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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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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奚和林浩南又天南地北聊了一会儿。仿佛为了逗洛奚开心,林浩南讲了很多天南地北的见闻,洛奚倒是很开心,又更加羡慕起林浩南了。他陪父亲走过了那么多地方,而洛奚,连小小的县城都没有出去过。
自己是不过是只井底之蛙,洛奚更加坚定了母亲的自小灌输给她的想法:走出去!
那天夜里,洛奚做了个梦,她到了大城市里,踏着锋利的高跟鞋穿行在高楼间,每个人对她低眉顺目,她满足的微笑,回到城市的家,却发现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了母亲的踪影,她听见母亲在卫生间尖叫,开门却看见久病的父亲身上布满恶疮,如恶鬼般扼住了母亲的细细的脖子。
她一下子惊醒了,额上全是冷汗。缺席多年的自卑、恐惧、嫉妒如六月决堤的洪水疯涨,感到下铺室友翻身,她才从这长长的窒息里缓过神来。
缓过神,她还是那个自矜自傲的洛奚,无所畏惧一往无前的洛奚。
她没有退路。
洛奚开始和林浩南建立起长久的联系。她需要一双走出去过的眼睛和嘴巴,把看到的外面繁华告诉她,这样她才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千疮百孔的如同龟裂大地的过去与现在。
她更需要一个慰藉吧,她知道心底有些东西在滋长,它们将成就或者阻碍她,但第一次她不想阻止它们,她不是那个只知道死读书的木偶了,可是因此机械的动力已经难以维系这具一日日暗淡希望的身躯。
洛奚越发努力,林浩南成为了洛奚的好友,但在外面,她像幼年一样叫她哥,这样的关系让她安稳。林浩南给她讲云南的第十九怪和洱海、鲜花饼,讲青海的沙漠和骆驼,甚至台湾的凤梨酥,也讲数学题,她给林浩南辅导英语。有时候月末,两人还同路回村子,只不过在跨过村口时,两个人就远远的隔开了。渐渐的就有了传言,年级最优秀的两根苗子早恋了。
对于这种传言,洛奚打趣的说:“林浩南,你还早么。”
“晚了晚了”,林浩南哈哈大笑,“不过,你确定你要把把你的名节折辱在我这里了?”
“滚!”
半晌。
“嘿,你说什么是爱啊?我们这样算是在恋爱么?”
“滚!”洛奚恶狠狠的说,早习惯了这头白痴了。
“我们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村花,你说是不是?”
“嗯哼”,洛奚咬着笔头算是回答,眼睛盯着稿子飞快演算着一点儿也没放松。大学,外面的世界,间歇,洛奚抬头望了望窗外。
林浩南生日快到了,洛奚自从16岁那年便不再参加同学的生日会,她知道家里没有这个开支,也不愿让母亲为难。但林浩南的好爸爸和这熊孩子一样粗枝大叶,想来也不会开什么生日会,随便送点儿礼物成了。
第二周,洛奚带了一盆家里的花儿到学校里。花是淡紫色的,花苞倒是挺多,一溜儿的未开,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周三林浩南生日时花还没开,大早上她就把花扔在了那厮桌子上就不管了,她可是仁至义尽了,洛奚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后来几天,走廊里老是飘来一阵阵的香风,熏得靠窗的她头发晕。
一个月后洛奚18岁生日,林浩南送了她17个棒棒糖攒成的一朵花,礼物是很创意,不过据说林浩南被暴打了一顿。
那束棒棒糖,洛奚没舍得吃,后来在一场火灾里溶掉了。