准备。”
　　１５００？！还是女子？学校真能折腾人。操场上松散的棋盘一下改变了格局。裁判员的鸣枪炮，小红旗，几个不高不矮的女生瞬时成了焦点。震耳欲聋的呐喊迫使卫游退了几步。还没退至本班大本营，男生止住了自己的步子，惹来身边女同学的尖叫。卫游皱了皱眉，不置可否。
　　一袭黑色运动装拉出女生矫好的身段，一头长发被挽团髻，高高盘在脑后。不快不慢的步伐，并不显得疲累。原来女生跑步也可以这样潇洒，卫游轻扬起嘴角。马上他就为自己这一没大脑的举动付出了代价——身边的女生花痴要砸下下巴来。
　　一圈，两圈，三圈。没看出来，还有两把刷子。
　　四圈，五圈。不错嘛，有点厉害。
　　“砰！”
　　学校的跑道一圈是２５０米的。１５００米，折算一下就是六圈。
　　第六圈！！！
　　操场上的热情燃至沸点，轰鸣的助威声扎在耳朵里，生生的疼。卫游的视线锁在黑色运动服的女生身上。姚曼没落在下风。相反的是，她正拼尽全力的冲刺。
　　第四。
　　第三。
　　第……
　　距终点不过百米的跑程，姚曼踉跄跌倒。全场一片哗然，有抱怨的有庆幸的有可惜的有无所谓的。卫游掐紧了手指，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紫色的月牙痕让身边的花痴们哀怨可怜。一次性纸杯扭纠在手里，面目全非。
　　明明，是被拌到的吧。
　　跑在第二的那个，是叫做叶惜惜吧。

　　3
　　姚曼趴倒在地，巨大的俯冲力作用，蹭破了黑色运动服。连带皮肤，擦出一快血色的红。同班的女生慌里慌张的从人群里跑出，只差几步，女生下意识的停住脚步。那边终点的冠军已经产生了，但是已经不在重要了。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同一个点上，空落落的只听得见心跳的声音。卫游的眼瞳不着边际的紧缩，夹带着女生的抽气声，卫游看到了。
　　那个穿着夹克的男生，绝对算得上是极品的那种，美男子。吊梢眉，丹凤眼，下巴比动漫人物还要完美。唯美得可以说是夺去了天地的色彩，既不阴阳也不造作，绚丽的只像一弘湖水在波心荡漾。如果不是先有卫游这样一个同样可以媲美的男生先入为主，恐怕当场就会有人窒息而亡。他越过众人，将姚漫捧在怀里，轻柔的动作让人几近癫狂。艳羡的嫉妒的佩服的眼神齐刷刷的投注在姚曼身上。却被男生身上天使的光芒散射得通通透透，羞愧的抬不起头来。转过身的时候，卫游知道了什么叫做望眼欲穿的温柔。
　　轻捧着女生，从拥堵的人群里离开。卫游不经意的斜睨，扫到了女生的表情。
　　低头的侧脸，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下唇，齿痕殷殷。
　　校运会因为这个小插曲，赛场忙乱了几分钟。裁判员厉声的哨子尖锐的叫嚣着‘清理场地清理场地’。卫游回到了自己的班级大本营，脸色埋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部分，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周围一窝的女生兴致高涨兴高采烈的讨论——
　　“哎哎，如果卫游是校草的话，现在怎么办？！”
　　“少来了，卫游比他帅好不好。”
　　“不对不对！卫游那是冷面型，那个啊是天使阳光型的。两个根本没什么可比性的吧。”
　　“反正都是帅到惨不忍睹的。”
　　“……”（唉？你怎么用词的＝＝）
　　“应该是惨绝人寰吧！”不知道是哪个幽幽的飘过来一句。
　　“………………”
　　“好拉好拉，反正就是帅到不行的不就是了，我们管那么多形容词干嘛。”
　　“恩恩！不过——还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咱学校的叻。”
　　“……”
　　“拜托哦老天，也摔出个王子来抱我嘛～～”
　　“就你呃，摔的满脸疙瘩都摔不出个□□来。”
　　“诶诶——你怎么酱紫说人家啊……好歹我也是本校一枝花诶～～”
　　“比比人家叶惜惜看看人家姚曼，要脸蛋有脸蛋要个性有个性！！再看看你自己……”
　　“……不要理你了＝＝”
　　……
　　卫游一把抓起耳机，再受不了女生无聊的恬噪。

　　４
　　迷信：信仰神鬼等不存在的事物；也泛指盲目的信仰崇拜。
　　［２４日，可能遭遇突发的旧情复燃］
　　躺在医务室洁白的床上，消毒水的味道包裹着全身，在空气里弥散得通通透透。双氧水搽在翻出血肉的皮层组织上，哧哧的冒着泡。除了看着恶心点还有那钻心刺骨的疼，火烧活燎的简直不是人过的。直直的盯着泛红发白的皮肤，姚曼眉头一松一紧，下唇的殷红也终于转变成深紫。医务室老师三下两下搽完了药，一溜就不见了踪影。
　　“痛的话就不要憋着啊，嘴唇咬破皮很容易溃疡的。”
　　姚曼不说话，眼睛微微合起，楚翘的睫毛静静的颤动，刷下一片流光异彩。好象停留了几个世纪的沉默，空气中茫茫的风化着Ｏ２、ＣＯ２。男生随手拉上窗帘，槁白的帘布拈在手心，齿轮与杠杆的摩擦被轻易的放大。
　　“抓我回去？！”女生别过脸，“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是不是横躺的缘故，姚曼的话几近于轻柔。只是那薄薄一层冷漠，已经稀释在绵绵的空气里，渗出熹微的惨白，和绝望。推出一波高过一波的惊涛骇浪。殊不知，最露骨的一波竟然是‘啊啊啊啊啊，是谁说迷信就是封建的！！！！老娘剁了他！！！！！’。＝＝
　　男生凝起眉，俄而释然，嘴角弯过好看的弧形，拉出下巴柔软的线条。抬手抚上女生的头顶，放轻了语调“遥遥真任性呐。”
　　向里侧躲了躲，姚曼不着边际的躲开男生伸过来的手，却碰到那块几乎忘记它存在的伤口，刹时碰出撕心裂肺的痛。“哦？！我任性～”转过来的脸是亘古不变的风平浪静，“你想怎么做？！～”
　　出乎意料的，男生勾起更惑人的笑，丝毫不在意女生话里的挑衅成分，“遥遥要怎么玩就怎么玩啊。我舍命陪君子嘛～”

　　“什么？！！”
　　姚曼翻过身，这一下没躲开，结结实实的撞在伤口上，雪上加霜的疼终于令女生龇牙咧嘴，“你干什么啊，伯父伯母不会同意的。”
　　似乎在意料之中的反映，男生依着床沿坐下，双手按在女生伤口的边缘，轻揉的摩擦减缓了疼痛。看到姚曼逐渐平静下来的脸，男生才开口：“你一个人在这里，他们也不放心呐。” 侧过脸，摆出一派正义凛然的架子，“再说了，就算是我照顾你也是很天经地义的吧！”刚正不阿的样子让女生（吓？！）一愣一愣。
　　空气里的浮尘又归于平静，义务室固有的白散射出熹微的光芒。年华留下了陈旧泛黄的剪影，用时光的刻录机记下。框架里的少男少女，被定格成压抑的画面。一动不动的，只等待那一触即发的爆炸。
　　一触即发，爆炸。
　　“柯洛残！你不要太•＃￥！•＃”

　　5
　　转学生的魅力是无穷的是巨大的是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的！！！
　　几个月前的卫游几个月后的柯洛残，在校运会后的懒散时光，将女生们青春又美好的少女岁月掀起一轮新高潮。平时团结八卦的女生群体刹时分裂成两个水火不容冰碳不容的派别。所谓“亲卫队”就是指卫游殿~的亲兵团。所谓“可爱团”，当然是我们帅气亮相的柯洛残的护佣军咯。两大阵营及其闪亮亮的口号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校园里游走，肆无忌惮的传到当事人的耳中。
　　“咳、咳、咳！”
　　才刚一喝水，卫游就被同桌‘现象生动绘声绘色’的描述给一噎一呛，不得不借助邻坐女生忍笑递过来的纸巾。皱着眉说过“谢谢”，卫游略微懊恼的揩去衣襟上的水渍。抬头看见自己那个傻瓜同桌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凄凄的飘过来一句，“长得帅就是好啊。”
　　乍一听见，旋即给了他一个拳头。在意料之中的被架开，卫游转过身，推开就近的一扇窗。凉飕飕的风就那样猝不及防的灌进来，翻动起连近的几张桌子上大沓大沓的复习资料，“哗啦哗啦”作响，撩拨得人心更加慌乱。已经有女生哆嗦着叫：“关窗啊！”看清是卫游后又放轻了声调，矜持的说（==）“冷啊，卫游同学。麻烦你关下窗好么？！”
　　敛起了眉，卫游没说话，只用手一带，不重不轻地就合上了窗。旁边响起一阵女生们的唏嘘，伴着擦口水的动作：“好帅。”
　　不自然的撇过脸，卫游回到了位置上，校园广播里略带娇柔的女音通过空气扩散到每个人的耳朵里。额边的太阳穴突突跳起，卫游闭上眼，轻柔的按着眉头。毕竟还是折腾了几个晚上，该来的还是搬进来了。可起码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也不是一觉就能睡舒坦的。
　　周围忽然骚动起来，人群往窗边挤的往楼下跑的，光听那“砰砰”的脚步声就能想象出来的声势浩大。卫游从不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伏在桌上准备补觉。一个激动的女声甩着她墩肥的手臂，大幅度的动作撞倒了卫游桌角的水杯，噌噌地往墙角滚。有些烦躁的起身，卫游越过女生径直走向墙角。弯腰，拾起的下一个动做，卫游也没能把眼光从窗口移开。
　　那些引起骚动的原由，就在这里。
　　操场上，几个熟悉的身影。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路人甲乙丙丁。
　　旋涡中心的，是笑得花容失色的柯洛残。旁边的一个，不是姚曼。
　　叶惜惜拽着柯洛残的衣袖，方寸大乱的解释着什么。急切的表情出现在这张一贯自信满满的脸上，卫游觉得意外的和谐。音量本身似乎不小，不过在流动的风中在满满的人群低下，就变得异常的细微。哪怕是伸长了耳朵，也一样于事无补。
　　柯洛残溢满笑意的眼睛，温雅的抽回衣袖，伸出食指，直直地指向操场另一端。凑热闹的人群在柯洛残１８镀金的笑容下自觉地闪出一条道。几十个人头齐刷刷的扭过去，场面颇为壮观。
　　一眼就能看到的尽头。
　　林荫道下，姚曼站在秋桐树下，一个人，卓然特立，波澜不惊。
　　收回自己的视线，卫游回到位置上，将水杯放回桌角。闪瞬即逝的几个镜头切在脑海里，划出一条平滑的曲线。
　　叶惜惜……
　　几个月前也是这么找到自己的吧。只不过当时的自己，好象没有留给女生足够多回旋的余地。不过这个移情别恋的速度还真是快啊！呵～这就是女生么。
　　抓过课本，卫游匆匆扫过几眼单词。记得老师说过这节课要测验的。
　　“铃～～”

　　６
　　乐于助人关心集体团结同学，是叶惜惜。成绩优异体育拔尖文舞全才，。貌美如花温文尔雅娇小可怜，是叶惜惜。爷爷局长爸爸市长妈妈律师，是叶惜惜。总之就是人人颔首失口称赞的天之骄子。
　　“砰！”
　　房门在力的作用下来回摇摆，在空中规矩出自己的半圆。所谓零界状态，通常指理智悬崩一线，一触即发的类型。男生Ａ挑了挑眉，对突如其来的响声不置可否，继续听着自己的ＣＤ。男生Ｂ歪了歪身子，仔细勘察女生的脸色——不好惹啊，现在。
　　“柯洛残！——很好玩么？”姚曼平和的语气比预期的狂风暴雨要温婉太多，但切不可粗心大意！毕竟房门还在摇晃，那可是实打实的前车之鉴＝＝。天生敏性的柯洛残已经察觉到了那些隐没在平静表象下的惊涛骇浪波涛汹涌，有如排山倒海的气势重重地压在自己身上。挂出迷人的微笑，柔柔的看着女生，一言不发。
　　“不要给我装傻！”
　　“没有啊～遥遥好凶哟。”
　　“闭嘴啊！你还嫌麻烦的事不多么？！”
　　“麻烦？！……唔——”
　　“叶惜惜的事你自己摆平，少把我推到风口浪尖！”
　　“遥遥你见死不救～”
　　“死不了！何况叶惜惜还是本校头牌校花，不亏待你。”
　　“好狠的心～”
　　“随便你。”
　　“怂恿我红杏出墙可不好哦～～”比红杏更让人哆嗦的下一句是，“你才是我未婚妻啊。”
　　‘啪！！！’
　　急促的短音节砍断了意蕴深厚的对话。卫游捡起掉在地上的ＣＤ盘，转身回了房间。
　　空中的气流幢幢回转，闷出一个巨大的旋涡中心。仿佛什么东西陷在中间，求生本能挣扎着要爬出来。扑腾忙活了一阵，又跌回重重的旋流中。
　　姚曼怔了怔，随即走到柯洛残边上，面无表情的脸其实更像冷若凝霜。姚曼没看柯洛残，身子一倾，左手撩上书包的带子，却步回房。拉上房门的时候，动作一滞，声音不大不小的刚好每个人都能听见。
　　“房东过两天来收房租，自己准备好钱就是。”
　　客厅里只剩柯洛残一个。歪在沙发上，眼睛停驻在两间房门，斜斜睨视片刻，邪邪的笑——
　　“哦～～”

　　年华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