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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再见同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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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边的第一线阳光照进大地的时候,世界万物如期苏醒。
春天如美丽旖旎的少女,乘风驾临中原大地。每一处皆百花盛开,绿意昂然。
七侠镇几乎是随着晨光而苏醒的。当街上泔水车的木轮碾过染着晨露的石板道,吱吱呀呀地传遍寂静的巷子,镇外的官道上,两匹矫健的骏马已经飞驰而至。马上端坐两人皆是一身箭袖短打,黑马黑衣衬着金色的晨光,看上去风尘仆仆却没有一丝疲倦。其中一位中年汉子策马停立在高大七侠镇牌坊前,望着牌楼上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呆呆不语。一旁的年青人这时翻身下马,身法利落却不显凌乱。他牵着马走到牌楼边的石碑旁,仔细地读着石碑上密密麻麻地小字,那是关于七侠镇风土以及名士的一些介绍。读着,他猛一扭头,对着旁边不语中年人开口道:[师父,看来就是这里了。你看这上面写着白马书院,还有西凉河,更重要的还有关于关中大侠的记载,看来,《江湖月报》也能偶尔说些真话。]
中年人微微一笑,他并不回头,双眼依旧盯盯地看着[七侠镇]三个大字,淡淡地感叹:[星雨啊,看来你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年青人转过身来,几步走到中年的人马前抬头说道:[师父,干脆我们俩直接杀进去,捆了那小子......]
中年人一摆手打断了他,道:[不,不可莽撞行事。]然后,抬头看着天边的朝霞,缓缓又道:[况且,星雨也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的......]
踏踏踏,一阵急切地脚步声从同福客栈门前的大街上传来。丐帮五袋弟子七侠镇丐帮分部总头领小米一阵风似的从远处跑来,边跑还边喊:[回来了,回来了......]
同福客栈刚刚开始开门营业,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难以掩饰的困意,伸手伸脚都吊儿郎当的。店里唯一的掌柜兼CEO,七侠镇民营企业家协会主席佟湘玉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边走边问:[外面什么人在吵吵闹闹的?]
一身白衣短打的跑堂兼客栈形象代言人白展堂正在归置七扭八歪的桌椅板凳,听了佟湘玉的话后,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说道:[我去看看。]边走还边摇着手里的白毛巾。他还没有走到门口,小米就风一样从外面飞了进来,吓了他一跳,嘴里埋怨道:[赶死啊,大清早的。]
小米也不计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对嘴就大口的喝了起来。佟湘玉连忙大叫:[住手,快住手!你这个死小米,你怎么敢对嘴喝?]叫着,伸手去抢茶壶,嘴里还念叨着:[完了,完了,我的宜兴紫沙茶壶呀......]
小米跳了起来,躲过了白展堂欲作猛虎扑食的威吓,一边平息,一边摆手求饶:[老白饶命,老白饶命。]
老白眉头紧皱着,用手指着小米问道:[你给我说说,你在外面喊什么回来了?]
小米立刻来的精神,眼睛瞪得溜圆:[昨天,我到十八里铺去开会.....]
[开会?哈哈哈,你也开会?这年头怎么连叫花子都有会开了?]这时,店里唯一的厨子兼后勤部长李大嘴从后院走了进来,听到小米的话,笑着打断了他。
小米不高兴,瞪眼道:[叫花子怎么了?叫花子怎么了?我可是丐帮五袋弟子本镇唯一.....]
老白一扬手:[得得得,别来你这套了,你还有点正经地没?没有赶紧出去,我们要开业了。]
佟湘玉一边打圆场,笑道:[让他说,小米,你快说到底什么回来了?]
小米朝老白翻了个白眼,气得白展堂对他指指点点,然后扭过身子对佟湘玉说:[还能有谁?嘿嘿......]然后稳稳当当地刚要坐下,看见老白举手,马上又跳起来,急忙说:[小六啊,小六回来了!]
佟湘玉一听叫了起来:[小六?小六回来了?]说完疾步走向门前,边走边问:[在哪?在哪呢?]
小米马上解释:[还没到呢,没到呢。昨天刚到十八里铺,说要跟邢捕头好好叙叙旧,让我提前回来给你们个信,说今个一早就.....]话还没说完,后衣领已经被老白拎了起来,然后象拎小鸡一样被白展堂拎出了大堂,一把扔在了大街上,摔得他直揉屁股。
佟湘玉走过来,笑着拍打了一下老白,然后对小米说:[小米谢谢哦。我们知道了。]然后掏出两个铜板塞进小米手里。
小米这才转怒为笑:[好好,谢谢掌柜的。]又瞪了一眼白展堂,歪歪扭扭地走了,边走还边揉屁股。
佟湘玉转身走进大堂,边走边笑地说道:[小六回来了,这小子这一去也有半年了吧?]
老白笑:[哪有,这才几个月啊。]
佟湘玉:[是吗?我怎么觉得象半年都多了呢?唉,时间过得真快呀!]
老白拍打着手里的毛巾说:[你们女人啊,总是担心时间过的快。]话音刚落,看见店里唯一的帐房兼财政部长吕轻侯从后院抻着懒腰走进大堂,又说:[秀才现在可是越来越懒了,这都几时了,才起来?]
吕秀才脸一红,对着老白挤眉弄眼地到:[昨晚...昨晚聊得晚了点。嘿嘿。]
老白:[一天天,你们这些小年青的哪来那么多话聊?成天在一起,那两句翻来覆去还不够......]没说完,就看见佟湘玉的眼睛瞪得闪亮,后半句便生生咽了回去。
佟湘玉却并不打算饶了他,走到他面前,手指着他的鼻尖说到:[你是不是早就够了?]
老白苦笑加讪笑:[没,嘿嘿,哪有够啊?天天聊都不够!]说着,伸手欲搂佟湘玉肩膀。
一边的吕秀才夸张地做了个冷的动作,眉头皱成麻花,嘴里轻轻嘀咕:[恶心,恶心。]
佟湘玉甩开老白的手,又指白展堂:[你说的,这可是你说的。]转头对准吕秀才,[今天晚上,你和小郭必须把屋顶给我让出来,我今晚就看看有些人到底够没够?]说完,一甩手帕,拧身走进后院。
老白对着佟湘玉的后背连声道:[你看你咋又生气了呢?我这不......]看见佟湘玉已经听不见,转成轻声嘀咕:[我这不自己找罪呢吗我?]扇了下自己的脸蛋。
秀才看着他,苦笑地摇了摇头。
熟悉的院落矮房,熟悉的古井磨盘,熟悉的材棚厨房。猛一走进后院,佟湘玉的心里竟突然冒出一点陌生感。搞不清楚这感觉从何而来,仿佛她是一个离开很久又再次回来的人,除了点点陌生,更多是亲切。莫名其妙的心思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大堂里的小小胜利让她有点暗自得意,也真是好久都没有跟老白在屋顶甜甜蜜蜜了。每天看见那一对年轻人,她的心里就有一丝嫉妒,不光嫉妒他们占领了她的屋顶,更嫉妒他们那些好象永远也说不完的情话。现在不管如何,今晚的屋顶终于属于她了,得意?当然得意!
莫小贝正在院子里踢毽子,看见她嫂子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走进来,她有些奇怪。还没等她问,佟湘玉已经收起了笑容,换上来的那副严厉的表情让她预感到嫂子又要训斥她了。所以,几乎在佟湘玉张嘴说话的一刹那,她一溜烟钻进了李大嘴那冒着热气的厨房里。
佟湘玉不得不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气得跺脚,刚准备追进厨房,一边的女寝门口,店里唯一的杂役郭芙蓉小姐歪歪扭扭,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刚好赶上了佟湘玉那已经点燃的炮筒。
[我的神呀,天底下还有比你更懒的女子吗?你看看这都几时了?整个七侠镇你大概是最后起床的女人了,除了瘫痪在床和不会走路的!]佟湘玉想都没想开口骂到。
刚刚还没睡醒郭芙蓉被佟湘玉吓了一跳,一下子就清醒了,她还歪着嘴角满脸不屑地嘟囔了一句。转身绕过佟湘玉的身子,一溜烟地溜了出去。佟湘玉没完没了地对着她的背影接着喊:[你嘟囔什么?你还敢还嘴了?扣你月钱.....你给我站住!]转过头喝住了贴墙想溜的莫小贝,几步走到她面前,手指一点小贝的脑袋问道:[我问你,昨天你在学校干了什么?]
莫小贝委屈地装傻:[没...没干什么呀?]
佟湘玉怒眼圆睁:[没干什么?没干什么怎么被先生留堂了?人家李掌柜的二小子早就回来了。]
莫小贝嘟囔着:[真没干什么呀...我...我不过是点了先生两下!]
佟湘玉惊叫:[点了两下?]
莫小贝:[就...就两下!]
佟湘玉一蹦三尺高地叫:[葵花点穴手?]
莫小贝:[谁...谁让他打我手板来着?]
佟湘玉疯了,歇斯底里加血管喷张地吼:[打你手板?我今天就打你个半死!]说完,举手对着小贝屁股就狠狠招呼。
莫小贝大呼救命,围着磨盘跟佟湘玉转圈。两人一前一后,呼天喊地,大呼小叫,上窜下跳,好不热闹。前面大堂的众人一个个相视苦笑,只有郭芙蓉哈哈大笑,边笑还对着正算帐的秀才说:[过瘾,过瘾,她俩又掐上了。]
突然,后院变成了一片安静,然后是咣当一声,接着大嘴的喊声传来:[老白快来,小贝把掌柜的点住了!]
老白一愣,马上转身进了后院。
[葵花解穴手!]
[莫小贝!有种的你别回来!你回来看我不打死你!!!]最后这句是佟湘玉的吼叫声。
凌腾云在大街上走着,边走还与两边熟悉的商户打招呼。张家,王家,刘家,赵钱孙李家。尽管脸上的笑容看上去还是那么职业,但是他的内心却实在提不起兴致。几个月了,每天他就是这样在街上走来走去,生活机械得象一架精准的老钟。不要说大案要案,就是连个毛贼也没抓到一个。这段时间里他办过最大的案子就是帮王佃户跟临村的几个汉子打了一架,好久没动手,正打得浑身是劲的时候,却发现原来是王佃户偷了人家的老婆。真是晦气加憋气。为这还挨了娄知县一顿狠K。唉,这哪是梦想中的捕快生活,这还不如一个走天走地的镖师,偶尔还能碰俩拦路截道的山贼。
凌腾云越想越郁闷,脑袋也不象刚出门那样昂着。刷!一个身影从他眼前略过,身法快似一阵风。[什么人?]他猛然喝道。
那身影并未因他的喊喝而停止,反而更加快速地向前奔去。一瞬间,凌腾云体内久以蓄发的激情迸发出来。他哗啷一声拔出长剑,纵身追了出去。
祝无双本来该去巡街的。可是没走到衙门,她就想起她把昨天那个案子的报告落在了家里。本也不是什么大案子,只是钱掌柜两口子打架,伤到了邻居家的小狗。但是作为本月唯一的民事纠纷案,娄知县要在今天看她的报告。所以没办法,她只好急匆匆地返回同福客栈。在转过巷口的时候,她突然看见莫小贝冲了出来,速度飞快。她连忙喊道:[怎么拉?你急急忙忙地干什么去?]
莫小贝脚下并未停留,边跑边对无双喊:[我躲躲去,我嫂子要杀我拉!]话未落,人已经消失在巷子里。
无双有些莫名其妙,她摇了摇头,转身走到客栈后门。刚欲推门,耳边突然一阵风声,还没等她回过头来,一把长剑已经架道了她的脖子上。
[别动,敢动要你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