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送不走我》小贪狼星

74、小金子与那张圣旨

　　传说七皇子是皇上的第七个儿子，拥有通天本领，三岁会背说文解字，六岁博古通今，而且可贵的是能文能武，十一岁已经箭无虚发，百步穿杨。
　　传说七皇子一出生，整个皇宫都被彩霞笼罩，缠绵病榻多日的太后当时就红光满面的坐了起来，就连城隍庙外面瞎了二十多年的叫花子都重见了光明。
　　传说七皇子在五岁那年一个人闯入敌军大营，操着青龙偃月将敌军将领的脑袋一刀砍下。
　　传说七皇子在十七岁那年被蓬莱仙岛的道长看中，说其有仙骨，便收他为徒踏上了修仙之路。
　　传说七皇子......哦不对，应该是七王爷，在二十八岁那年神仙下凡王者归来，临危受命，统领十万军队和精兵两千余人在蒙古战线奋战长达数月，将北蛮赶回了老家，让北蛮王跪地叫爸爸。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距离除夕夜还有三天的时候，李琛终于班师回朝。
　　沿途路过的所有城池都沸腾了，百姓们迫不及待的把之前一直不敢挂以为要压箱底的红灯笼都拿出来，密密麻麻的挂满了整座城。当年轻的皇帝一身戎装骑马进城的时候正是傍晚，忙碌一天收工了的百姓们在街头熙熙攘攘，他们其实不知这是皇帝，只当是打了胜仗回来的将军。
　　此刻他脚下的路属于姜国的一座小城，就在三天前，这里还弥漫着肃杀的气息，空气中是马蹄飞扬起的尘土，所有民居房门紧闭，如同一座空城。
　　他走了一圈，身后的马车中就被热情的百姓塞满了整整一车的瓜果蔬菜。战争的硝烟终于还是被浓浓的年味儿吹散，不管是大梁人还是姜国人，赵国人——不，现在应该统一称作大梁人了，脸上洋溢着的真心的笑容，让年轻的皇帝第一次去思考在他更小的时候，曾经问过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打仗呢？

　　他问自己的父皇，那个一生戎马平定四方的皇帝，正直青年脸上就被风霜催出了皱纹。
　　那时候秦仲欢已经是御前的宦官，平日里伺候父皇研磨，当然，更多的时候他喜欢缠着他给他讲好听的故事。
　　他还记得父王当时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抬起头看着远方。
　　他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只看到了方方正正的殿门，和或匆匆或徐徐走过的宫人。
　　过了半晌，父王把目光投到一边的秦仲欢身上，后者垂着眸，身量挺直。夕阳的余晖从窗中射进来，投在他脸上，投出一片金棕色的阴影。
　　他抬起头，眼中似有淡淡的笑意：“是为了太子殿下。”
　　当时他只当他是在阿谀奉承。

　　可是如今，他看着百姓们脸上平和的笑容，突然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打仗，是为了他。
　　也为了天下千千万万的子民。

　　“皇上，天晚了，不如先投宿驿站。”孙战将军策马从后方走到他身边，小声的请示道。
　　李琛摇头：“朕出宫许久，北方战事又未平，实在不宜在路上再做耽搁。”他不是不知道，因为他的原因，原本只需要四日的行程已经拖到了七日，天一暗就投宿，这真的不是行军打仗的效率。
　　他看向自己身侧背脊笔直的将军，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点点欣慰。
　　“孙将军替朕传令下去吧，虽然朕在军中，但大可像从前行军一样日夜兼程，朕知道将士们也想早日返回家乡。”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李琛也是想家的。
　　从小生活在大梁的皇宫中，那种闲适舒服的氛围让他以为全天下的皇宫都是这样的，勾心斗角只存在在话本中，人性本善相亲相爱。可是这几个月，他见识过大陈的内斗，姜、赵二国联合的不仁不义，到最后这个联军的破裂和相互扯皮，叛变，反间，他接受了这些阴暗面以后，此时此刻最想念的，就是那个无比温暖的皇宫。
　　他想念各宫五颜六色的服侍，想念与他默契无双的小金子，也想念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七皇叔。
　　哦对，他听说了，七皇叔已经披挂上阵打北蛮去了。
　　回去看看小金子也好啊~

　　两天之后，大部队回到了皇城。

　　国都人民似乎冷静许多。
　　为了避免之前在其他城里的盛况，这次提前给李琛换上了马车，可谁知过路之处，百姓纷纷该干啥干啥，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啊。
　　也对，身在都城，隔三差五就有将军凯旋状元巡街公主出嫁什么的，早习惯了。区区皇上御驾亲征，呵呵，不放眼里。
　　李琛有点怀疑家的温暖。
　　还好进宫之后，百官的热情欢迎让他稍稍找回了一点场子，尤其是李璟，带头走在最前面，拍的巴掌啪啪响。李琛心安理得的接受者众人的欢呼，但是眼神却在人群中一圈一圈的扫着。

　　“小东子。”他勾勾手指。
　　被点名的小东子激动的满脸通红：“是是是，皇上有何吩咐？”
　　李琛凑近了问道：“小金子呢？她去哪儿了？”
　　小东子的表情一僵：“这......回皇上，一言难尽，您回宫如何？等回到宫中奴才再和您细说。”
　　李琛闻言点点头，忍不住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冲回了紫宸殿。
　　屁股还没坐稳，就有一群大臣在门外上书求见。
　　如果是之前，他可能会直接摆摆手让他们各回各家，天大的事明天再说。可是现在的李琛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就算再累也要坚持住。于是他摆摆手，一脸疲惫的开口：“叫他们都进来吧。”
　　心理上的积极也无法扫除生理上的累。
　　他端坐在龙椅上，听着下面各路大臣的汇报。

　　“启禀皇上，七王爷已带兵将进犯河套地区的蒙古蛮子击溃！“
　　“干得好，传朕的命令下去，七王爷刚回朝不久就立下此等战功，着封为肃亲王。”
　　“启禀皇上，还有三天就是除夕，各国使者已经到了驿馆，不知是否安排在宫中的住处？”
　　“嗯，这件事朕就交予你办吧。”
　　“启禀皇上，关于皇上寿辰的贺礼，臣已经着人入了库，皇上若是得空可去看看。”
　　“此事甚好，改日给朕呈张单子上来先。”
　　“启禀皇上......”

　　一个时辰以后，大臣们才奏无可奏，一个个儿领了红包回家准备除夕去了，只剩下李琛一个人瘫在龙椅上，小东子跪在他腿旁小心的给他揉腿。
　　“对了，小金子呢？快叫她来见朕！”他嚷嚷着，“朕回来了这么久都不出来，朕一定要罚她的跪！”
　　小东子揉腿的手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李琛眯着眼问道。
　　小东子急忙俯下-身子：“皇...皇上，小金子她......去陈国了！”
　　“什么？”李琛皱了皱眉头，“这怎么回事，谁允许她私自出宫的？把她给朕带回来！”
　　小东子欲哭无泪：“皇上，她有您的圣旨啊！”
　　不是私自出宫，也不是走后门，而是拿着李琛写给她的圣旨，打点好了一切，收拾好行装，与所有人一一道别后，正大光明的出宫去的陈国。
　　李琛想起那张自己忘记收回来的密旨，有些哭笑不得：“陈纪谡当时走的时候不跟着，现在去算什么？”他的手捏了捏椅子把手，“你去传话，派人把他追回来，就说是朕的旨意！”
　　小东子还是不起身。
　　李琛抬起腿就踹了他肩头一下：“怎么，朕才出宫一个月，说的话就听不得了？”
　　“不是啊！”他急忙摇头，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道，“奴才对皇上之心忠心耿耿，绝不会违背皇上的旨意！只是七王爷......哦不，是肃亲王他再走之前曾经跟奴才说，若是皇上问起小金子的消息，就让奴才转达给皇上，就说小金子是他徒弟，他带走了，请皇上看在过去八年教导的情分上莫要追究此事。”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揉揉自己被踹疼了的肩头。
　　这些贵人们，有事儿不能自己面对面解决吗？让他一个小小奴才传什么话？真是苦了他了......
　　他抽抽搭搭的继续说道：“王爷还说了，若是皇上还不满意，他就打完仗后一辈子不回来，就守在河套了！”
　　“他敢！”年轻的皇帝一拍桌子，“......若是朕满意呢？”
　　“若是满意......”小东子瘪瘪嘴，“王爷说，皇上若是满意，那他就在皇上十五那年带着妻儿回来看皇上。”
　　“这还差不多。”失去了偶像和知心闺蜜的皇帝现在有点受伤，觉得自己应该去睡一觉......等等，他七叔做了八年太监，哪来的妻儿？

　　“啊对了，小金子是怎么出的宫？”一个小宦官，而且怀揣圣旨，应该不可能自己单独上路吧？
　　“回皇上，是周太傅和长公主送她走的！”
　　“......”我们中出了一个....啊不，是两个叛徒啊！

　　= =

　　另一边，贺兰山下。

　　“师父，你当初为什么要做宦官？”
　　“......先皇属意将皇位禅让于我。”

　　“......那为什么不像九皇子那样出家？”......所以是有多不想做皇帝？
　　“出家不能娶妻。”

　　“宦官也不能娶妻啊！”
　　“......他要我在宫中辅佐皇上。”

　　“那为什么不当个大臣？”
　　“开始时我也这样打算，但是先皇和我置气，一定要让我当宦官。”
　　......你们还小吧！

　　“对了，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圣旨我可还揣在怀里呢，该不会真的要去陈国吧！”
　　“当然。”既然是圣旨，自然不能违背。

　　“那我们真的要去帮五皇子？不要吧，毕竟十一公主已经嫁过去了。”
　　“悟性这么差，去帐篷外面罚跪一个时辰。”

　　“......喂！......我不要。”
　　“不想跪可以贿赂我。”
　　“可惜我身无长物......要不以身相许怎么样......唔......喂！外面还有士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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