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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周氏之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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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怎么办?”红玉直截了当的问着跪在自己脚跟前的周氏。
周氏战战兢兢的蜷着身子,她并不知晓这下药一事,让她如何说起。没个法子只能硬着头皮问道:“敢问夫人,当真是您做得?”
红玉闻言静默,没有吭声。她不否认是她的念头,因着一次意外,偶然察觉到宝珍和小柔走得愈发亲近,就趁着宝珍不注意自己亲手下了药,由宝珍端着送了去。说到底,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也是她一人。如此反复了几回,却也没能下那死手,毕竟有着害人的心,并没了亲手断送的狠。原本只是想着菀晴身子弱吃些苦头,自然没了精力和她抢着将军,更何况将军总是瞧着她病怏怏的模样,哪里还有心思花在她的身上。不想因着那日她进宫让自己受了气,便撒火到小柔头上,也怪不得决了来往,这下药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都过去几日的工夫了也没能瞧见什么动静,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这样的事了,难道真的是查出了什么?红玉独自发着呆,感到不安。
周氏在人群里摸爬滚打久了,哪里会看不懂红玉的脸色。揣测着定是红玉做的好事,如今跟了她,唯有保全才能守得平安。她小心试探着:“夫人?”
红玉猛地抬起眼看她,脱口而出的话恰好印证了周氏的心思:“你可有法子解了这难?”
周氏了然,随即回道:“将军前来,质问夫人也好,找宝珍也罢,可都没能直接绑了夫人,说明将军手里也没有底子。凭的也不过是对菀晴的心意,想要躲了这灾,不如就先出手制了事端。”
“你这话什么意思?”红玉不理解,紧着身子盯着她。
周氏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颇有些得意:“今天才是瞧了,菀晴和那李家的大夫关系定是非同一般。即便没能亲眼见过许多,但是也能觉出不少的端倪。将军再是个大度的,也不会允了他的女人偷人的行径,若是菀晴自身都保不住清白,将军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大的心劲为她伸屈?”
红玉一惊,想起当日她被蛇咬伤,可是李念宁可治了菀晴的丫头,也不愿意到她这里一看。本以为是得了菀晴的吩咐,亦或是瞧不上自己的地位,不曾想里面还有这层缘故。她很快接了句:“你想怎么做?”
“简单的很,夫人不必紧张。”周氏胸有成竹的回道:“寻个机会让菀晴和李念凑在一起被将军撞见就好,本就不是多大的难事,更何况是他们已经开始偷腥的野猫。”
“好,那就交予你去做,不管办不办的成,出了事将军也没心情再顾忌下药这岔子,即便治不了菀晴,也好让我得了时间寻些好的法子。”红玉抿着薄薄的嘴唇,透着狠劲。
“夫人你们要做什么?”周氏来了就被打发出去的宝珍,此时正推门进来。她本是听话去了府里的园子里采些刚开的花,想着布置一下也顺了红玉的心意。哪料刚到红玉内室的窗户底下就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对话,她本想着装作听不见得过且过,总归也是听不大懂她们在说些什么,谁想才一抬脚就听到了菀晴的名字,因着好奇就细细听着,越来越是心惊肉跳。
她没想着红玉竟变得如此陌生,每每出了不好的,她都会觉得红玉是个可怜的,大多也只是以为她是任性,从未想过可怜之人竟真的是有了可恨之处。她原想躲了这一身的腥,可终究不大忍心,不仅是为了无辜人的性命,更是为了红玉的日子,她不愿让自己从小就服侍的亲人主子成了十足十的刽子手。
她才推门进来,为的就是告诉周氏她都已经知道了,别再想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诚然,真的是把红玉和周氏吓得不轻。
红玉不自觉的有些慌,她居然没有注意到宝珍回来了,瞧着她手里垂着的一堆碎花枝条,一时间忘了该说什么,反观周氏却是一脸的冷静,倒着眉冲着宝珍就是数落:“夫人要做什么岂是你个小丫鬟能管的?”
她自负自己得了红玉的器重,要不得红玉不会打发了宝珍,可见在她的心里,宝珍也不是个心腹,不是个能够靠得住的人。如此想着,对待宝珍的态度,也开始有了蛮横。
宝珍看不起她,才不像费了精力理她这种人,只是跪在红玉面前:“夫人,宝珍一直陪着您,自嫁到这府里,夫人过得不好,宝珍始终陪,看在眼里也是心疼的很。但不想让夫人为了执念走了错路,我平日是骄横,但知道什么事情是做不得的。夫人惯来是明事理的,更会懂得是非,夫人不能再一错再错了。”在她眼里,明面上的欺负要远远比背地里捅人一刀来的光明磊落。而她所谓的欺负,终究也落不到害人的面上。
红玉无言以对,她很想扇她一巴掌怪她多管闲事,但始终下不去手。她心里乱的很,扬起手打发道:“宝珍你先下去,我自有分寸。你也要管好你的嘴。”
宝珍无奈,俯身磕头,才从地上拾起落下的花儿,慢慢的站起来走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直到宝珍没了人影儿,周氏利索的爬了起来关上门,抚着胸口松了口气,以后再说点什么可要多长个心眼,亏的是宝珍,要是将军或者其他的听见了,怕是自己的头立马就保不住了。
“夫人,眼下到底该怎么做?”周氏生怕红玉又变了心意,在她瞧来,想要做事,万不可手软。
红玉摇着头,不耐烦的回道:“你自己拿主意吧,我头重得很,什么都想不起来。总之不能让将军拿了证据。”
周氏得了吩咐,计上心头,欲开口说着,瞧她那样,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红玉难得得了清静,心却闹的厉害,趴到桌子上把头埋进手臂里就没了动静。
此时菀晴这边,不同的缘由,却是同样的心境。秦朗大约真是被折腾累了,在她的床上睡得很死,她觉得别扭,按着常理他们已是夫妻,本就是同床共枕,可因着最近事情颇多,说不清的感觉,她只想赶紧恢复了记忆,做回真的菀晴,那么无论对他还是其他,都有了最起码的比较。
忍不住怪着自己的任性,当初为了图个报复红玉,又因着心动就意气用事嫁了秦朗。可也怨不得她,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只是失忆,本来对她而言,所有的过往都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恩怨纠葛哪怕家族世仇,都是菀家姑娘的而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可偏偏就是造化弄人,她只记得上一世,却忘了这一世的自己,不曾想这情恨里扎根的,是她的心。
若不是小柔唤着,她真的不愿从梦里醒来,她第一次清晰的看见从前总是想起的那个小孩子,如今想来,真的是自己的弟弟菀轩吧,竟是个那么可爱的孩子。
菀晴叹口气,走到院子里,正好瞧见李念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你怎么起了?他呢?”李念诧异道。
菀晴只当他问的是秦朗:“他睡去了,我醒了。”
“你回答的倒是简练。”李念好笑的瞧着她:“本就是你病着,他不去顾着竟自己睡去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本就有伤。”菀晴下意识的回道。
李念叹息:“你知不知道你遇了什么事,以后要多想着自己才行,对他便是有再大的情意,心思也不能全放在别人身上。”
菀晴明白李念以为她是为了秦朗,心里蓦然一紧,复杂的说着:“李大哥,你说若是我恢复记忆了,发现我的夫君真的是害了我全家的人,那时我该怎么办?”
李念着实咯噔一下,过了片刻才慢吞吞的回着:“若是那样,不如就不治了,难得糊涂。”
“呵”菀晴苦笑:“真是那般,日后我如何对得起菀家的列祖列宗。老天爷真是可笑,也怪我笨的厉害,我明明听着菀家的事会心痛,会流泪,却还傻乎乎的以为是因为正主留下的情绪,眼下到了这般情形,也是活该。”
“什么?”李念听不明白,不解的瞅着她,难道是病糊涂了?他说的可不是这样疯疯癫癫的糊涂。
菀晴自知他的困惑,艰难的扯着笑:“大哥,用最快的方法让我想起来所有的。”
李念身子微颤,她竟然这般大的心气:“怎么会这么急,有些事急不得,慢慢来才好。而且你也说了,你可想过,如果日后你真的都明白了,你该怎么面对眼下的困境?”
“困境,大哥也是知道这是困境?大哥是不是也知道什么?”菀晴怔怔的问着他。
李念不敢去瞧她,并没有回话。反而是菀晴自嘲的笑道:“大哥应是不晓得,你也只是个大夫。是我,总觉得自己丢了过去,再瞧别人,都是比自己强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念急忙否认:“我只是怕你会难过。”
菀晴从树上折下一枝吐着嫩芽的柳条,在手里打着圈晃着:“不碍事,总要面对的,躲也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