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末韶华行》乂水

6、喜欢

　　可是，过了一八六六年的某一天，事情似乎有了略微的改变。
　　那天下午他来了，和平日不同的寡言，好像是有了什么心事。
　　发生什么了，就算问也不会说的吧，我很害怕，一想到迄今为止组内的种种斗争肃清，就担心得不得了。
　　可是等我把忧虑委婉地说出来时，却意外得到了爽朗的一笑，
　　“···困扰我的，并不是这种事啊，”他歪着头想了想，终于打算要和盘托出了，
　　“加奈，你知道，
　　跟着我这种人，是没有未来可言的，”他一鼓作气的说下去，好像这样才能使我充分理解似的，
　　“只要一切还未结束，我就会为了新选组，为了近藤先生继续战斗下去···到那个时候，也只会让你痛苦。”
　　也就是说，他随时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而这样的未来是容不下别人的。
　　“小加奈，”他又这么叫道，“既然已经决定了这样的人生，就算被托付了什么也根本保护不了，我希望你能幸福啊。”
　　“那我又该怎么办，怎么办···”我慌忙的要止住这种想象，可又不知如何是好。
　　“回家去吧，”他握着我的手，无比温存地说，“忘掉这边的一切，你会很快乐的。”
　　“不要···”我扑到他的怀里，把头埋得更深。
　　“加奈，你还年轻，还不清楚你所持有的感情。”
　　“我清楚的，”我别过头，不肯听他的话，“来到这里以后，虽然不明白的事情很多，但我知道我喜欢总司。”
　　“两个人在一起，光有喜欢是不够的。”
　　似乎总算松了一口气，他重新又用起那副随便的面容了。

　　可这不是开玩笑，自那以后已过去两周，看来这无疑是认真的了。
　　在过去这一年，我们度过了很多开心的瞬间，虽然从未明确过之间的关系，但我总以为会有所不同。
　　可是现在，我怅然所失的想，总司是有了真正喜欢的人吧。所以才会顾忌，不想被人误会和自己的关系，
　　那时也一定是，为了安慰无法回家的我。

　　可是，他说过喜欢我的。
　　那是今年二月一个寒冷的日子。
　　“总司，”早上他一来我便兴奋的冲了过去，“再过几天啊，我就要满十八岁了。”
　　“这样啊，恭喜了。”
　　“呐呐，总司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二吧，”他随便的说着，显然并不在意。
　　“那，我什么时候也能像总司这样高呢？”
　　我伸出手来比划着，遗憾道，“好像自来之后就没怎么变···”
　　“呃，”他显然没预料到这话题，慌忙的说，“这样就很好了。”
　　“那总司喜欢吗？”
　　“嗯，”他不自在的别过头去，“非常可爱。”
　　不是说了可爱吗？这难道不是喜欢的意思。
　　他还说过会娶我的，我一直以为他要娶我的。
　　“加奈，”有一次他来做客时这么一本正经的说道，“下次什么时候，我们去见近藤师傅吧。”
　　“诶，”我略有些诧异地回道，“之前不是跟萤去过几次么，再说，局长又很忙···”
　　“不是那样，”他显得很窘迫，一时不知该怎样解释，“总之，跟我过去是不一样的···”
　　“这样啊，”我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那好啊，我也很期待···”
　　明明不是约好了么，现在这样又算什么意思？
　　我想不明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我应该觉察到才是啊。
　　对了，那个时候，我抬起眼，定定的望着门廊出神。
　　那天，他就坐在那里。
　　“小加奈，”他这么郑重其事的看着我，“今后可不能这么跟男人讲话。”
　　我不以为然，“可是总司是···”
　　“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好像为了让自己确信，他一字一顿地说。
　　注意到他的反常，我略有些担心。
　　“怎么了吗？”
　　“我很矛盾。”他倒是难得的坦率。
　　“为什么，不能讲吗？”
　　“你不会懂的···”
　　又是没头没脑的一句，听着直叫人生气。
　　“我可以的，”我不由挺直了身子，硬凑到他身边，“只要总司愿意说，我什么都···”
　　下一秒，一阵强大的推力袭来，我已被直接压倒在床上。
　　看着他一瞬复杂的表情，我有些不知所措。
　　“总司，”回过神儿来，我终于鼓起勇气轻声的叫道。
　　他专注的看着我，良久，似乎决定了什么。
　　站起身，离去，
　　只留下前额上一个淡淡的吻。
　　那到底算是什么意思，那个时候并没有深究。
　　不过，我沮丧的低头。
　　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就在考虑吧，一旦下定了决心就立刻来说清楚，消除多余的误会。
　　这样很好啊，我应该高兴的，这样子才像是我所认识的总司，可是我笑不出来，我不想哭。
　　大概，什么时候，我早已喜欢的无法自拔了吧。
　　想着要留在这里，希望着未来的每个瞬间都能有他的身影。
　　明明是那么期待啊，可是，还没让他知道，就这样说再见了。
　　我不甘心，坚决地驳回。即便被拒绝也好，被认为是自私也好，都想让他知道，我真正的心情。

　　那天的黄昏，我候在他回来的路上。想着两年前的那时，他披着夕阳走近，大约也是这样的光景。
　　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却如何都生气不起来。
　　也许，未来终究是无缘再见，
　　但是，那个笑容，到最后也忘不掉吧。

　　今天是一个人。
　　“总司！”我装出一副平常的样子叫着他。
　　“加奈···”他似乎并无讶异，只过分平静的跟着我拐入了街边的小巷。
　　我止步了，却并不转过来。
　　“···那天，你问了我什么吧，”
　　“·····”
　　“我这就···给出答案。”
　　忽然转身，我一步上前吻住了他的唇。
　　我有些蛮横，似乎执意要让他直接明白。
　　留恋了许久，才后退站定，认真的瞧着他的眼，
　　“我对冲田先生的感情···就像这样。”
　　努力留下灿然的一笑，
　　我回过头，不停顿地走了。

　　不能哭，我还不想哭。
　　明明能认识他是多么高兴的事，
　　能回想起那些时间是多么幸福的事，
　　但是···但是啊···

　　胡乱的摊开一张纸，提笔的手却在不住地颤抖，
　　真是没办法，我暗自苦笑着，
　　这样被人甩了
　　明明只要去恨他就好了···
　　真是搞不懂，
　　现在，我连自己都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