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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姑娘出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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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红玉见她出神,轻声唤着。
菀晴望了望红玉,瞧她手里暗红色起梅花的暖手抱枕,和院子墙角的花竟一个样。
莫不是这红玉喜梅,所以纵是这府里偏僻的地,也是种着梅花。
这般想着,秦朗倒是情深的人了。
拢了拢思绪,菀晴看着红玉的眼睛:“既然是有情人,本就该在一起,不为过。”
红玉不知这话怎么个意思,犹犹豫豫的瞧着。
“夫人还有什么事?”菀晴多多少少有些不耐烦,这秦朗,她喜欢拿去便是,自己又不会去抢。
“原先也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只是如今我已嫁入府中。姐姐是将军的前妻,这断没有休了之后还住在夫家的道理。想着姐姐也是不愿的吧,所以我想给姐姐在外头置个院子,吃喝用度自然也不会亏待。”
菀晴低头想了想:“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将军的意思?”她也早觉得应该搬出去才是,只是无亲无故,她不过是个弱女子。想来却不该是秦朗的主意,要打发早就撵了,大可不必拖到现在。
“将军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让我给姑娘说上一说。姑娘也知道,将军是个做大事的人,有些事不方便出面。”红玉这般解释着。
他既然肯为眼前的女子休妻,即便抗命也不怕外人道他薄情,又何需担心这点。菀晴觉得秦朗不似这般的人,只是心里瞧着怪异,秦朗当真不懂女儿家的心思?既然要娶佳人,还要留着她这个碍眼的,不怪红玉心里不痛快。
这样想着,也就释然了,心里掂量着红玉大约是怕自己会再找上将军,大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出府未尝不可,只是需要麻烦夫人帮衬着。”菀晴说着话,眼睛瞟了瞟外面:“我这还有一个丫头和一个妈妈,若是她们要跟着,还得请夫人体谅下。”
“这个自然。”红玉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过是银子的事,只要能把她送走就比什么都强。
“若是夫人没什么事,菀晴就不留了。”
红玉见她送客的架势,想着目的也是达到了,便很快起身:“晴姑娘通情达理,以后也定会寻个好归宿。”
菀晴笑笑,并不说话,只是听着院子里又热闹了些,便走了出去开了门。
“张妈妈,你回来了。”菀晴见着张妈妈叉着腰和那宝珍对着的样子,愣是给逗笑了。
“姑娘,可还好?”张妈妈见她出来,顾不得许多,急着就走到跟前,好一番瞧着。
菀晴心里一暖,到底是关心自己的人。
“晴姑娘身边的人竟都这般好。”红玉瞅着这两人,不无羡慕。
张妈妈只道她是小柔口中的狐媚子,自然是给不了什么好脸色。
红玉面上过不去,也就带着宝珍急急的回了。
眼看着红玉一行人的身影没了踪迹,才瞧见小柔一瘸一拐的进来。
“这是怎么了?”菀晴急忙忙的跑过去扶住。
小柔看着她,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没出息的丫头,摔了一下就这副娇气样子。”张妈妈揽过小柔把她送回屋里。
菀晴在后面搭不上手,也就一步一步跟着,这才看到小柔的衣服脏了不少,果然是磕着了,这才下过雪的天,地面也是极滑的。府里其他的地方倒还有扫雪的,只是她这园子附近少有人来,想来也是不会有人过来打扫,大约是急着给自己找帮手,硬是在雪地上跑着,十有八九是刚出门就给摔地上了,这之后是凭着什么样的心性才遇见了张妈妈。
菀晴瞧着,心里却是难受。
回了屋,张妈妈把她安置在自个的床上,替她换了干净的衣衫,盖了被子,又倒了杯热茶递给小柔暖着。
“小柔,疼不疼?”菀晴坐在床边,伸手摸着小姑娘的秀发,忍不住的心疼。
“姑娘莫要伤心,冬天穿的厚实,不碍事。”没了初见菀晴时的委屈,此时的小柔倒是又乐呵了起来。
张妈妈从衣服里掏着东西,总算是掏出来些纸包子,打开了发现是不少的药材。
“什么?”菀晴接了过来仔细瞧着。
“具体什么我也不懂,只是问了那老大夫,说是对女子补身子是最好的。这几日眼瞧着姑娘瘦着,脸也是跟没了血色一样,幸好昨天得了不少的赏钱,本想给姑娘买点吃的补补,可是总归是存不住。”张妈妈随口答着。
“妈妈真是糊涂,都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就敢给姑娘吃,也不怕吃坏了姑娘。”小柔撇着嘴瞅着她。
“瞧你,我还能害了姑娘不成?”张妈妈佯装怒着。
菀晴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心里酸酸涩涩的说不清楚。
“姑娘姑娘,这可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落了泪了?”张妈妈和小柔都慌了手脚。
菀晴拿着帕子擦了擦:“你们对我这么好,我。。”到底说不出话来。
“唉”张妈妈叹着气:“姑娘是不清楚,先前若不是得了你爹娘的照拂,我早就没了性命。如今他们不在了,你又受着这许多的苦,我若不对你好些,真的是没法做人了。”
菀晴一怔,何时与爹娘有了联系。
小柔却是一脸的常态:“当年老家发了洪水遭了难,乡亲们都逃到京城来,是姑娘的爹娘帮扶着,才使得我们那帮人有了吃饭的地方。那个时候我跟家里的亲人走散了,只是跟着张妈妈一起,虽比姑娘小上几岁,却是记得清楚,那时初见姑娘,是个善心的人。”
“可不是?”张妈妈接话道:“后来到底是把小柔送回了家,我也是找了个安顿的去处,也就随着机缘来了这将军府。原本想着这辈子是报不了恩了,只是夜夜为姑娘祈福,为姑娘的爹娘求个圆满。没想到后来出了那样的事。”
菀晴震惊,从没想过中间还有这么一段缘故。
“先前也只是远远的瞧上姑娘一样,我毕竟是个干粗活的老婆子,日子里也是不大能见到的。只是后来将军让人去顾着姑娘,没人肯去,也就我来了。见你当初那个模样,实在是可怜的不行,索性就把小柔叫了过来,想是陪你说说话,兴许能开解些。”
“竟是这样,难怪。。”菀晴喃喃自语,难怪她们对她这样的好。
“姑娘病重,好不容易才好了过来,却是许多事似乎都不大记得。先前不说就是怕引得姑娘伤心,又惦记起了爹娘。如今告诉姑娘,就是想让姑娘不用觉得亏欠我们什么,对你的好你只管受着便是。”张妈妈拉过菀晴的手:“原本想着是将军糊涂,不过是夫妻间的吵闹,过些日子总归会是好的。可是没想着竟娶了她人休了姑娘。若是你爹娘知道,指不定怎么伤心。”
菀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对她们有恩的,是菀姑娘的爹娘,是菀姑娘的恩情,不是她现在的菀晴。可是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先前零零散散的知道菀姑娘的遭遇,自己不过是唏嘘哀叹了几句,心里是有着隐隐的难过。如今第一次听到他人谈起爹娘,心里竟如刀割一般,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难不成是这身体自然的反应?如此看着,姑娘对爹娘却是比自己都要重要许多。
“姑娘,日子总是要过的。”张妈妈这般说着。
菀晴明白,勉强笑了笑:“怕是要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和妈妈你们在一起处着。”
“姑娘要去哪?”小柔拉着她:“莫不是之前来的那个狐媚子说了什么不干不净的话?”
“没有,她终究是个好说话的。”菀晴拍了拍她的手背:“只是住在这里确实不合礼数。”
“姑娘可是想清楚了?”张妈妈担心着:“这府里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可是出去了未必就能享福。姑娘可是知道,这毕竟是将军府,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府里的人虽是冷言冷语,却不敢乱说什么长舌头的话。”
菀晴看着自己的鞋面,想了很久。哪怕不说曾经被土匪抢了去,如今又被夫君给休了,换做寻常家的女儿早就是没脸面活着了。外面人风言风语的难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远比不得这府里清净。
可是如今来了红玉,眼下还能好言好语的说着,若真是赖着不走,怕也不会得个安生。
“怕什么?谁要是嘴碎我就撕烂她的嘴。”小柔拍着胸脯:“姑娘,我本就不是王府里的人,大不了跟你一起走便是,也好有个照应,不怕被人欺负了去。”
“呵,饶是真有个嘴碎的,也比不过你这个厉害的。”张妈妈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下小柔的眉心笑骂着。
菀晴一下子笑了,她原想着若是有人陪最好,即便没有也不会强求。她虽不愿拉着小柔她们跟着自己受苦,却也是不敢一个人呆着。
“姑娘若真是出去了,可以找找曾经的铺子。当初你菀家是这京城第一大户,大多都是你菀家的家业。虽说现在给了朝廷,不过当初跟着你爹娘的人,总会是有善心的吧。”张妈妈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一般,在一旁提醒着。
菀晴应着,心里却是有着不安。她蓦然想起来还有个弟弟没了下落。爹娘死了,弟弟没了,姑娘又落得这样的下场。若是弟弟还在,想必还是能够继承家业的吧。到底是因着什么样的缘故,菀家落到了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