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我的半身是向导》锦鱼枕

57、第 57 章

　　人与人的关系和情感链接是蜘蛛腹部喷射出来的蜘蛛丝。一根根细丝被增强过韧性的蜘蛛丝相互缠绕在一起，可以编织成一张巨大的、具有黏性的网。

　　猎物一旦沾上这张网就难以脱身。

　　苏方木看过蜘蛛一会速度很慢、一会速度飞快的织出一张网，织出来的网先是相互对称、很有规律的漂亮蛛网，或许是织网的时间长了，蜘蛛的耐心像腹部丝腺内渐渐减少的蛋白质纤维，开始胡乱、草率地在蜘蛛网上爬行编织。

　　一旦猎物被缠绕住，蜘蛛便可以根据蛛丝传来的颤动频率分辨猎物的大小、种类。蜘蛛会耐心的等待猎物剧烈挣扎后体力不支，这个时候是蜘蛛登场的时机。

　　返程的路途是漫长的。苏方木看到清晨紫色和红色互相映衬的天际，走上微微颤动的踏板，向着机舱内走去。

　　每个哨兵在这艘飞往森城的交通工具都有一间专属于自己的休息空间。苏方木按照数字编号来到一张软椅前，思考一会选择把鼓囊囊地背包抱在怀里入座。

　　她没有携带过多的物品出门，不需要放置行李箱，唯一一个背包又被她抱在怀里，因此她的行李架空置。起飞前，苏方木不需要广播提醒，自己将安全系带扣上，背后靠着软绵绵的椅背，侧过头看没有完全亮起，颜色略显昏暗的紫色、粉红色。

　　背后的伤口在宣誓存在感，苏方木收紧手臂抱住背包。她的精力说不上充沛，无事可做时看向窗歪，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她有一个很清醒的认知，她知道自己在空中飞行，正在乘坐飞往森城的飞机，大脑在告诉苏方木实际情况。她在清醒的认知中回到过去，做着一个很遥远的回忆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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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队长丁仲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在草药上没有多少天赋的哨兵。就算如此，她依然对草药抱有极其浓郁的兴趣和相信自己一定能成为哨兵中的草药佼佼者的目标理想。

　　“不算！不算！这局不算！我们队里没有向导啊！”丁副队如果是一个热爱下棋的业余棋手，她大概会有一个臭棋篓子的称号。她耍赖阻止风瑾鸢在试卷问答上划出来的错误符号，“我这是为了大家！万一哪天吃的东西太乱中毒怎么办！当然需要医生！”

　　丁副队在大家注视的目光中自信一笑，“我就是那个为大家解毒的医生！你们别不相信啊！”

　　风瑾鸢：“那么，丁医生你知道这个名字怎么念吗？”

　　脑袋昏沉沉的苏方木宛如一个被老师点名的开小差学生，一个激灵从趴在桌上的姿态弹起来，端正的坐在那听风瑾鸢说话。

　　她嘴里还叼着没有吃进嘴里的虾肉。柳白、柳墨要给苏方木投喂的新一块虾肉不由分说的怼到苏方木的嘴唇。

　　柳白：“老实说，苏枋这回生病的时间太长了，要多补一补营养。”

　　柳墨：“就是说啊，你要是听丁副队的话，每天按时喝药，说不定早就好了。”

　　苏方木手背抬高虾尾，把虾肉塞进嘴里咀嚼。柳墨是丁仲凉的铁杆粉丝，就因为丁仲凉误打误撞给她治好胸腹刺痛的毛病。

　　哦，丁仲凉治好柳墨这个毛病的当天，苏方木喜提一个苏枋的别名。为此，丁副队为自己辩解：“这是个好东西！你看书上说的，主治胸腹刺痛……活血散瘀还能清热解毒！”

　　柳墨是队里发誓坚决不会违背唯一一个“医生”医院的忠诚患者。
　　柳墨：“背叛医生不可取。”

　　丁仲凉扶起滑落的眼镜，斩钉截铁地回答：“苏枋啊！”

　　风瑾鸢：“苏方木啊。”

　　苏方木无奈地咽下虾肉，一个队长，一个副队长总在丁副队药学考核的现场点她的名字。丁副队每次背完草药都会进入“走火入魔”的境地，时常把分开的每一个字看得清清楚楚，合起来组合成别的词语。

　　过了一阵，苏方木忽然觉得呼吸很难受，每一次呼吸都费一些力气。她轻微恶心出现轻微恶心的症状，把手掌贴在脸上说：“有些淌，对不对？”

　　苏方木问旁边坐着的柳白。

　　柳白吓得把筷子甩出去。“苏枋你又发烧了？”

　　“是吗？”苏方木的背后发痒，“背后有点痒。”

　　柳墨：“苏枋你身上长出红疹子了！你是过敏吗？”

　　丁副队捧着厚厚的书冲过来说：“咱们队里的医生来了！”

　　苏方木被丁副队一番折腾。

　　风瑾鸢：“方木吃了什么？”

　　柳墨：“丁副队的药！”
　　柳白：“我和柳墨喂给她的虾肉，苏枋自己吃的米饭！”

　　负责投喂苏方木的柳白和柳墨立即回答风瑾鸢。

　　风瑾鸢：“你给方木的药是什么？”

　　丁副队：“什么都没有啊。只有浓缩的维生素C！”

　　好的，破案了。

　　这顿饭除了苏方木出现一点小意外，另有两个因为进食鱼蟹引起腹痛、吐泻的队友一并“躺板板”了。

　　另外两个队友的症状比苏方木要严重得多。丁仲凉忙里忙外，指挥柳墨说：“紫苏叶解热、抗呕吐……紫苏煮汁饮之可解鱼虾蟹中毒。”

　　苏方木病蔫蔫地趴在沙发上，等待营地的医生上门。她眼前多了一杯温度适中的水。

　　“谢谢队长。”苏方木没有经过思考，接过水杯就喝水。她咕咚喝了两口，停下来回味这杯水的味道，“是甜的。”

　　“对，这是蜂蜜水。”风瑾鸢手心贴一下苏方木的额头问，“还是很难受吗？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苏方木摇摇头，一股脑把水杯的蜂蜜水全部喝进肚子里。“现在不想吐，就是痒。”

　　“多喝一点蜂蜜水看看。医生还要一会才能到。”

　　“哦。”苏方木没有问为什么要多喝蜂蜜水。她看着粘稠甜蜜的琥珀色液体融入可以入口的温水，听话地喝下第二杯蜂蜜水。

　　“队长！”丁副队举手找风瑾鸢，“咱们这边两个鱼虾蟹中毒小屁孩也要喝蜂蜜水！她们增加能量和补充水分，抗菌和抗炎缓解症状。”

　　“……”

　　“书上说蜂蜜能增强胃肠蠕动,促进身体毒素和垃圾的排出，补中缓急、润燥解毒！”

　　“方木没那么严重可以适量喝蜂蜜水，严重腹泻不适合。”风瑾鸢话还没说完，卧躺的一名队员翻身下来冲进卫生间。

　　“哦……”

　　“唉——”
　　苏方木叹息。不一会，她捂住嘴巴冲去另一个卫生间呕吐。

　　“啊！苏小木我——”
　　“我现在出来。”

　　最难受的不过于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情况。苏方木和另外两个队友交替进入两间卫生间。为了不给腹泻的队友添加麻烦，她索性霸占一个垃圾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满头大汗的营地医生赶来。“呼！营地今天是怎么了？好多食物中毒的哨兵……”

　　苏方木坐在一边等医生给两个情况严重一点的队友看病，轮到她时，她已经能活蹦乱跳了。
　　“我觉得已经好了。我不需要看医生，队长。”

　　“小孩子要听话。”风瑾鸢按住自认为已经完全好了的苏方木说，“红疹子不痒了？”

　　“痒……”

　　“听话，看完医生，队长请你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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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方木的双眼慢慢睁开，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广播在提醒她预计还有半个小时抵达森城。

　　头顶的灯光光线较强，晃得苏方木的眼睛眨出一点眼泪。她调整姿势，将过长的刘海遮住双眼，无意识地拉扯盖在身上的毛毯，头一歪继续睡过去。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无法不惦记那个久远的梦。

　　苏方木几近无声的呢喃无人应答。

　　她再一次醒来，飞机已经降落。苏方木把微微僵硬的双臂自然垂落，迟钝地看见背包上放有一朵枯萎的六出花。

　　“这花是?”
　　苏方木询问来回收毛毯的空姐。

　　“我不知道，小姐。”空姐温柔回答，“我们已经回到森城了，欢迎您来到森城，小姐。”

　　苏方木不知道盖在身上的毛毯和背包上的枯萎六出花从何而来，对向她善意的空姐说：“谢谢。”

　　苏方木等飞机上的乘客数量减少，过道不再拥挤才起身走出去。
　　她不像其他人那样急着去见想念的亲友。

　　苏方木想，不会有哪一个人知道她是今天回森城。

　　她慢慢走出去，在透着青色与蓝色的地平线上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白色的灯光照亮一片方寸之地，苏万叶穿上呢绒的外衣站在灯下看着苏方木。

　　苏万叶现在看不出是个人。
　　苏方木捏住六出花的根部想到。

　　苏方木往前走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一些。“你很冷吗?”

　　“我还好。药老师逼我穿上的。”苏万叶心事重重，努力挤出一点微笑说，“欢迎回来。”

　　“……你不高兴。”

　　“怎么会，你回来我很高兴。”苏万叶看清苏方木手里的六出花，“这朵花是……”

　　苏万叶直觉认为，这是那朵她和苏方木都觉得埋葬在疗养塔的六出花重新回到她们眼前。

　　“忽然出现的。”苏方木问，“六出花的花期已经过了？”

　　“嗯。”

　　苏方木和苏万叶一起朝外走。

　　苏方木：“为什么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

　　“老师问我，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很好。”苏方木把问题抛给苏万叶，“你觉得呢？”

　　“药老师昨天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你觉得呢？”

　　“……”苏方木扭过头，不说话。

　　苏万叶对别扭、不确定的苏方木轻笑一下说：“我觉得，关系应该不错。”

　　苏方木瞄一眼苏万叶说：“我请你吃糖。”

　　别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