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那些》沐云重

2、习惯没有你，赵。悼念我的友谊

　　不知道从何说起。 哭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平静下心情。
　　突然想起了你说你对我的第一印象。
　　那是一年多以前军训的时候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啊，那时的我，扎着长长的马尾，穿一件金色纽扣的白上衣，你说你只记得我很白，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前了吧，我们挽着手，靠着门站在玉泉路→东的地铁上，你调侃我像只金鱼，说倩倩像只黄棕相间的大脸猫……
　　我总说我不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是什么样子，其实我记得很清楚，你的声音细细的，与你的外貌很不符，脸上总是红红的，却不是因为害羞或者紧张，天生的吧。
　　军训那时，我拉着下铺的季每天来往食堂，而你，牵着小晗的手。
　　其实说起来，我认识小晗比认识你要早吧，在去往昌平的车上，我和小晗做了同座，聊得很开心。
　　第一次和你有交集，是一次意外吧。在地铁站里，我和倩倩，或许还有款爷。那之前，我就有点羡慕你跟小晗整天腻在一处的友谊，我和季，很合得来，但是，我们之间的话总是很少，颇有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记得一次，中午老师把大家集合在班里讲事，只有你和小晗的位子空着，同学们说，你们肯定是在一起的，不会出事的。我看了看坐在斜后桌的季，突然有些感慨。
　　那天中午，和季一次去吃饭，找空座的时候遇到了你和小晗，很自然地坐在了一起。不太记得那天吃饭的过程了，只想起那天的中午，阳光很足，刺得我睁不开眼。四个人，你，我，季，小晗，穿过操场，我说，干脆我们四个结拜成姐妹好了。你们同意了，然后就是排行的问题，我死活要当老二，后来咱们四个讨论了半天出了结果，按年龄，最小的我成了老四，你成了老二。其实我不太讨厌四，我很崇拜的雍正帝胤禛就是老四。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至于之后，一切都自然而然，一起吃饭，一起下楼出操，被男生们叫做“□□”。而且，我们两个，还有一道特殊的牵绊，和你一起回家。这，更是很久很久的之后了吧。
　　与你相熟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沉默寡言，内向的女孩儿，可是熟起来之后，发现你是一个内心活跃异常的人，就像寂寞内敛，敏感悲观的我，总要装着乐观开朗，大大咧咧有点单纯的样子一样，我们都有一层保护色，只不过你选择了用默然掩饰热情，而我，选择的是用喋喋不休掩盖我的落寞。我们那么极端，又那么相似，你偶尔露出的兴奋和孩子气，让我觉得很安心。不知道为什么。
　　9月底的校运动会，作为体委的我，正对着报名表上女子1500米空空的格子发愁，你拉着小晗来报名。对啊，那时我们还不熟。运动会那天，小晗出了点状况，没法跑，跟我请了假，你一个人去检录了，我耳朵里塞着sony的耳机，听着喜欢了很久很久的Beyond，看着你步伐缓慢地跑步，一圈圈下来，你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也有点苍白，不过，你还是跑下来了，最后一名，真糗。前几天，不知怎的提到运动会，你跟我说，当时你和倒数第二被倒数第三兜了一圈，当时我笑了，可现在，我却笑不出来。
　　10月，图图脚伤，生日当天从宿舍楼梯摔下，骨折了，真衰。你总是有点善良，是自告奋勇么？天天和小晗一起推着图图的轮椅从一楼到四楼，虽说是坐电梯吧。而我承担了每天中午从食堂把饭带到班里和图图一起吃，然后再把饭盒带回去的任务。综合楼离食堂可真不近。那段时间，我开始有点了解你。到最后，我也每天跟着你们和轮椅跑上跑下，开电梯的师傅不让三个人一起，所以总是我大老远从音美楼把图图推过来，然后你们陪她坐电梯，我猴急地赶在电梯之前窜上四楼，再从电梯把图图推到教室。
　　过不久，图图脚伤好了，我们却成了密不可分的好友。结拜姐妹之后，我总是叫你二姐，要不然就是赵赵。看到你的“真面目”后，我竟不由得有些好笑，你那么快乐啊，为什么要隐藏呢？
　　然后的然后，你和我的关系越来越好，然而是不是因为合久必分，你第一次跟我提出了，彼此冷静一下吧。没有争吵，你说我们都是不会争吵的人。然后没出两天，又和好了。速度惊人。
　　寒假，我清楚地记得，2月12日，人民大会堂。我们两个去看演出，我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暗号”澎湖湾，就是出自那天吧。很开心很开心，错过的木偶剧，错过的电影，都无所谓，因为你。
　　一年级的第二学期，季离开了“□□”。
　　5月，你的生日，我们去了故宫。虽然不是两个人，虽然因为时间原因只在外墙转悠了一圈。我记得很清楚，我玩着雀巢的小瓶瓶装水，把它抛得很高，然后接住，有几次没有接到，你悄悄抿嘴笑了。故宫，是我除了学校和家，在整个北京，最爱的地方。之前是因为胤禛，可现在，确实因为你，因为那是我们共同踏过的地方，我和你。
　　我们都很敏感，所以经常会闹别扭，不过都是绝对不超过三天就会和好，每一次，每一次。我以为就这样下去了，永远永远，我都计划好了，我们考同一所高中，或许就升本校。小晗肯定要学文的，我，肯定是理，而你，学哪个都好。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小晗、你和我，我们永远不分开，永远，三个人。
　　或许，老天是个急脾气，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许愿让他不耐烦了吧。
　　那个礼拜四，很普通的一天，要硬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下雨了吧。07年的第一场秋雨。雨忽大忽小，却总在下。偶尔停个个把小时，就又淅淅沥沥地下了，密密的。小晗最喜欢雨天了。
　　中午，你说放学有事趁中午得把作业写完，不去食堂了。我和小晗两个人去吃饭。总觉得你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怎么了。
　　下午的第二节课，音乐。去音美楼的路上，你说，冷静一下，我们做普通朋友好么？我略有些吃惊地看你，你很认真，前所未有的认真，跟以前不一样。强忍着不哭，却没有忍住，不是号啕大哭，我不会，也不想，连抽泣声都没有，就是不停地掉眼泪。
　　放学的时候，你为了不跟我一起走，宁愿帮倩倩大扫除，我看向小晗，喊她，她没有注意我，叫，霏，霏……经常与她一起走的女生，然后，擦肩而过。我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冰说，既然你放弃了我，那么，我为什么一定要非你不可。是啊，在你离开我的这段时间里，我的身边出现了许多安慰我的人，他们说，你不要我没关系，他们跟我一起。
　　我以为我会很幸福，失去一个，换来那么多。可是，我一点都不快乐，因为，他们都不是你，不是你啊……
　　记得那天，你说，不是这样，不是……你不是不要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我相处。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肿得像核桃，悄悄睁眼，你也是泪眼朦胧的样子。
　　第二天，雨仍然下，我没有带伞。前一天的一切都好象没有发生，一样说笑，一样地一起。我以为，我以为所谓的抛弃，不过是一场梦，不过是我的幻觉，或者你心情不好的发泄。放学，我去科技楼交运动会的报名表，你和小晗在外面等我，我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你却说，对不起，我想我们还是散了吧，只做普通朋友好了。我笑。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小晗一脸哭意，她说，你不要装傻了，接受现实吧，她不要你了，不要你了！我怔了，眼泪唰唰地流，我想大声质问你，为什么？为什么？
　　可是，你一脸落寞，不是那副面具，是真的。我不忍心逼你。你说，或许你不适合有朋友，就算离开我，也不会再有别人。
　　出了校门，你说，你让我拿着伞，往前走十步，你有话跟小晗说，我接过你的伞，听话的走了十步，回头，却看到你撞开人往返方向跑的背影。你趁着乱跑进了铁建大院，而我，却被保安拦了下来。
　　我又进了学校，去了综合楼，靠在我们以前课间总在那里聊天的窗台上。静静的看雨，然后没有撑你的伞，走过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
　　哪里哪里，都有我们共同走过的记忆。
　　小花园，曾经班委开会的时候，你和小晗就在另一个廊子里写作业。
　　图书馆，你和小晗曾经用了几乎十几个中午陪我在二层的历史地理阅览室把所有有关胤禛的书看了个遍。
　　科技楼，我们曾经一起“搬’”图图而迟到了小半节公sir的信息课。
　　初中楼，你曾陪我一次次找人。
　　大操场的看台下，我们整个中午坐在那里，你们听我语无伦次地讲故事。
　　我回到食堂，门锁了，我站在门外，悄悄地回忆那天，我们怎样地认识，回忆那张载满我们回忆的桌子，却发现，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因为，我曾经以为，那只不过是开始，我们可以拥有永远的。
　　周一的早晨，把那把伞放到你的桌子里时，我悄悄地夹了一张纸条，要幸福，请一定要幸福，然后，看着你和倩倩打闹着进来，你一脸笑意，我对着你的脸庞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再见了，我的赵。
　　永别了，我的二姐，我的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