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森狱那一家》清梦流歌

23、番外章·三

　　森狱的习俗，在九月九的月夜下，子要敬父三大杯森狱特有的三清酒。一清心，二清身，三清来年无纷争，年年岁岁，父子长谐。

　　那一年的九月九，尚且年幼的玄同在枫树之下准备了酒菜，满心期待地等着父王前来。

　　但那一年，他等到的是天伦梦碎，与满鼻让人窒息的麝香味。

　　三清酒撒了一地，却闻不到半点枫露酒香。

　　他在枫树下，等到一双人世最冰冷的手。

　　熟悉的麝香味让年幼的心中一瞬间溢满了冰冷的绝望。万念俱灰，他几乎自暴自弃地放弃了挣扎。

　　脑海中，只有一个疑问在回响。

　　父王，您真的……那么想要吾去死吗？

　　“四皇兄！”

　　“四皇兄，你在哪里？”

　　按在后脑的大手松懈了力气，紧接着后脑一轻，那只手已经放开，身体一时之间失去了平衡，摇晃了几下落进了水中。

　　他只觉得浑身都没有了力气，迷迷糊糊地往下沉，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他似乎看见了一个冰蓝色的身影向着自己跑了过来。

　　是错觉吧……

　　在森狱之中，还有谁希望他活下来吗……

　　再次睁开眼睛，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否则的话，他怎么会看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见到他醒来，那双漂亮的眼睛分明闪过几分放松和安心呢。

　　下一瞬，星子般的黑眸远离，一张精致秀气的小脸映入了眼帘。

　　“四皇兄，你醒了。”

　　这个声音是……

　　十七皇弟玄聆？

　　在脑海中搜寻了好一会儿，玄同才反应过来，这张精致得雌雄莫辩的小脸，这个清澈干净又带着一点清冷，宛如高山之上的冰雪融水的声音，正是属于自己的十七皇弟的。

　　没办法，他的兄弟实在是太多了，要分清楚谁是谁还是需要思考一下的。

　　“玄聆皇弟？”他怔怔地看着面前冷颜玉面，宛如娃娃一般精致的小童，“是你救了吾？”

　　“四皇兄未免太不小心了。”似乎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玄聆一张小脸变得清清冷冷的，面无表情道，“若是不会水，还是不要随便靠近水的比较好。”

　　原来，玄聆皇弟是以为他不小心落进水里了吗？

　　“吾知道了，这次，谢谢玄聆皇弟了。”他微微一笑，素来冷淡的脸上浮起清浅的笑意，犹如冰雪乍融，大地回春，好看极了。

　　玄聆愣了一下，侧过脸：“吾只是碰巧而已，才不是特意救你的！吾是怕堂堂四皇子居然是被淹死的实在是太丢人了，说出去森狱的脸面都要掉地上了，不然才不会多管闲事！”

　　“嗯，吾知道你只是碰巧而已。”

　　“夜凉风冷，四哥还是尽快回寝殿更衣吧，若是传出堂堂四皇子竟因落水着凉，有失森狱皇脉颜面。”

　　“吾知道，玄聆皇弟也快些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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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便是从那一日之后，原本除了大皇兄与其他兄弟都不接近的他与玄聆渐渐接近，也渐渐地了解了这个看似冷若冰霜的皇弟单纯的性子。

　　玄聆，与森狱的皇脉都不一样，如果说他们的心在岁月的流逝中，在尔虞我诈的争斗中渐渐冰冷荒芜，那么，玄聆便是唯一的纯白。

　　他的心，一直是那么单纯执着，未曾改变。

　　玄同想，若是可以，他愿意一辈子护着玄聆，让他永远保持着这般模样，那些风风雨雨尔虞我诈，不需要污了玄聆的耳。

　　也许其他兄弟也是这样想着的吧，所以，那么多年了，他们都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却唯有玄聆，一直未变。

　　后来，他终于离开了森狱，到了一个叫苦境的地方。

　　在那里，他认识了新的朋友，寻到了自己想要的剑道。

　　然后，父王也来到了苦境。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父王看着他的眼神已经改变。

　　不再是冰冷审视中带着杀意，而是真切的温柔愧疚。

　　那是曾经的玄同，梦寐以求的温情。

　　他以为他早已学会遗忘，然而，直到他第一次得到父亲拥抱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未曾释怀。

　　在父王的怀抱中，满腔委屈化作烟云消散，玄同终于释然。

　　父王回归森狱，与苦境议和，自此，井水不犯河水。

　　兄弟们也都好好的，玄同想，这样就足够了。

　　“你怎么又来了？”

　　看着身边兄弟一瞬间拉下的宛如墨水涂黑一般的晚娘脸，再看看面前白衣红边傲气凌人骄傲矜贵的封剑主，玄同叹了口气。

　　也许，唯一不是很美满的，便是他们森狱的宝贝明珠被某个家伙给拐走了吧……

　　以对手来说，他是蛮欣赏封剑主的；但是，作为一个哥哥，他必须说，妹夫什么的，还是退散吧！妹妹只要有哥哥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