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我的半身是向导》锦鱼枕

42、第 42 章

　　苏万叶在听苏方木解释和剔除苏方木坏心眼之间选择了前者。“两个月亮？”

　　“对。两个月亮。”苏方木侧过头看向窗外扑棱翅膀的小雀，她不习惯被苏万叶这样拥抱在怀里。“苏……万叶放开我。”

　　“不行。”苏万叶强硬的拒绝苏方木的要求，“我不会松手的，苏方木。”

　　“为什么？这个时候你应该放弃我。”苏方木没有放任苏万叶继续拥抱她。来自苏万叶的拥抱让苏方木无所适从，她要推开靠近她的每一个人。

　　苏方木最近几年经常会有这样不对劲的状态。有的时候希望能够有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更多的时候会因为身边多一个人、出现另一个人停下来的时间长一点而烦躁。

　　她会在不同时间、不同的场合推开靠在苏方木身边的每一个人。

　　当在苏方木身边暂时驻足的过客迈出脚步离开那一刻，苏方木的心里会出现一个念头。

　　——看吧，果然是这样。

　　——像我这样的人，身边怎么会有人留下来。

　　——走吧，都走吧，全部都走得越远越好，只要离她足够远，才不会影响到她。

　　“不。我不要。”苏万叶已经适应用这样的姿势拥抱苏方木，“我会拉住你的。我听得到你心里在想什么。”

　　一阵沉默后，苏方木说：“你在说什么屁话。”

　　“不管你多少次这么想，多少次忽然心情消沉，我都会拉住你。”苏万叶把苏方木抱的很紧，她身上的向导素的气味把怀里的哨兵从头到脚都包裹起来。

　　苏方木不需要食用任何一种稳定精神的药物。只要时间足够长，她会受到苏万叶的向导素影响，会在苏万叶的疏导下又一次回归精神状态平稳的时候。

　　如果苏万叶的向导素对苏方木来说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贵的离谱的特效药，苏方木不得不承认这一种特效药的作用有多强大。

　　另一件不能够否认的事实是，苏方木的身体很容易对一种药物产生抗药性。

　　苏万叶的向导素在慢慢失去原先的效用。正如苏万叶每天都会从苏方木房间的桌面上拿走对应一日里量的药物。

　　苏方木每天都能看到药物在减少。不管是姨妈还是胡老师，只要是个会数数的人都可以发现这一点。

　　苏方木能够感受到苏万叶向导素的作用在逐渐减弱，她相信苏万叶同样能够发现这一点。

　　“放弃我吧。”苏方木的手缓缓抬起，又在距离苏万叶后辈仅剩下一毫米的地方停下来。她的手迟迟没有落在苏万叶的后背，“我迟早会掉下去，运气再差一点……会尸骨无存。”

　　苏方木没有恶毒地拉住苏万叶一同摔落深不见底的深渊。不管悬崖距离地面的距离是多少距离，苏方木一个人摔下去不会发出多余的声音。

　　她无法估算把一个苏万叶拉下去会制造出多大的分贝。

　　“不行。我不能让你掉下去。”苏万叶死死地拽住苏方木，用尽力气把苏方木拉到她身边，“我不能让你成为我。”

　　“我是怎么成为你的？”苏方木的手垂落在沙发上，平静地问，“我和你是相同的，还是不相同的？”

　　“……”

　　“不回答，没关系。秋天来了。”苏方木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是注视着窗外，她看见树叶从翠绿变成深绿，慢慢图上秋天的金黄、枯黄。

　　树叶会静悄悄地从枝头上掉落，安静地落在地上。每一天清晨，落在地上的枯黄枝叶和树枝会被负责清扫小区卫生的机器吸入机器内部存放枯枝败叶的地方。当机器里面没有空出来的位置，当天清扫的所有树叶和树枝都将变成没有一丁点用处的废弃的物件。

　　又或许，唯一的用处是充当所有植物的养料。

　　苏方木：“如秋叶一样寂静的死去，没什么不好的。”

　　“你在想peach。”苏万叶说，“你充其量就是一根倔强到底的木头。”

　　“哦。”苏方木扫一眼还抱着她的苏万叶，“你能不能不要再占我便宜了？”

　　“不行。”

　　“啧！烦人！”

　　……

　　苏方木没有动手推开苏万叶，直接等到苏万叶自己松手，她才从这位向导身边离开。

　　苏方木的光脑接收到来自李子的讯息。

　　她和李子的上一条讯息截止于两个人分别走向不同的人生岔路口。苏方木留在前线的一个月后，李子发来讯息询问苏方木在前线过的怎么样。

　　苏方木回答说，还好，你呢。

　　李子说，我挺好的。

　　然后两个人都不再给对方发送私聊的讯息。

　　李子的近况苏方木是知道的。因为李子她们三个人会在四个人的群里聊天，苏方木只要找一个有空的时间把群聊的信息记录从头到尾看一遍就能够了解到群里另外三个人在说什么。

　　她的时间与另外三个人的时间很少有重合的时候。有的时候，苏方木有空了，另外三个人不是睡觉就是在忙别的。最开始，苏方木偶尔会发出一两条信息，但是没有激起一点点水花。

　　她们都在忙吧？

　　她们没有在生我的气吧？

　　算了，发送出去的消息和分享出去的视频没有人回复，我一个人怪尴尬的。

　　为什么超过两分钟就不能把消息撤回呢？

　　苏方木不再往群聊天里发送多余的废话。她又一次忙碌起来。

　　等到苏方木再一次有空查看光脑的群里消息时，她发现另外三个人中偶尔有一个人发一些没有营养的段子，不管隔上多少个小时，至少有一个人会回应一下子。

　　哦，原来只有我是不同的。

　　那一天，天空的星星又稀少又昏暗。

　　苏方木对着李子发来的讯息陷入一事半会挣扎不出来的回忆中。她们四个人的群聊天已经有一年没有出现新的对话消息。

　　这个群最开始建立起来时，只有零星几个消息和某一个人转发通知到群里出现的清一色的“收到”、“1”。四个人的关系慢慢变得熟悉，群消息才像堆在谷仓里的稻谷，从一粒稻谷都没有到稻谷满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减少对话的？

　　苏方木回想起她的每一个人生节点。从去前线那一天开始，再到大家从前线离开，再到一个被家长耳提面命回去吃相亲的苦的群友箜篌减少出现群聊的次数，再到那个曾在医院附近遇到的同学阿舞发出她与另一个哨兵结婚的请柬。还有后来的一次聚会，身体忽然不适的苏方木被远远的抛在后面的一幕。

　　是了，阿舞与她的哨兵先了领证，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举行婚礼的那一天，苏方木回到森城了。婚礼当天，刚刚入队的苏方木需要随同队长风瑾鸢回到森城汇报前线的工作。

　　本来是只有队长一个人就够了。风瑾鸢笑着带苏方木熟悉工作流程，苏方木脱不开身，而且她和另外三个同学的关系变得很微妙。她们应该还是熟悉的，可是苏方木一想到数次没有回应的群信息，她失去久别重逢的期待。

　　苏方木的选择在新人眼里可能有些好笑，混得不怎么好。她还没有混出点实际的东西，又是从前线回来的，一身算不上干净的气息与留在森城不必在异兽堆里出入的同学不一样。

　　一身杀伐之气的苏方木没有在阿舞的@询问是否出席的名单中。敏感的她不好去扫别人的兴，又认为什么都不说不合适，硬起头皮反复修改的祝福的话语和表述不能前去参加婚礼的遗憾。

　　同一个哨兵学校、同一个群、曾经同一个小队的阿舞表示理解，可能心里还是有对苏方木不去参加婚礼的怨怼。

　　至此，苏方木与曾经并肩同行的曾经队友彻底走散，分别走向各自的未来，她会被特定的道具触发某段记忆深刻的片段，而后在后面默默的看那些人越走越远。

　　堆积在谷仓里的稻谷在谷仓里堆积的年限太久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陈化。

　　苏方木抬头看到苏万叶一直注视她的眼睛。

　　我一直看着你，陪伴你。
　　苏万叶无声地传达这个讯息。

　　苏万叶：“两个月亮是怎么回事？”

　　未来三天里将迎来一颗临时的行星。

　　这是苏方木在星网上看到的资讯，是由帝国的研究人员发现这一颗临时的行星像月亮一样围绕她们居住的星球运转，并且为这一颗行星命名为“4202 SS9”。

　　从这篇文章发布到现在，按照文章提及的时间，这颗将在今日完成围绕星球轨道运行一个完整的周期。“4202 SS9”会像月球一样运动，贴近轨道划过时将会被人类的肉眼捕获，届时人类将会看见天上的两个月亮。

　　再从这一天起至约莫未来两个月的时间里，“4202 SS9”将告别她们的星球，回归“4202 SS9”的星系。

　　不管是谁都是会离开的。

　　苏万叶：“晚上一起看月亮吧，苏方木。”

　　“不了。”苏方木垂下眼睫回答苏万叶，“你可以找代咏冬陪你一起看。”

　　【李子：苏方木，老师的乌龟王八蛋是不是送到你家了?】

　　【苏方木：对。】

　　【李子：果然！老师在办公室看见她给你准备的礼物还放在桌面。准备看完乌龟去研究室的老师天塌了，现在各个角落旮旯找乌龟。】

　　【苏方木：乌龟、王八、鳖是怎么回事?】

　　【李子：甲鱼吗？甲鱼是老师准备拿来练习厨艺的食材。乌龟是老师最近新养来给她送终的大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